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不可能!”奎莫特固执他说。
“我认为完全可能,”白利说。“我认为,不能认为只有德尔马拉夫人才有机会,因而肯定德尔马拉夫人一定是凶手。她有这种机会,但其他人也有机会。”
白利停顿了一下,等待着他们的反应。他感到额头上直冒汗,但他不能去擦汗,否则会表现出他的怯懦了。他必须继续控制全局,他必须把他的听众置于妄自菲薄的境地。当然,要使宇宙人自感不如地球人,这谈何容易!
白利一一打量着每个人的表现。他看出,至此为止,事情进展非常令人满意。甚至艾德尔比什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
“现在我们再谈手段,”白利说,“这已成了一个最难解开的谜。凶手使用的凶器一直没有找到。”
“这个情况我们清楚,”艾德尔比什说。“要不是没有找到凶器的话,我们早就作出结论:德尔马拉夫人就是凶手!我们也根本不需要再进行什么调查了。”
“可能会这样,”白利说。“我们现在就来分析一下手段问题。有两种可能性:不是德尔马拉夫人是凶手,就是另外一个人是凶手。如果德尔马拉夫人是凶手,凶器就一定会留在现场。但是,我的朋友奥罗拉人奥利沃先生指出,苏尔大夫有机会转移凶器。现在,我当着大家的面问问苏尔大夫,他有没有转移凶器,在他对失去知觉的德尔马拉夫人进行检查时,他有没有转移凶器?”
苏尔大夫在瑟瑟发抖。“不,不,我发誓。我可以经得起任何审问。我发誓,我什么也没有拿过。”
白利问:“现在,有没有人认为苏尔大夫是在撒谎?”
大家一阵沉默。在这期间,利比格看了一眼白利,然后又咕咕哝哝地谈到关于时间的什么事情。
白利说:“第二个可能性是,其他人谋杀了德尔马拉博士,并把凶器带走了。但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大家就会提出疑问,把凶器带走,实际上就证明了德尔马拉夫人不是凶手。如果是外来的谋杀者,他不把凶器留在尸体旁以证实德尔马拉夫人是杀人犯,那么,他一定是个十足的大笨蛋。不管有没有这种可能性,那凶器一定应该在现场,然而,在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凶器。”
艾德尔比什说:“你把我们都看作傻瓜或瞎子吗?”
“我把你们看作索拉里亚人,”白利心平气和他说,“因此尽管凶器实际就在现场,而你们却都视而不见。”
“你的话我一点也不懂,”克劳丽莎忧郁地咕哝着说。
甚至嘉迪娅也愕然地凝视着白利。在整个会议过程中,她坐在那儿几乎一动也没有动过。
白利说:“被杀死的丈夫和失去知觉的妻子并不是唯一在现场的人。在现场还有一个被毁坏了的机器人。”
“那又怎么样?”利比格愤怒他说。
“那么,排除一切不可能性,留下来的就可能是我们所要找的谜底了。在犯罪现场的机器人,正是进行谋杀用的凶器——这一点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由于你们从小所受的熏陶,你们当然不可能认为机器人也会成为谋杀的凶器。”
大家一下子都嚷嚷起来,只有嘉迪娅一声不响,只是呆呆地凝视着白利。
白利举起了双手。“别乱嚷嚷啦!静一下!我来解释一下!”
他又一次重复了对谋杀格鲁尔未遂案的过程,分析了这次谋杀案所使用的方法。这一次,他还讲了在胚胎农庄他自己险遭毒手的经过。
利比格不耐烦他说:“我想,这是先让第一个机器人在箭头上沾上毒药,但机器人本人又不知道那是毒药,再让第二个机器人告诉那个孩子,说你是地球人,然后,再把毒箭给孩子,但这个机器人也不知道箭是有毒的。”
“大致如此。两个器人都得到了明确无误的命令。”
“这未免太玄了。”利比格说。
奎莫特脸色苍白,看上去好象随持都会支持不住而倒下去似的。“没有一个索拉里亚人会利用机器人去防害人。”
“也许是这样,”白利耸耸肩膀说:“但是,这里的关键是,可以使用上述方法利用机器人。不信可以问问利比格博士,他是机器人学专家。”
利比格说:“你关于机器人作为行凶工具的上述分析,不适用于德尔马拉博士的谋杀案,这一点我昨天就跟你谈过了。你怎么能命令机器人去打击一个人的头颅呢?”
“我来解释一下怎么样?”
“请吧,如果你真能解释清楚的话。”
白利说:“德尔马博士正在检验的机器人是一种新的类型的机器人。直到昨天晚上,我才认识到这一点的重要性。那时,我要一个机器人帮我从椅子里站起来,我对机器人说,‘把手给我!’机器人困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手,好象他以为我要他把自己的手拆下来给我。我只好用其他较为正式的表达方式把我的意思重复一遍。这个小小的插曲使我想起利比格昨天早些时候给我讲的一些事。他们正在进行试验,好让器人的四肢可以随意替换。”
“假设德尔马拉博士正在检验的机器人,正是这种可以随便替换各种特殊用途的四肢的新型机器人;假设凶手知道这一点,突然对机器人说,把手臂给我,这个机器人就会把自己的手臂拆下来给他。这只拆下来的手臂是一件很好的凶器,德尔马拉一死,手臂马上又可装到机器人身上。”
白利说话时,人们始而惊愕不已、目瞪口呆,继而吵吵嚷嚷,大不以为然。白利最后的一句话只能高声叫喊起来,但仍然被一片闹哄哄的反对声所淹没。
艾德尔比什面红耳赤,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即使如你所说,凶手也还是德尔马拉夫人。她在现场,她正在与她丈夫吵架;她可能正在看她丈夫检验机器人,并且也知道机器人的四肢是可以替换的——顺便提一下,我可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不管你怎么说,矛头都指向德尔马拉夫人。”
嘉迪娅开始轻声地哭了起来。
白利没有看她。他说:“恰恰相反,不管什么人是凶手,但决不是德尔马拉夫人。要证明这一点是容易的。”
乔森·利比格突然双臂在胸前一叉,脸上表现出一副鄙夷不屑的神情。
白利看到了他的这种神气,说:“你可以帮助我解释一下吧,利比格博士。你知道,想操纵机器人进行这类间接的谋杀活动需要极高明的技巧。昨天,曾有过这样一件事情:我想把一个人软禁起来。为了保护被软禁的人的安全,我对3个机器人发出了详细的指令。这本来是很简单的事,但对机器人我知之甚微。在我的指令中有空子好钻,被我软禁的人最后逃掉了。”
“那是谁?”艾德尔比什问。
“这与本案无关,”白利不耐烦他说。“我想说明的是:普通人不可能最有效地操纵机器人。譬如说,嘉迪娅懂得多少机器人学的知识?……是吗,利比格博士?”
“你说什么?”利比格博士瞪起了眼睛问。
“你曾经想教德尔马拉夫人学点机器人学。她学得怎么样?她究竟学到了多少知识?”
利比格不安地看了看四周说:“她没有…”接着就说不下去了。
“她完全没有希望学好,是吗?或者,你是不愿意回答吗?”
利比格不自然他说:“也许她假装学不会。”
“那么,作为一位机器人学家,你是不是想说,德尔马拉夫人有足够的使用机器人的技巧,以致她可以操纵他们进行间接的谋杀?”
“叫我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呢?”
“让我换一种说法吧。不管是谁,他想在胚胎农庄上对我行凶、首先得通过机器人之间的通讯网把我找到。我没有告诉过任可人我上哪儿,因此,只有机器人知道我在哪儿,因为一切都由机器人帮助我联系的。那天下午,我的朋友达尼尔·奥利沃想找我,但他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我。而另一方面,企图谋杀我的凶手一定很快就找到了我;因为,他除了先要找到我,还必须设法让机器人在箭头上沾上毒药,再设法安排对我射击;这一切都必须赶在我离开农庄之前完成。德尔马拉夫人难道能有这种操纵机器人的高度技巧吗?”
科温·艾德尔比什身子向前挪动了一下问:“那你认为谁能有这种高度的技巧呢,地球人?”
白利说:“乔森·利比格博士自诩为本星球上最出类拔萃的机器人学家。”
“你想控告我吗?”利比格叫起来。
“对!”白利高声说道。
利比格博士眼中的怒火渐渐消失了,代之而起的,不是镇静沉着的目光,而是流露出一种勉强抑制的紧张情绪。他说:“谋杀案发生后,我研究过德尔马拉的机器人。他的四肢并不是随意可以替换的;至少,如果要拆下来的话,需要特殊的工具和专门的技术。因此,那个机器人不可能是用来谋杀德尔马拉的凶器。你的论点是站不住脚的。”
白利说:“这儿谁能证明利比格博士的话?”
“我的话不容置疑!”
“正是在这个问题上,我对你提出控告。你关于那个机器人的辩解没有人能为你证明,因此是毫无意义的,当然,如果有人出来为你作证的话,那又当别论。顺便提一句,你马上把那个机器人处理掉了。为什么?”
“没有必要保留那个机器人。他完全被毁坏了,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废物。”
“为什么?”
利比格把手指着白利,气势汹汹他说:“这个问题你上次问过我了,我也已把道理讲给你听过了。那个机器人目睹人被谋杀而无力制止。”
“你对我说,这种情况会使机器人破坏殆尽,并且说,这是普遍规律。然而,当格鲁尔中毒后,给他送有毒饮料的机器人受毁坏的程度只不过是有点跛足和口齿不清。实际上,这个机器人不仅目睹了谋杀,而且凶手是通过他实现其谋杀的。尽管如此,他思路清晰,能够回答所有的问题。”
“因此,那个机器人,就是在德尔马拉案件中的那个机器人,必定比在格鲁尔案件中的机器人更为直接地参与了谋杀行动。这个机器人一定是自己用手臂猛击德尔马拉的头颅。”
“一派胡言,”利比格气喘吁吁他说:“你对机器人学无知之极!”
白利说:“也许如此。不过,我提议保安部长艾德尔比什没收你机器人工厂和维修车间的全部档案,也许我们会发现你有没有造出可以随意替换四肢的机器人;如果你已制造出来了,那么就再查一下你有没有把这种类型的机器人送给德尔马拉博士;如果送过,又是什么时候送的。”
“我不允许任何人来碰我工厂的档案。”利比格大喊大叫起来。
“为什么?如果你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不让我们看看你工厂的档案?”
“但是,我的天哪,我究竟为什么要杀死德尔马拉呢?你给我说清楚,我的动机是什么?”
“我可以想到两个动机,”白利说。“你与德尔马拉夫人是知交了,而且有点交往过密,非同寻常。索拉里亚人也是有人性的,当然有其特殊的表现形式。尽管你不愿意结婚,但这并不表明你没有——也许我们可以这样说——动物本能的冲动。你常与德尔马拉夫人见面——请原谅,你常通过电视与德尔马拉夫人会面——而一般,她是穿得很单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