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 第16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调压服时,身上的汗水已经把衬衫湿透了。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用手指梳理浸湿的头发.定定神,但没有打开实验室的内舱门。
  如果她们真有什么魔法重造出凯瑞,会如何?罗莎说他们的麻烦都结束了,可以恢复以往的自我了。
  这可真是个大大的机会。他以前就希望到这里来能给罗莎更大的发展空间,这里有比在地球上更好的环境岛毕竟月球上没人认识他,即便他叉失败了.在亲戚群落,父亲的失败不会影响女儿。罗莎仍然是她自己,不会被自己拖累。
  杰克站在内舱门前思绪万千,突然他想到了海伦,想到了他们的蜜月。圣济慈海滩上,海伦脱下短裤和T恤衫,露出里边的新潮比基尼着实让他吃惊不小,袒露得那么厉害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当然也带着某种骄傲的神情。他记得当时自己的感觉很怪,有点想保护她,又有点疑惑不解,还有点遗憾。
  他第一次意识到她一直在努力用躯体挑起他的激情,而她的感觉一定很悲伤。这是个打击:一方面了解到她仅用肉体就能对他产生如此强烈的影响,另一方面这个女人,海伦,又能够完全抛开那具像磁铁一样吸住杰克欲望的躯体。一时间,杰克理性、客观地分析了自己。他不耻于自己的性冲动,以及这种可能瓦解他们关系的相处方式。她到底是谁?他自己又是谁?
  记得当时他伸出手臂搂住她,对她微笑着,赞美着她,同时确实地感觉到时间会让他们彻底了解对方。真可悲。关系破裂后,杰克认为至少他可以了解自己的女儿,这就是为什么他执意要带走罗莎。他要真心地去爱一个人,没有性作为媒介地、忘我地爱一个人,全部给予、毫无索取地去爱。
  他多傻呀。不论他们是否来这儿,罗莎和他都不可避免地会存在分歧,或者因试图否认分歧的存在而毁掉父女关系。不论他是否杀了凯瑞,罗莎都要挣脱他的影响。
  杰克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滋味,明白自己已经失去自己的女儿了。
  他热极了,烧起来了。他闭上双眼,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想听,可眼前却弧光电闪,耳鼓里也雷声轰轰。
  出去到地面上会感觉好些,杰克没有再开内舱室的门,而是重新穿好调压服,打开外舱门到地面上去——岩石的阴暗处一定凉爽。他跨过辐射屏蔽区,蹬上出口的斜坡道,来到尘土碌碌的地面。杰克没有返回领地的圆顶,而是绕过一排排的太阳能储备器,径直朝远处地平线上隆起的一块巨大岩石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按下某个调压服衣袖键盘上的一个键,消除了“自动排除压力故障”。
  到达凉爽的岩石阴影中后,做彻底了断之前,所要做的就只剩下打开头盔上的手动弹簧锁。他用手摸索着弹簧栓。他热极了,已经烧起来了。不过,很快就会凉爽下来的。

  六、皆大欢喜

  看见气舱显示器显示气舱被占用,她们就等著杰克进入实验室。几分钟后,外舱门再次开启,杰克走了。罗莎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我去看看他在干什么。”她对夏娃说。
  罗莎穿好调压服,等待气舱复位。压力刚剐调整好,她就迫不及待地冲出外舱门,跑过斜坡道。回禽类基地的路上没有父亲的脚印。不过她发现了离开小路的脚印,跟着追下去,她看见远处山丘方向有晃动的人影。
  罗莎紧追其后,小心绕开太阳能储备器。
  罗莎赶上杰克的时候,他双膝跪在岩石阴影里,身体抽搐抖动着。他怪异的表现吓坏了罗莎,她从没见过谁这样。没等她赶到身边,杰克已经慢慢地停止了奇怪的抽搐,慢慢地、软软地斜倒下去,像是一缕飘浮的羽毛落下,轻轻地,稳稳地。罗莎冲过去,发现杰克打开了头盔上的密封装置。
  “不!”她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声音在自己的耳朵里回荡。杰克的脸因为血管崩裂发紫,眼睛则血红血红的。他死了。
  人们喊她“长腿姑娘”。她拖着父亲的尸体回加工实验室的时侯,觉得女孩家腿长是件好事。
  罗莎主张把杰克的尸首放进重组器,用他身体的物质增加再造凯瑞用的原子成分。这做法相当危险,但夏娃还是同意了。重组需要花费七天的时间。
  当他们所做的事情被领地其他人发现时,引起了一些争论,但大家还是同意让重组程序继续进行。
  到第七天的时候,排掉支持纳米器的溶液,脱胎出一个完美的复制凯瑞。凯瑞抖抖身子,轻咳了两声,在大家帮助下出了重组器。
  他的记忆丢失了六个月,只能回想起妈妈刚刚扫描完他身体的事情。要让他接受真正的事实,可费了好大一阵工夫。他认为自己就是真正的凯瑞,不是复制品。就所有实际的功能来讲,他也的确和真正的凯瑞没有两样。
  后来,当人们忙着给他找合身的调压服,准备好回家时,他问罗莎道,“杰克在哪儿?”
  七、落叶松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诺娜·索比齐建立亲戚群落的初衷,就是要解放像罗莎这样女孩们的思想,她们不用仰仗父亲或男友而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恰巧这样也同样可以解放像凯瑞这样男孩们的思想,他们不用以拥有女孩的多少为荣。女孩子们仍然有彷徨无措的年代,仍然会坠人爱河,仍然受男性的影响,同时也受女性的影响。但是,罗莎和夏娃最终站到了一起,把杰克,甚至凯瑞都排除在外。
  落叶松的幼苗在夜光下婆娑低语。空气中饱含着松脂的怡人的清香。依稀却很明亮的星光下,罗莎能辨别得出松树下盛开的各种花草:蓝花耧斗,薄荷甜味草,金色千里光等等。她坐在斜坡上,从衣袋里掏出凯瑞的戒指。戒指的样式是两条交错盘结的网环,环没有开头也没有结束,而且永远没有交接点。
  罗莎把戒指握在手心里,拿不准自己是否还是应该把它扔掉,因为她知道无论是把它还给凯瑞,还是保守自己父亲的身份及死因的秘密,都是不可能的。






《妈妈和纳米人的故事》作者:'美' 雷·伍克维奇

  朱娅珍 译

  妈妈养的德国牧羊犬托比是不会理解的,所以我们把它拴在艾达皮卡车后面粗大的翻车保护杆上。妈妈的手被反绑在身后,而且脚脖子也被绑在了一起,所以我们费了不少劲,才把她从车里弄到桥上。
  姐姐艾达把妈妈的身子翻过去检查绳结,我觉得她有点粗暴。我对那些绳结很有信心,艾达是亚利桑那州的农场工人,是绑东西的好手。我检查了一下,确认妈妈的毛衣扣子都扣好了。我杷她绿底白花的家居服掀到她苍白的膝盖上方,看到靴子确实紧紧地套好了。
  沿着峡谷往下吹的风,让她的灰色卷发在前额上抖动着。风好像也让铁桥晃了晃。但那可能只是我的想像。即使是在高高的桥上,我也能闻到河水的气息,能听到它沙哑的低语。黑色的山鸟在我们头上明澈的蓝天盘旋哀鸣。
  在寒冷稀薄的高山空气里,太阳是一个炽热的光点。托比在车厢里前前后后地走着,呜呜叫着,拽着皮带,紧紧盯着我们。
  “眼镜怎么办?巴里?”艾达用一个指甲盖轻轻敲着妈妈那易碎的金属边眼镜。
  “请不要这么做,孩子们。”
  “闭嘴,杰西卡。”艾达说,她不是在对我们的妈妈说话,而是在对妈妈的纳米人界面说话。当荷莉·凯楚博士,我们的妈妈,把一群纳米人安放到她自己的身体内时,很多人认为那是全新的大胆的一步。毕竟,以前从没有在能自如控制纳米技术的条件下做过这事。纳米科技有这样的前景——长久的寿命以及良好的健康,事实上就是某种永生。
  那么,这样的前景是怎么实现的呢?有没有一个词能把它全部说明白?
  这个嘛,表示惊讶的“哎哟”可能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问题在于,几代以后——也就是说,在几小时后——纳米人开始确信,他们的世界不应该去冒任何不必要的险。对于纳米人来说,让他们的世界发生危害自身的事情是毫无意义的。杰西卡宣称,就个体而言,纳米人和任何别的人一样富有冒险精神。
  “但是你设身处地替我们想想,巴里,“有一回她这么告诉我,“如果你生活在我们的世界里,你会让她脚上套着滑雪板,以每小时60英里的速度在雪山上飞速下滑?或者和鲨鱼一起游泳?理智一点吧。”
  这些天妈妈看起来就像电视上的老祖母——红润的两颊丰满鼓起,白色的皮肤呈半透明状。她的纳米人原本可以很轻松地纠正她的视力,但他们觉得,在大多数情况下。眼镜会让她更加小心。他们原本可以让她保留正常48岁的外貌,甚至让她看起来更年轻,但他们选择了这种拖着脚步的老奶奶形象,目的是不让别人对她产生爱慕之情,那种关系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危险。他们本来可以不管她的思想,然而,他们让她变傻了。一个行动迟缓、愚蠢的世界是一个不会冒任何危险的世界。
  杰西卡被创造出来,本来是为了对妈妈解释各种事情的,她其实是一个纳米人组成的网络,他们轮班工作,才产生了这个自称杰西卡的形象。纳米人——看不到的、有知觉的、可以自我复制的纳米科技的机器人——就是比大个子的人想得更快。如果妈妈正在努力想说出一个多音节的词,可能会让运行杰西卡界面的纳米人轮班不停地工作一个星期。实际上,单个的纳米人也能出世、长大、受训、觅偶、写诗、生儿育女、飞黄腾达、愤世嫉俗,然后在带着妈妈去做一炉核桃巧克力饼时死去。
  我想,真正的恐怖是,单个的纳米人可能来来去去。但作为一个社会,他们想让妈妈差不多永久地活着,却很愚蠢。
  我从她脸上撸下眼镜:“我为你保管着,杰西卡,也许你会再需要它们。”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并给了她一点时间考虑我的话,然后我扶着妈妈坐起来,让她靠在桥栏杆上。“还有谈判的时间,杰西卡。”我说。
  “我确实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巴里。”杰西卡正在模仿妈妈的腔调,纳米人以为那就是妈妈的声音。
  我没上当。妈妈从不哭哭啼啼,反正以前的妈妈不是这样的。至少在过去这些天,我们吸引了纳米人的注意力。最初,杰西卡根本懒得注意我们的存在。而当我们开始把妈妈推到水里即将没顶时,杰西卡决定和我们谈谈。
  我把粗大的橡皮带绑到妈妈的靴子上。
  “这个词叫蹦极,杰西卡。”艾达说。
  我姐姐正变成一个可怕的姑娘,我想,瞧瞧她身上马的文身,头上的西部牛仔帽,嘴角总是叼着的那根牙签。看起来她似乎觉得这事挺好玩的呢。或者她只是一个更好的演员罢了。我记得,那天晚上她从俄勒岗的研究生院打电话让我回家时,是如何在电话里泣不成声的,如何不停地说妈妈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饼干——饼干、蛋糕,和那些中间有着红色甜味渣子的小薄片——以及,我需要你的帮助,巴里;我没办法一个人干,巴里。我物理系的指导老师口头准了我的假,第二天我就火烧火燎地赶到了图森市。
  我到家时,妈妈给我做了个馅饼。
  我从妈妈腋下抱住她,艾达则抓住她的两腿。我们像晃一大包衣服那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