“没什么要补充的?”史密斯说。
“已经足够了,”中尉说。“可你没有提供伤亡或开小差的细节或交战的部队。”
“我知道你们不会感兴趣的,”中尉说。
桌边的人眼里又增加了好奇,因为中尉的口气里至少没掺和进彬彬之礼。
“现在讲讲吧,”史密斯说,“给我们说说。我们必须知道那儿有什么样的部队,它们也许要阻碍我们行动。”
“大约有一千名俄国人正朝南向意大利进军,他们是最后一批白俄罗斯帝国的军队。你们也许会和他们取得联系,不过,我怀疑这一点。”
“这回好多了,”史密斯说,露齿一笑,真像是只兔子。“现在,我们得到报告说有几股士兵组成的游动匪帮,没有军官,他们—直在毁坏村庄。你见到过几股呢?”
“这和我有什么相干?”
“和你有什么相干?亲爱的先生,这是职责……”
“我接到命令要回到这里。我想乡村的治安应交由当地的驻军来管,这也许是敌军,也可能是我们的部队。”
“我们并没向你征求意见,”史密斯说。
“可你们从中已经得到了,”中尉说。
他详尽观察了这间房,发现有四个士兵站在这伙人周围,另有两个站在维克多身后。
“那些家伙在那儿干吗?”中尉向他们的大致方向指了一下。
“士兵委员会代表,”史密斯说。然后,他讽刺地说:“当然,如果你反对……”
委员会的窃笑使他很高兴。那几个代表个个呆头呆脑,只是比营房里的同胞们吃得更好一些。他们没立刻意识到他们被有意冒犯了,可当他们反过劲儿来时,已经太迟了。
“我们这里有个报告,”史密斯说,“你一直都没在你们旅组建士兵议会。这是真的吗?”
“是的。”
“我根据这儿的记录认为,我们从你们部队得不到法格森的音讯了。他是我们派去帮你们旅组建这类委员会的。”
“他被杀了,”中尉说。“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派个士兵去,他也许还能多活一阵。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头一次遭到火力攻击,他就被打死了。”
“你是说是你……”
“我什么也没做,先生们。我不必亲自击毙捣乱的人。这年头,想要活命,就得有个人样。”他环顾委员会四周,显然没发现像样的人。
史密斯和将军交头接耳地商议了一会儿,又瞥了眼中尉。然后,维克多朝左边的军官耳语了几句,那人又小声跟另一个嘀咕了点什么。这一桌人叽咕了半天,最后,史密斯又回过头,小声跟将军身后的两个士兵说了些什么,那两个人都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史密斯挺直腰板跟中尉说:“我们得出结论你不胜任担当指挥官,先生。我们已经决定要革除你的职务。由于你的军衔不够高,无法和参谋挂上钩,你只好作为卫戍部队编外人员,没有任务,因而只能享受半额配给。”
“我的指挥权呢?”中尉问道。
“会认真处理的。我认为马克姆上尉更适合担当这一职责。第四旅将缩编为一个连,隶属第一军团第一师第一旅,将从部队列表中除名。你要把档案和条例移交给马克姆上尉。”
“先生们,”中尉说,“你们的愿望即法律。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史密斯回答说。
“你们打算离开此地。我大概可以给你们提供周围农村的情况的数据。你们从何处能得到给养等等。”
“恐怕我们不需要你的建议,”史密斯说。“可是我们没有理由不告诉你我们准备去南方的某一地区,有报告说那里土地肥沃。顺便提一下,中尉,我觉得你没有机会再和自己的部队在一起了,会通知卫兵禁止你与你的手下交往的。这儿有几个和你差不多的战场指挥官,你知道,我们不想惹麻烦。”
“我被隔离了……”
“当然,这是必须的。格里夫上校,请你确保在中尉返回住所前,就连他的勤务兵也要被送到兵营去。”
“这意味着,”中尉说,“我被软禁了!”
史密斯耸了耸肩说:“这话难听了些。你似乎和我们的政治观点不同,这样的话,你自然就必须被隔离开了。也许,你的房间也要换一换。”
“你们可曾想过你们会为此而后悔的?”
“又来了,又来了,”史密斯觉得有趣地说:“现在还来撒野,你已被革职查办了,中尉。”
马克姆上尉看到已取得的满意结果禁不住笑了。
《物竞天择》作者:'美' L·罗恩·哈伯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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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中尉发现他自己的居所被换到南边的通道旁,这里是离自己的部队最远的地方了。毛基也不见了踪影,只有桌上的背包表明他曾经来过这儿。
当传令兵拖着脚走开后,中尉从肩上解开披肩,放在桌上。他把头盔放在上面,但没有除去随身的武器。刚才,没有人胆敢缴他的武器使他觉得挺有趣,但此刻他不再觉得有多好玩了。
他无精打采地坐在凳子上,从桌子上拿来一个小木片,开始清理靴子上的泥。
当他发觉这屋子里不只他一个人时,他就显得更加心事重重了。当他注意到这一点时,原来的失察使他震惊,因为这表明他对自己的支配已经松懈了。他告诫自己,别再发生这种事,一个神经紧张的军官离黄泉路已经不远了。
一个大块头年轻人从上铺把腿伸下来摇晃着,一副看不到希望的样子。他似乎对自己和自己的外表都缺乏自豪感。他蓬头垢面,沾着油脂的短上衣斜歪地扣着,毫无特色的军徽表明他是个少尉军官,他直盯盯地望着中尉。
对面铺位上又伸出一双脚来,中尉朝那边看了一眼。这个军官是个上尉,大概三十开外,可是头发已经白了。他也是个大块头,失望的神色和刚才的那位没什么两样。他左眼戴着个黑色的眼罩,左袖塞进了皮带里。可他仍很注意自己的外表,因为他还细心地修剪了自己的胡须, 下颌用剃刀刮得铁青。他那右眼泛着光芒。
“我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他说,“我是史文朋上尉,那个年轻人是卡斯戴尔先生,他是个澳大利亚人。”
“幸会,幸会,”中尉边说,边回过头弄他的靴子。
“你是哪个部门的?”史文朋上尉问道。
“我是第十军团、二师、第四旅的指挥官。”
“好哇,好哇!那么你的单位至今犹在呀。我的军团已被从军队一览表中删掉了,卡斯戴尔的连也遭到了同样的下场。我说,伙计,假如你不介意我强烈好奇心的话,你是怎么摆脱掉那些该死的人而仍握有对部队的指挥权的?”
“直到通知我写报告以前,直到我的军旗旗手放下我们的旗帜以前,第四旅依旧存在,我就依然有指挥权。”
从那少尉喉咙里迸出了一阵无聊的笑声,可当笑声过去,表情还是那样。
“没错,这很好笑。”中尉说。
“对年轻人别太苛求了,”上尉说,“他四年前出的狱,他曾眼见自己军团里的军官—个接一个地被杀死。他一年前把他的连队带进来的,自此就再没出去过,他已下岗了。”
“你怎么样?”
“我来这儿才一个月,”史文朋说,“可我现在很清楚所有野战军官的指挥权都要被解除。维克多将军和那个异想天开的史密斯正想要建立某种形式的公国或是什么的。我刚进来,与伦敦的通讯就被切断了,于是,我就被陷在这儿了。”
“我明白了,”中尉说,“有二十一名指挥官已经进来报到了。我是不是可以假定其余的军官也正受到类似的对待?”
“他们也是同样的,”史文朋说。
“现在他们在哪里?”
“就我所知,外面现在仍有三四十支部队。除了卡斯戴尔和我之外都已设法离开这里,采取种种手段加入了外面的部队。”
“你是跟我说战场指挥官抛弃了他们在这儿的集体?”
“不全是这么回事。还有些军士和一些战士也开了小差。”
“那么,这地方只有参谋军官和少数战场指挥官了?”
“是这样。”中尉得意地笑了。
“怎么回事,”史文朋上尉说,“我看不出有什么好笑的。”
“这些最后一批到来的英国军官的自信使我震惊,”中尉说。
“仅此而已。”
“他们无所畏惧,”史文朋上尉说,“他们离开英国之前,都接种了预防士兵病的疫苗。”
“这是什么类型的疫苗?”
“这是通过培养人体血液,以很小批量生产的。我知道只有政府首脑和参谋们才有权享用。”
“我们人体的自然免疫性对士兵病低得很,天知道,”中尉说。“嗯!所以他们能不受士兵病的侵害,难怪他们现在还都活着。”他又轻声笑了起来。
卡斯戴尔怨忿地说:“你似乎很容易找到乐事儿。”
“我刚才想到了外面那些正在穿越泥地的可怜、渺小的低能儿。他们吃喝都不应时,而随时都可能被散在的狙击手干掉。好笑的是这里的人在黑暗中工作了这么久,却还认为是战争和疾病使国家一无所有的。为什么拥有二十人的少尉不能在谋略上挫败他们而在早餐前将他们歼灭呢?”
“没那么容易。他们中有些人曾在德国中部的野战部队服过役,”史文朋上尉说,“别把他们估计得过低。在我看来,他们是打算接管整个这一地区,不只是要到南方占据一个产粮的地区。你看,多数尚存的部队都已赶往巴尔干和远东。我听说在非洲我们有支相当了得的部队,约两千人。当然,具体详情就不知怎样了。”
“你是说他们将会所向披靡吗?”中尉说,“为什么任何一个村庄的头领都能对付这些处于半饥饿状况下的士兵和平庸的参谋?”
“士兵会将其进行到底的,”史文朋说,“通过自然选择过程,常驻卫戍部队的近千人对士兵病都是有免疫力的。”
“他们将会有一千八百人,”中尉回答说。
“而我们则除了厌倦而苟延活着外,一无所有,”卡斯戴尔说。
“你们几个伙计干嘛不跟其它军官一起走呢?”中尉问道。
史文朋很不自在地看了眼卡斯戴尔,然后耸了耸肩说道:“听起来我们似乎毫无希望,我们现在也的确是不走运。我的人,有百八十个,他们有赖我去领导他们。他有二十来人,也同我的人情况一样。我们偶尔从军士长那儿得到一些情况。”
“因此,你们还抱有渺茫的希望坚信有一天你们会重获指挥权。”
“是的,”史文朋说。
“绝对不会有此等好事的,”中尉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两人不舒服地瞥着门口厉声问道,他们脸上都泛起了希望之光。
中尉继续完成清理泥靴的工作。
兵营原打算容纳一千人,所以住进二百八十人时房间显得很大。除了这仅有的好的一面之外,这地方既潮且暗。与蓝天相比,这儿的地板与天花板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第四旅忙碌着准备自己的永久居住地时,谁也没做声。头一阵子,他们兴奋地把东西都放好。这事办完后,他们又打点了一番自己的军容。可随着光阴的流逝,他们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