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只不过达尼尔是机器人,他们是人吧了。这样看来,派到地球上去的宇宙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但是,这个宇宙人看上去完全象地球人。
白利说:“下午好,阁下。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彬彬有礼总不会有什么坏处的;以后,他就得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了。
白利一时曾想跑过去(房间大得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和他握手致意。但是,这种冲动一下子就消失了。宇宙人不欢迎这样的会面方式——怎么能去握一只沾满了地球上各种细菌的手呢?
格鲁尔坐得离白利远远的,神态十分严肃;他双手藏在长长的袖子里,鼻子里也许还塞了空气过滤器——当然,这是白利看不到的。
格鲁尔对达尼尔露出了一种不以为然的神态,似乎在说:“你这个宇宙人真怪,站得离地球人这么近。”
这就是说,格鲁尔根本不知道达尼尔的真实面貌。这时,白利突然注意到,达尼尔对白利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他站得远远的,不象平时那样和他寸步不离。
当然,如果达尼尔与白利太接近,格鲁尔会感到不可思议的。达尼尔一心一意想让人家真的把他当作人。
格鲁尔说起话来和颜悦色,但他以怀疑的目光不时打量着达尼尔。他说:“我也刚到。欢迎大驾光临,先生们!路上好吗?”“很好,阁下,”白利说。
格鲁尔说:“白利侦探,我们请你来侦查谋杀案,但关于案情,你还一无所知。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吧。”他一伸手臂,袖管落到了臂肘上。然后,他又握住双手,随随便便地将手放在腿上。“请坐,先生们!”
白利和达尼尔坐了下来。白利说:“我们很想知道。”他发现,格鲁尔没有戴手套。
格鲁尔继续说:“是有意这样安排的,白利侦探。我们希望,你到这儿来着手调查时,能有清醒的头脑,不带成见。我们将马上给你一份详细的刑事档案,内有案情记录和我们所作的调查报告。白利侦探,从你自己的经验来看,恐怕这份报告是挂一漏万、贻笑大方的,因为,在我们索拉里亚没首警察。”
“一个警察也没有吗?”白利问。
格鲁尔笑了,耸耸肩说:“没有,因为在我们这儿没有犯罪行为。我们人口稀少,居住分散。人们不可能犯罪,因而也就不需要警察。”
“我明白了。尽管如此,这一次却出了人命案了。”
“是的。但是,这是两百年来第一次发生的暴力罪行。”
“而且,很不幸,一开始就是件人命案。”
“是的,很不幸。然而,更不幸的是,被害者是我们最不可缺少的人。这真是祸不单行啊!而谋杀手段又残忍之极!”
白利说:“我想,谁是凶手,你们大概一无所知吧?!否则,为什么还要请地球上的侦探来呢?”
格鲁尔看上去有点坐立不安了。他瞟了达尼尔一眼。达尼尔则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他一动不动,深沉不露。白利知道,不论谈话时间多长,以后随时随地达尼尔都可以一字不漏地重复谈话的内容。事实上,他也是一架录音机,只不过外形象人罢了。
格鲁尔说:“不,我不能说我们对凶手是谁一无所知。恰恰相反,凶手只可能是一个人。”
“你是说,只有一个人可能是凶手?”白利认为,这种过分自信的结论是不可置信的。他对那些坐在沙发椅里纯粹根据逻辑推理得出结论的人,毫无好感。
格鲁尔点了点他的光头说:“是的,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完全不可能?”
“确实如此。”
“那就没什么问题罗!”
“恰恰相反,问题很大。那个人又不可能谋杀被害者。”
白利平静地说:“那么,没有人犯谋杀罪了。”
“然而,有人确实被谋杀了。里凯恩·德尔马拉死了。”
白利想,上帝,总算有点头绪了。至少,被害者是谁,我知道了。
白利拿出笔记本,一本正经地记起笔记来。他这样做,一方面向格鲁尔表示,他工作一丝不苟,需要记下一星半点事实;另一方面,他要为达尼尔打掩护,坐在他旁边的这个人不是一架录音机。
他问:“被害者的名字怎么写?”
格鲁尔把写法说了遍。
“他的职业呢,阁下?”
“胚胎学家。”
白利根据读音写了下来,没有再问怎么写。他说:“有谁能给我介绍一下案情,最好这个人有第一手资料。”
格鲁尔的笑容收敛了。他又瞟了达尼尔一眼,说:“他的夫人,侦探。”
“他的夫人……?”
“是的,她叫嘉迪娅。”格鲁尔把她的名字读成3个音节,重音落在第二个音节上。
“有孩子吗?”白利问,眼睛注视着笔记本。当他没有听到回答时,抬起头来又问,“有孩子吗?”
格鲁力噘起了嘴,好象尝到了什么酸味似的,脸色也很难看。最后,他说,“我不知道。”
白利问:“你说什么?”
格鲁尔急急忙忙地补充说:“这样吧,你最好从明天开始正式进行调查。我想,你路上一定很辛苦吧。白利先生。再说,你也累了,肚子也饿坏了吧!”
正当白利想一口否认时,突然感到,现在马上吃点东西对他来说正是求之不得。于是他问:“你陪我们一起吃吗?”白利知道,作为宇宙人,格鲁尔不可能同他共进午餐。但是,他感到格鲁尔没有叫他“白利侦探”,而称他“白利先生”,这似乎是意味深长的。
格鲁尔的回答是意料之中的。“十分抱歉,我另有任务,失陪了!”
白利站起来。按照礼仪,他应该把格鲁尔送到门口。然而,他不知道大门在哪儿。他站在那儿,犹豫不决。
格鲁尔微笑着点点头说:“我们会再见的。你想和我谈话的话,你的机器人会跟我联系的。”——说完,他就消失了。
白利不禁惊吃了一声。
格鲁尔和他坐的椅子都一下子消失了。格鲁尔身后的墙壁,以及他脚下的地板,突然一下子都变了。
达尼尔平静地说:“他根本没有亲自到这儿来。那是他的立体电视影像。我想,你应该早已熟悉这门技术了。你们地球上不是也有立体电视吗?”
“这和地球上的完全不一样,”白利喃喃地说。
在地球上,立体电视影像被围在立方体的强力场中,影像射在背景上还会闪闪发光。在地球上,影像是影像,真人是真人,两者不可能混淆。可是,在这儿……
所以,格鲁尔没有戴手套,这就毫不足怪了。当然,他也没有必要用鼻塞过滤器了。
达尼尔说:“可以去吃饭了吗,艾利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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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绝代佳人
第二天清晨,当白利感到朦朦胧胧、迷迷糊糊时,床头板上已发出了亮光;天花板上发出的光,和白天的自然光一样红彤彤的,但却没有给人以热烘烘的感觉。白利看了一下手表,好几小时已经过去了。那些机器人仆人认为白利该起床了,因此就开始忙碌起来。
正好这时,达尼尔进来了。“早上好,艾利亚朋友。”
机器人衣冠楚楚,沉着冷静。他问:“晚上睡得好吗?”
“很好,”白利无精打采地说。“你呢?”他从床上下来,走进浴室去盥洗和刮胡子。
当白利走出浴室时,就说:“达尼尔,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行吗?”
“你知道,艾利亚朋友,只要我知道,我是有问必答的!”
白利心里想,你只是按你接到的指令回答罢了,他问:“为什么索拉里亚只有两万人?你昨天说,索拉里亚人认为,两万这个数字对他们最合适,那又是十么道理?”
“那只不过是他们的生活方式而已。”
“你是说,他们实行计划生育。”
“一点不错。”
“他们宁肯让星球上大片大片的地区空着无人居住?”
达尼尔说:“这个星球并非空旷无人。整个星球被划分成许多农庄,每个农庄都由一个索拉里亚人管理。”
“你的意思是说,每个人都住在自己的农庄上,那么,一共有两万个农庄罗。”
“农庄没有那么多,艾利亚朋友。妻子和丈夫同住一个农庄。”
“没有城市吗?”白利感到不寒而栗。
“没有,艾利亚朋友,一个城市都没有。他们各自住在自己的农庄上,老死不相往来。除非特殊情况,迫不得已。”
“他们这不都成了隐士了?”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如此。”
“何以见得?”
“昨天,保安部长的立体影像拜访了你。索拉里亚人通过立体电视可以随时随地访问任何人。对他们来说,也不可能用其他方式来互相拜访。”
白利呆呆地注视着达尼尔问:“我们也要像他们那样生活吗?”
“这是索拉里亚人的习俗。”
“那我怎么能着手侦查这件谋杀案呢?如果我想访问什么人——”
“访问不出门,能见天下人,艾利亚朋友。通过立体电视,你可以见到星球上任可人。这仅仅是一举手之劳而已。而且,这可以使你免受外出奔波之苦。所以,我一到这儿就对你说,你根本不必外出活动和接触外界。我看这样很好,其他任何办法你都可能会感到不满意的。”
“满意不满意我自己最清楚,”白利说。“今天我先要会见被害者的妻子嘉迪娅。如果通过电视影像不能解决问题的话,我要亲自到她那儿去。这个问题得由我来决定。”
“到时候看吧,怎么方便有效就怎么办,艾利亚朋友,”达尼尔不置可否他说。“我去安排早饭。”说着他就转身走了。
白利跟在达尼尔后面走出房间去进早餐了。
白利问:“我们怎样进行立体电视联络?”
“机器人会给我们联络的,艾利亚朋友,”达尼尔边说,边按了一下召唤机器人的按钮。
一个机器人马上进来了。
达尼尔说:“把我们带到谈话室去。”
机器人一言不发,一鞠躬就转身走了。
达尼尔和白利跟着机器人走进了一间大房间。白利还记得,昨天正是在这间房间里见到格鲁尔的。
另一个机器人已在室内等候他们了。他永远像一架机器那样,耐心周到,不知疲倦。领他们进来的机器人鞠了一躬就走出去了。
白利说:“看来,机器人各司其职。一个机器人给我们带路,另一个负责立体电视影像的联络工作。”
达尼尔说:“在索拉里亚,机器人是高度专业化的,艾利亚朋友。”
“所以他们要有这么多机器人。现在,我总算弄明白了。”接着,白利转向等候在房间里的机器人说:“我就称你伙计吧。现在,我想和一个叫嘉迪娅,德尔马拉夫人,已故里凯恩·德尔马拉先生的寡妇谈一谈——你知道怎么和夫人联系吗?”
“知道的,老爷。我有与这个星球上所有老爷、夫人们进行联系的全部程序。”他讲这话时,丝毫没有流露出洋洋自得的神气。对他来说,这仅仅是事实而已,就象他讲“我是金属制成的”一样呆板平静。
有一半墙滑向一旁,露出了控制盘,其大小与地球上地下城中区发电站的控制盘不相上下。
机器人的手指在控制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