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停下来,他把各排排长召集到七排,一同商议分析当时的形势。两只怪兽也迈开大步,靠了过来,我们没有理会它们。
“各位,上尉已经把我们进攻目标的照片传来了。我现在画一张草图,各排长照抄一份。”排长从口袋里拿出了纸簿和针笔,科梯斯展开一张很大的塑料垫,他把塑料垫晃动了一下,释放出残余的静电,然后打开了针笔。
“现在,我们从这个方向过来。”他在纸的底部画了一个箭头,“我们首先要攻击的是这排房子。那儿可能是营房或是燃料库,鬼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摧毁这些建筑——整个基地都在平原上,我们不可能隐蔽接近,实施突袭。”
波特问道:“我们为什么不能从这儿跳过去?”
“对,我们可以那么做,但结果很可能是被团团包围,然后被他们剁成肉片。我们必须拿下这些建筑。”
“拿下之后……我只能说一切都要看情况相机行事。根据空中侦察,我们现在只能确定其中少数几个建筑的具体功能,这对我们是很不利的。我们可能会花很多时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到头来只摧毁了个军人酒吧,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后勤计算机控制室,因为它看起来像个垃圾房之类的东西。”
“曼德拉报告,”我说道,“有没有太空港之类的设施——我觉得我们应当先……”
“我正要说到这一点,别插嘴。整个营地周围有一圈这样的房子,因此我们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这些房子距我们最近,所以,在我们发起进攻前最不易暴露我们的位置。”
“整个地区没有一样东西看起来像武器,但这并说明不了什么,每所房子里可能都藏有一门十亿瓦的激光炮。”
“看这儿。距这些房子约500米的营地中央,有一个大的花形的建筑,”科梯斯画了一个大的对称图形,看上去像一朵长着七个瓣的花,“这个鬼东西究竟是什么,我和你们一样也只能猜猜而已。但是因为只有一个这种形状的建筑,我们在进攻时要尽可能地保护它,也就是说,只有我们发觉它给我们带来巨大危险时,才能把它彻底毁掉。”
“现在,至于你提到的太空港,曼德拉——一个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被‘希望号’阻击的那艘巡航飞船还停在轨道上,就像我们的一样。他们要是有什么侦察飞船或导弹之类的东西,那么不是全都离开了这里,就是全部隐藏起来了。”
“博尔斯报告,我们脱离轨道下来时,他们用什么武器向我们发起进攻呢?”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列兵。
“显然,我们无法估计他们的人数,没有任何直接的办法做到这一点。侦察照片显示,基地的地面上没有一个托伦星人,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我们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但间接地……我们或许可以数一数那些像笤帚把一样的飞行器,估计他们的兵力。”
“一共有五十一座房子,每座房子里最多有一架那种怪异的飞行器。其中四座房子外面没有停放任何东西,但在基地的其他地方我们看到了三架。这也许说明共有五十一个托伦星人,而拍照时有一个不在基地。”
“基廷报告。或许是五十一个军官。”
“也许是!——还可能不知哪座建筑里藏有五万步兵,天晓得。也许只有十个人,每人负责五艘笤帚艇,想用哪艘就用哪艘。”
“有一点对我们是有利的,就是通讯。他们使用的显然是调频兆赫电磁波。”
“无线电!”
“没错,这是谁说的?讲话时要报身份!可以判断,他们很可能无法侦听到我们使用同相中微子进行相互通讯的信号。而且,在进攻之前,‘希望号’会发射一枚裂变导弹,在基地上空大气层的上部起爆,这会暂时使他们的光纤通讯中断,使其充满静电。”
“为什么不……塔特报告……为什么不把炸弹直接投到基地里呢,这可以省我们许多事——”
“这个问题根本不值一答,列兵。他们可以这么做,但你最好还是祈祷他们别这么干。这样做对飞船来说当然是再安全不过了,但那时候我们可能刚刚开始进攻,或者正在撤离,但还没有到达安全地带。”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们必须干得干净利索。我们必须使基地完全瘫痪,同时必须尽可能安全地撤离,可能的话,还要捉一个俘虏。”
“波特报告。您是说至少一个吗?”
“我说过的话从不重复,只要一个!波特,现在撤掉你的排长职务,叫查维斯接替。”
“是,中士。”她的声音明显有一丝解脱感。
科梯斯继续解释着地图并同时下达各种命令。还有另外一座建筑,它的功能十分明显:在它的顶部有一个巨大的可旋转的碟式天线,一旦它进入我们的枪榴弹的射程,我们就立刻摧毁它。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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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进攻计划很松散,我们开始进攻的信号就是裂变导弹爆炸时产生的火光。同时,我们的无人驾驶飞机会集结在敌人基地的上空,是我们可以查明敌人的空防系统。我们的任务是使这些空防系统失效而不是完全摧毁它们。
在裂变炸弹爆炸和无人驾驶飞机佯攻之后,我们迅速用枪榴弹摧毁那一排七个小屋,然后大家从这个豁口中冲进基地,至于冲进基地后会发生什么事,只有靠上帝的仁慈了。
最有利的是,我们能先攻打基地的一端,而后打到另一端,摧毁一些目标,干掉所有的托伦星人,只留下一个活口。显然,这种情况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因为只有在托伦星人不进行猛烈抵抗的情况下,我们的目标才能实现。
另一方面,如果从一开始托伦星人就明显占了上风,科梯斯就会下令我们分散行动,各人凭自己的指南针撤退。我们必须尽量散开,向各个方向撤退,活下来的人到基地东边4 O公里的山谷里会合,等待“希望号”进一步削弱基地的防御能力,然后便开始反攻。
“最后一件事,”科梯斯厉声说道,“也许你们有些人感觉和波特一样,也许你们有人会这样想,认为我们应当悠着点,不要弄成浴血死战。对我们来说,战争打到这份上,怜悯已经成了一种奢侈品,是一种我们负担不起的懦弱。对于我们的敌人,我们只知道他们已经杀了我们七百九十八个人,他们袭击我们的飞船时从不手软,毫无怜悯可言,而且在今天这第一次地面行动中,也不要愚蠢地指望他们会发什么怜悯和慈悲。
“他们要为你们那些在训练中死去的战友负责,要为霍尔和今天要死去的人负责,我绝不能谅解那些对敌人怜悯的人,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们现在都已各自领了命令,还有你们也许还该知道的是,你们每人都有一种接受催眠状态的功能,战斗开始前,我用一句口令便可以使它发生作用,这会使你们的任务完成得轻松一些。”
“上士……”
“闭嘴。时间不多了,各自回自己的排,把任务向你们的人布置一下,我们五分钟后开始行动。”
各排长回到自己的人那里去了,只剩下科梯斯和我们其他十个人,还有三只大怪熊在一旁无所事事地游逛。
我们最后的5公里路程行进得十分小心,尽量选野草生长得茂密高大的地方走,但偶尔也不得不穿过几块空地。当我们距离敌人基地还有500米时,科梯斯派三排前去侦察,其他排就地潜伏下来等待。
这时从耳机通用频率里传来了科梯斯的声音:“看上去和我们预料的情况差不多。成纵队匍匐前进,和三排会合时,跟着你们的排长向左翼和右翼展开。”
我们按他说的做了,八十三个人呈一字形卧倒,匍匐前进,大约与进攻的方向垂直。我们隐蔽得非常好,只有十几只大怪熊在我们左右闲荡,咀嚼着草。
基地里面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所有的建筑都没有窗户,外墙都是闪亮的白色。作为我们第一批进攻目标的那些房子是一些毫无特色的半地下蛋状建筑物,相互间隔约有60米。科梯斯命令各枪榴弹手分别负责一个。
我们被分成三个战斗分队:一分队由二排、四排和六排组成;二分队由一排、三排和五排组成,三分队由七排组成,负责指挥。
“现在不到一分钟了,戴上防毒面具!我命令‘开火’时,各枪榴弹手就立即分别干掉自己的目标,如果打不中就只有上帝能保佑你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一个巨人打了一个嗝,只见花形建筑物上浮起一串五六个炫目的彩虹样的气泡。它们越升越快,很快就飞得几乎看不见了,然后它们经过我们的头顶向南飞去。
地面突然明亮起来,时隔这么久,我第一次见到自己长长的身影指向北方。
炸弹提前爆炸了,不过我想这也没什么,因为这已足以使敌人的通讯系统乱成一锅粥了。
“飞船!”
一艘飞船呼啸着在头顶上飞过,这时空中有一个气泡遇上了它,接触的一刹那,那飞船便被炸成了粉末,另一艘飞船从对面飞来,也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开火!”随着科梯斯一声令下,七道耀眼的光束直接向敌人的基地射去,紧接着就传来了威力巨大的枪榴弹的连续的爆炸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足以把任何没有特殊防护装备的敌人送上西天。
“戴上面具!”灰色的烟尘雾霭、土块碎石如狂风暴雨,铺天盖地般地落下。
“听:
‘苏格兰人,曾与华莱士一起浴血疆场;
苏格兰人,曾紧随布鲁斯的足迹,
你们或躺倒在那壮烈的血泊,
或昂首奔向辉煌的胜利!’”
我几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因为我在试图追索我脑海中的一些记忆,我知道这是催眠后的作用,甚至还记得这功能是我在密苏里受训时他们为我植入的,但我对当时的记忆却丝毫无减。
在强烈的记忆作用下,一幅幅地狱般的景象浮现在我的眼前,令我的心剧烈地颤抖:
托伦星人拖着怪乎乎的躯体(现在看来,当时的想象与现在所见真是相去甚远),登上一艘殖民者的飞船,吞食着婴儿,孩子的母亲们在一旁惶恐不堪,声嘶力竭(殖民者是从来不带婴儿的,因为他们承受不了加速度);然后,这些可怖的托伦星人用巨大的、紫色血管暴突的阳具将妇女们奸淫致死(当时认为他们会对人类产生冲动甚是可笑);他们将男人按在地上,生撕生食他们的肉(好像他们能够吸收异类蛋白质似的)……以及一百多个其他可怖的画面,如同几分钟之前的场景,尽管夸张得有些过分,而且不合逻辑,而我却记忆犹新。当我的意识在竭力摒弃这些愚蠢的画面时,一方面,内心深处的那种真实的动机和道德力,像一只沉睡的动物,而另一方面,却在渴望吮吸敌人的血,并坚信人类最神圣的职责就是把那些可怕的怪物赶尽杀绝。
我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我痛恨那些给我脑子灌人这些乌七八糟的意识的人,但我却仍能听到我的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感到我的面颊上凝住了一种抽搐似的微笑,嗜血如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