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她的脚踝和膝盖弯曲着没法跑。她的手摸索到他的衬衫。他们两个像一对跳舞搭档,以令人晕眩的速度旋转着,突然卡尔霍恩做了几个引人人胜的侧空翻。他后背着地,倒在大厅的走道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坐在他身上的埃莉转过身,用一条腿压住他的脖子,并死死钳住了他的胳膊。
伊凡过来接管动弹不得的目标——他成功地抓住了卡尔霍思,这很值得称赞。“你怎么做的?”他问埃莉,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钦佩。 ,
她耸耸肩。“经常蒙着眼睛练习,”她喃喃地说,“能增强平衡感,很有效。”
“我们要拿他怎么办,迈尔斯?”伊凡问,“他真的能逮捕你吗——即使你付给他钱?”
“袭击啦!”卡尔霍恩嘶哑着喊道,“打人啦!”
迈尔斯捋直他的上衣。“恐怕是这样的。那份合同里有相关的条款——瞧,地下二层有间门房。趁着还没人路过这里,我们把他带到那儿去。”
“绑架啦!”当伊凡把他拖向电梯罐时,卡尔霍恩叽里呱啦地嚷嚷着。
他们在宽敞的门房里找到一卷金属线。“杀人啦!”当他们拿着金属线靠近卡尔霍恩时,他尖叫起来。迈尔斯堵住他的嘴。卡尔霍恩翻着白眼。等他们完成所有特别的缠绕、打结,这位废品回收公司的老板已经被裹得像具亮闪闪的橘黄色木乃伊了。
“手提箱,伊凡。”迈尔斯命令道。
他的堂兄打开它,两人开始往卡尔霍恩的衬衫和莎笼里塞成捆的贝塔元。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万块。”迈尔斯数着。
伊凡挠挠他的头,“你知道,我们这样有点怪……”
卡尔霍恩正转动眼珠子,着急地直哼哼。迈尔斯替他拿掉了堵嘴的东西。
“——加百分之十!”卡尔霍恩喘着气说。
迈尔斯又把他的嘴堵上,另外又数出四千元。手提箱现在轻多了。然后,他们反身锁上房门离开了。
“迈尔斯!”他的外婆欣喜若狂地扑向他,“感谢上帝,迪米尔上校找到你了。大使馆的人都担心死了。考迪利亚说,你父亲可能没法再让伯爵理事会的询问第三次推迟了——”当看见埃莉·奎因时,她蓦地关上了话闸子,“喔,嗳呀!”
迈尔斯介绍了伊凡,匆忙地声称埃莉是他的一个外行星朋友,她在这里没有熟人也没地方住。他简略地说明,他希望把受伤的雇佣兵留在外祖母这儿。内史密斯夫人立刻答应了,只说了句,“哦,好的,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为此,迈尔斯内心默默地感激外婆。
他的外婆把他们带到客厅。迈尔斯触景生情想起了伯沙瑞,心中一阵刺痛坐在沙发上。他不知道军士的死是否会像退伍军人身上的一道伤疤,每逢气候变化就会引起旧伤疼痛。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内史密斯夫人说:“军士和埃蕾娜在哪儿?是不是在大使馆做报告?我惊讶他们怎么会让你出来,还让你来看我。克洛伊中尉给我的印象是,他们一旦找到你,就会立刻把你送上快递船飞回贝拉亚。”
“我们还没去大使馆。”迈尔斯不自在地坦白说,“我们直接来这儿的。”
“跟你说,我们应该先去大使馆报告的。”伊凡说。迈尔斯做了个否定的手势。
他的外婆用锐利的目光聚精会神地盯了他一眼。“出了什么事,迈尔斯?埃蕾娜在哪里?”
“她很安全。”迈尔斯回答,“但不在这里。军士在两个——差不多是三个月前死了。一次意外。”
“哦。”内史密斯夫人说。她神情肃穆,一时沉默无语,“我承认我从不明白你母亲到底欣赏那个男人哪一点,但我知道他们会很伤心地怀念他的。你想在这儿给克洛伊中尉打电话吗?”她歪着头看着迈尔斯,又补充说,“过去五个月你就是去做这件事情?受训当名跃迁飞行员?我没想到你会喜欢干这个,当然考迪利亚会支持你的——”
迈尔斯尴尬地摸了摸银色圆环,“这个是假的。我从一名跃迁飞行员那儿借来身份证通过了海关。”
“迈尔斯……”她心急地抿抿嘴唇,担忧地皱起眉头,眉宇间竖起两条皱褶,“怎么回事?这是不是和那些可怕的贝拉亚政治有关?”
“恐怕是的。快点告诉我,自从迪米尔上校离开这儿以后,您从我家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听你母亲说,因为某种捏造的叛国罪指控,你要被安排接受伯爵理事会的讯问,而且非常快。”
迈尔斯朝伊凡利索地一点头,意思是“我说吧”。伊凡开始啃一个拇指指甲。
“这明显有很多幕后操纵——她给我的信息磁盘里有一半内容我不理解。我相信,只有贝拉亚人自己才知道他们的政府是如何运转的。照理说,像你们这样的政府多年前就应该垮台了。总之,磁盘的大多数内容似乎是为了考虑改变叛国罪指控的实质——从违背了一个叫弗·卢普鲁斯的法律改为企图篡夺王位的叛国罪。”
“什么!?”迈尔斯“刷”一下站起来。恐惧的热量穿遍了他全身,“真是完全疯了!我不想要格雷格的工作!他们以为我精神错乱了吗?真是这样的话,我首先需要得到整个帝国军队的效忠,而不只是什么邋遢的自由雇佣军舰队——”
“你是说真的有一支雇佣军舰队?”他的外祖母瞪大了眼睛,“我以为那只是荒唐的谣言。那么,考迪利亚关于指控讲的话就更有意义了。”
“妈妈说了什么?”
“说你父亲制造了大堆麻烦为了刺激那个叫弗什么的伯爵——我永远搞不清那些弗族的人名——”
“弗·焦兹达?”
“对,就是这个名字。”
迈尔斯和伊凡兴奋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他在公开场合表现出想要相反结果的同时,去刺激弗·焦兹达把指控从小事变成了大事。我不理解这有什么不同,既然都是死罪。”
“爸爸成功了吗?”
“显然是的,至少两星期以前是的。一艘来自贝拉亚的快递船昨天到达这儿传来的消息。”
“哈。”迈尔斯开始踱步,“哈。聪明、聪明……也许……”
“我还是不明白,”伊凡抱怨着,“篡权是严重得多的指控!”
“但那刚好是我没有的罪行。而且,它是对所谓‘企图’的指控。我所要做的就是站出来否认它。违背弗·卢普鲁斯法的罪名是对事实的指控——而且实际上,虽然并不是有意的,但我确实违反了它。那时,如果我站出来接受审判,并发誓要说实话,要设法逃避,就会困难得多。”
伊凡啃完了他的另一个拇指指甲,“你凭什么认为你的无辜或有罪会和这个结论有关?”
“你说什么?”内史密斯夫人问。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也许’。”迈尔斯解释道,“这件事是如此地具有政治性——在任何证据或证词被公布之前,你认为弗·焦兹达事先已经控制了多少张选票?他一定是已经得到了一些支持,否则他永远不敢先发制人。”
“你在问我?”伊凡痛苦地问。
“你……”迈尔斯的目光落在他的表兄身上,“你……我完全相信你就是这件事的钥匙,只要我能想出怎样把你插进锁里。”
伊凡似乎在尝试把自己想象成一把万能钥匙,但失败了。“为什么?”
“因为一条,在我们去什么地方报到之前,海斯曼和弗·焦兹达都会以为你已经死了。”
“什么?”内史密斯夫人问。
迈尔斯解释了关于迪米尔上校的失踪。他摸摸前额,对伊凡补充说:“除了卡尔霍恩以外,那才是我们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说到卡尔霍恩。”他的外婆说,“他经常在这里转悠,说要找你。如果你不想被揭穿现在的身份,最好小心点他。”
“呣,”迈尔斯说,“谢谢。总之,伊凡,如果迪米尔的船是被破坏的,那肯定是内部的人干的。如果我们出现在大使馆,就顺理成章地把自己交到了他们手里,到那时,如何才能防止任何不希望我在审判会上出现的人再试一次谋杀呢?”
“迈尔斯,你的脑子真狡猾,弯曲得胜过你的骨一一我是说……哎呀,你没传染上伯沙瑞的毛病吧?”伊凡说,“你让我觉得自己背上已经被画了个靶心。”
迈尔斯笑了,感觉到异乎寻常地高兴。“让你清醒了,不是吗?”他似乎能听见理智的大门在脑子里徐徐打开,思维奔流而下越来越快。他声音里带着点恍惚,“要知道,如果你想让满屋子的人大吃一惊,闷声不响地走进大门会更加容易让你的对手惊愕不已。”
按照迈尔斯的希望,他们尽量压缩剩下的时间。他们在客厅地板上倒空了手提箱,迈尔斯数出几堆贝塔元,用来还清他在贝塔的各种债务,包括他外祖母当初的“投资”。尽管相当困惑,他的外婆还是同意做代理去替他还债。
最大的一堆钞票是为了埃莉·奎因的新脸。当他的外婆报出做这类手术最优秀医生的大致价格时,迈尔斯咽了一下口水。等他分完钱,他的手里只剩薄薄的一卷钞票了。
伊凡窃笑道:“老天,迈尔斯,你可真会赚钱。我想你是五代人里第一个这么做的弗·科西根。一定是那一半糟糕的贝塔血统闹的。”
迈尔斯掂了掂手里的钞票,自嘲地说:“它正成为一种家族传统,不是吗?我父亲在离开摄政王位置前分发了二十七万五千马克,否则,十六年前他就该获得财政平衡了。”
伊凡扬起了眉毛,“这些我从没听说过。”
“那你想,为什么去年弗·科西根宫没有盖新屋顶?我想,这是母亲惟一感到遗憾的事——屋顶。否则,它会是个很有趣的藏钱的好地方。不过,帝国部队孤儿院因此捡到了一个包裹。”
因为好奇,迈尔斯忙里偷闲,在电脑控制台上查找金融交易情况。菲利斯的米利芬尼戈再次上市了。汇率是一千零六米利芬尼戈兑换一贝塔元,但至少它们终于列入外汇市场了。上星期的米利芬尼戈对贝塔元汇率是1459:1。
迈尔斯的焦虑日益增长,促使他们赶快出门。
“等我们乘的菲利斯快递船出发后,”他对外祖母说,“您过一天就差不多可以给大使馆打电话,让他们放心。”
“好的。”她微笑着,“可怜的克洛伊中尉还以为他的余生只能在什么肮脏的地方当个三等兵值值勤了。”
迈尔斯在门口停下。“啊,关于塔夫·卡尔霍恩——”
“怎么?”
“你知道二楼的那间门房吗?”
“好像是有那么一间。”她不安地看着他。
“明天早晨请确保有人检查一下那里。但在此之前,别让人上去。”
“我可不会。”她含糊地向他保证。
“走吧,迈尔斯。”伊凡回过头来催促。
“就一秒钟。”
迈尔斯飞奔进屋跑到埃莉·奎因身边——她仍顺从地坐在客厅里。他把剩下的一叠钞票塞进她的手心,让她的手指握住它。
“战斗奖金。”他轻声对她说,“为刚才楼上的事。是你应得的。”
他吻了吻她的手,跟着伊凡跑出了门。
第二十一章
迈尔斯抑制住把飞机“砰”一下直接开进庭院的焦急冲动,让轻型飞行器优雅、稳当地侧转弯,绕过弗·哈腾城堡,曲折穿过首都弗·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