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和华一声怒斥,武士们才罢休。
雷荣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怎会变得如此年轻,不过看上去母亲似乎并没受到威胁,这让她松了口气。此时,她最担心的就是鸥岛,他时常象孩子一样天真、幼稚,而这座奇怪的岛上到处是疯狂的武士,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打死。岛上的那段生活使雷荣对鸥岛的感情一开始就带有母爱的色彩,她在他面前感到自己具有无穷的勇气和力量,不象在高川身边自己显得那么柔弱、轻松。潜意识中,她一直在对鸥岛施行一种责任或义务。
雷荣来到海边的礁石丛中时,隐约听见前面有厮打的声音,她循声而去,猛地被什么绊一下,她仔细一看是一个武士倒在被海水浸湿、的沙里,脸上有血迹。前面可能就是鸥岛!她摘下武士的枪,赶到近处,躲在一块大石后。暮色之中有四个人在不远的空滩上扭在一起搏斗。她从大石后跳出来高喊:“欧岛——快趴下——”她看见一个人影推开另外三个趴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她提枪猛扫,那三个人影重重地倒在沙地上。她赶忙跑过去。
“鸥岛,没伤着吧!”
“没有……但我不是鸥岛……”
“高川!”
“是我,”高川喘着粗气,“幸亏你及时赶到,这几个家伙简直是亡命徒!”
“你看见鸥岛没有?”
高川喘着气摇摇头。
“你一定要找到他,高川,他会被打死的!”雷荣急切地求助高川。
“可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他自语。
你已经被关在了人家的心里,高川,你可真傻,是你自己不接受一个姑娘的承诺,可现在你又为一个患病的可怜男孩吃醋!“鸥岛有病,难道你也有病吗?”
“当然。”
“什么病?”她有些紧张。
他指指自己胸口自嘲道;“这儿,有心病!”
“你坏!你骗人!你真是个小气鬼!”她笑喊着,用拳头娇嗔地轻敲他的胸脯。
高川抓住雷荣的手,突然把她拥在怀中,在她耳边低语;“要不是在黑夜,我是不敢这样拥抱你的!”
“为什么?”她同样低语。
“因为,第一次你拒绝过我!”
“你也拒绝过我,今天在岩洞……”没等她说完,他已用吻将她打断。
他吻着她的唇说:“那我们一比一……交了个平手!”
高川和雷荣躲避着武士朝岛的南岸靠拢,他们以为鸥岛会到登岸地点等候。来到藏艇的岩缝前,可人艇都不见影子,他们正怀疑是否找错地方,一个高大的“水鬼”忽然钻出水面扑向他们。高川推开雷荣,只几个回合便将“水鬼”放倒水中。早在高川同流氓搏斗时,雷荣就见识过他的敏捷和力量。
岸上传来武士们的跑动声、喊叫声和枪声。高川脱下“水鬼”身上的潜水服为雷荣穿好。那边已有几个武士找过来。高川忙拉雷荣跳入水中。
海水真凉。高川和雷荣在水中交替地吸着氧气,他们做手势交换思想,然后携手朝水底潜去。能隐约看见各种奇形怪状的海草在水中浮动,象夜风中摇曳的树林;海底白色的珊瑚却好似从树隙撒下的斑驳的月光。那边隐约有亮光忽隐忽现,可能是汽艇玻璃的反光,游过去,果然是那只汽艇,他们试着搬动几次,太沉,两人的力量是无法将它浮到水面上去的,高川想,只有同他们干一场了。
他设法打开小舱,取出一个盒子背在身后,里面是自己留作备用的一只大口径短枪。他们离开汽艇决定先到东面的热带丛林暂避一时再见机行事。
十一 神秘的地下世界
高川和雷荣在水中朝东边潜游。雷荣身后的氧气瓶可能是在高川和“水鬼”搏斗时破损了,串串气泡直升向水面,他知道必须尽快上岸,否则,氧气是不够用的,不一会,他们发现身边的岩壁上有个黑漆漆的大洞,高川想这么大的洞也许能通到岛上。他牵着雷荣游进去,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他们摸索着游了约三十多米就到了头,奇怪的是最里面的洞壁非常光滑,不象洞的两侧凹凸不平,他们游着上下左右地摸,感觉它象是一块金属质的墙壁。正摸着,高川的手忽然感到一丝振动,接着“岩壁”中间裂开一条亮缝,啊,是金属门!他们赶紧将身体贴到洞壁的凹陷处。门逐渐开大,从里面射出两道刺目的光柱,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缓缓游出。是潜艇!他们大惊。潜艇与他们擦身而过,就在金属门即将关闭之时,他们机敏地闪进去。
里面的水域有亮光,当身后的门合拢后,水便很快退去,他们的脚落在了平滑的水泥地面上,但他们的身体很快察觉到一种膨胀感,是气压降低的缘故,说明这是一间闭合极好的密室。瓶内的氧气已泄漏得所剩无几,雷荣干脆将潜水服脱下。
“不尽快离开这儿,我们会死的!”她有些紧张。
“找找,看墙上有没有机关。”
他们着急地四处寻找了半天仍什么也没发现。由于大量活动,他们开始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氧气越来越少,我们要尽量少活动,减低耗氧量。”高川顺着墙壁坐到地上,但他神情依然沉着。
雷荣不是个胆小的姑娘,但在临近死亡之际,她泪水唰唰地流下来。她靠到他身旁:“高川,我不想死,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不想这么早……就死去!”
高川默默把她搂到怀中,象哄孩子样用脸抚揉她的秀发,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都沉默着。
她从他怀中抬起头轻轻问:“高川,你爱我吗?”
他默默点头。
“我要听见你说!”她撒娇道。
他注视她,眼中逐渐恢复光泽。“我爱你,我爱你!”他切切低语。在迎接死神的前夕,为何还要约束自己,为何不充分享受这人间最后的生活。
她脸上现出甜蜜而坦然的笑容,她炽热的眼光凝视他,并伸手拉下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我求你,亲爱的,不要象岩洞里那样拒绝你自己!”她柔声细语。
他们缓缓且深沉地拥抱在一起。
刚才对死神的畏惧已经无影无踪,现在,她爱一切,欣赏一切,赞美一切,她象上帝样博爱众生。她感受到一阵阵幸福的来自灵魂的震撼。这是大陆与大陆的撞击而产生的惊天动地的震撼;这是强盛的地热力的膨胀冲破地壳而爆发的岩浆!她挣扎着,那飘舞的长发、扭动的腰肢以及那不断划动的洁白的手臂都是对生的留恋和对死的抗争。
他们终于战胜恐惧而赢得了一次辉煌的成功。她感觉自己平躺的身体舒展开来,不断扩展成肥沃的土壤、广阔的大地,能让万物的种子孕育、成长,为莽荒的辽原增添生气;为空芜的天宇赋予灵魂。此时,她已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去拥抱死亡。
呼吸更加困难。他们闭着眼依偎在一起,什么也不想,只是充分感觉着对方,静静地等候死亡。
高川逐渐感到有一种冰凉的东西从丹田流布全身,使身体轻飘起来,他意识到,他们俩其实正处于一种气功状态。高川是个气功爱好者,他的大小周天都曾经练通,在这样特殊的境地,他稍加意守便觉得周身的气感越来越强。“亲爱的!你有什么感觉?”他闭着眼喃喃地问。
“浑身好凉!”雷荣低语。
“这是我的气场。你闭上眼,把注意力放在丹田,想象这些凉气通过丹田吸进你体内。”他仍喃喃道。
她闭上眼,照他的话做了。她也感觉身体飘荡起来,呼吸也似乎不再困难。
“你想象我们身旁的墙只是全息摄像的幻影……我们身体象鹅毛一样……轻轻飘过墙壁。”他轻声导引着她。
在这样一种视死如归的心境下,身心最为坦然。她依照他的提示想象他们的身体一次次飘过那堵虚墙。她眼前倏然闪过一道亮光,身体象是穿透一层轻纱。她睁开眼时,只见自己和高川已置身于一条光线昏柔的隧道中。
他们好长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高川终于兴奋地喊道:“我们成功了!”
“亲爱的!这就是‘搬运术’?可我从没练过气功呀!”她似乎还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每个人都有气功,越是在艰难的生存环境下就越容易发挥出人的潜能。”
高川打开身后的盒子取出短枪在前面开路,他们小心前进。稍稍碰出一点声音,整个隧道内便发出很大的回响。
经过好几个弯道和交叉口后,他们来到一扇门前。从门缝看进去,里面是一间宽敞的长方形拱顶大厅,厅中间整齐排列着各种仪器,仪器两旁坐着两排穿白长褂的人,他们都在聚精会神地操作仪器或是埋头写算着什么。
“劳驾,请你们让让!”说话声将正偷看的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高川猛转身靠到一边的墙上向后举起短枪。原来是两个同里面穿着一样的人,他们手里抱着厚厚一叠书,见高川和雷荣迅速闪开贴在墙上便点头礼貌地说声,“谢谢!”推开门向屋里走去,雷荣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好一场虚惊!这真是个神秘的地方!
“跟我来。”高川沉着地领头朝厅内走去。那些白衣人丝毫不理会他们,象是都忙得毫无空暇顾及别人一样。
在白衣人中间,雷荣惊异地发现了两年前已丧生于车祸的张弦教授,他正摆弄各种玻璃器具专注地做着生化实验。“张弦教授!”她轻唤一声。教授无动于衷。“你怎么了,教授,我是您学生呐!”说着,她激动地扳过他的肩。
“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张弦毫无表情地挣开她,又继续去摆弄那些器具。“请你别干忧我工作。”
雷荣呆呆地望着张弦,从他那陌生而僵直的眼光中,她醒悟到那个风趣亲切的张弦教授确已离开了人间。她心里一阵难过。
他们心情沉重地离开大厅。在网络密布的隧道中,他们根本分不清方向,只得乱窜,无意间竟闯进一个设有监视器的禁区里,他们终于被发现。隧道里到处响起电脑的呼叫声:“各位‘地鼠’号请注意,有两个不明身份的人闯入研究基地。”顿时,所有的门开始关闭,笛声四起,警卫们跑动着四处搜寻。
高川和雷荣被迫窜入一间机房,但警卫们已经发现,封锁住机房的大门并一步步向里面逼进。他们躲在一些机器和各种管道的后面被警卫一步步逼向一个死角,阵阵子弹象雨点般射过来,打得机器和管道叮咚响,有一根水管被炸破,碗口粗的水迅疾向机房四周溢流。高川用短枪放倒冲过来的两个警卫,但越来越多的警卫仍毫无惧色地朝这边压来。危险已迫在眉睫,要不是看见高川仍如此沉着冷静,雷荣想,自己肯定早已喊出声来。高川环视四周的环境,他突然纵身一跃抱住了一人多高的悬于头上的一根管道,缩臂引体将身子翻上去。
“快把手伸给我!”高川一手抱住管道,另一只手伸下来,将惊慌失措的雷荣提上去。
高川将雷荣安顿好后,抓住墙角一个电闸盒下的高压电缆,用力一拽,闪出一阵耀眼的火光,线头给扯下来,他将线头朝早已浸满水的地上扔去。
“啊——”一声声惨叫,机器那边传来很多人体倒地的声音。水流向哪儿,电就传到哪儿,其他没触电的警卫都被逼向门外。几个已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