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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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 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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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他不是。怪异,这里指的是。不是古怪。我猜想说他很不和谐更为合适。
  他有一张东方面孔。日本人,或是中国人,朝鲜人或是越南人,很难说得清。他光头,穿着金鱼的衣袍和草鞋,自从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他看上去比花园大道的女总管要安详得多。很难估算准他的年龄。
  这个和尚显然在卖二手货眼镜。他有一个电视托盘,上面整齐地排列着为数不多的品种。我没看见头等的手工磨镜设备,因此我猜测报本就没有顾客光临。冠以新术语“诈骗烟丝”。
  我站在和尚面前。地鞠躬。我被迫还以鞠躬。极不情愿地,我开始检查他的现货。
  卷折在各种各样的反光镜片后面,有副银丝的,默喝壳的老年妇女用镜片躺在一到很特别的眼镜上,它的柄优雅地展开着,就像芭蕾舞女演员的腿,在它的同伴中是那么地不和谐,如同和尚在它的同伴中一般。
  我拿起这副眼镜,检验查看着。
  这是副简单的金边眼镜,镜片透明且非常地圆。镜柄从每片镜片的国围外缘中部伸出来;鼻梁架很高,在距顶部三分之一处。镜片无任何装饰品。
  突然,我意识到这是副我们所说的很多年以前我并不关心的一列农的眼镜”,首次亮相是在皮拖·约翰的名为圣·帕普的相集里,后来在一件过时的茄克里被压得粉碎,但却永远地留下了它的肖像,虽然很多年以后他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各样的框架,毫无疑问这是在选择适合他脸型且材料质地相同的框架。
  我既不近视也不远视;我无意于购买这个架子,然后再换上平光的偏光镜片,因为我相信没有必要遮住阳光。但是有什么促使我去询问我是否可以试戴一下。
  “我能,嗯,试戴一下吗?”我问和尚。
  他微笑。(这是个发自他的信徒的内心深处的微笑,佛陀知道他的信息已被传达了。)
  “你可以。”
  我展开镜柄。我发现一根柄上有一滴东西,似是新鲜血液。也许它是从闲逛的主顾手上的干辣椒面包上掉下来的番茄酱。别恶心,我伸出我的拇指,想试掉它。经我一拭,污点暂时地消失了,然后又出现了。
  和尚注意到了我的所为。“别担心,”他说,“只是争夺时沾上的一个小污点。完全不影响眼镜的效用。请试吧。”
  因此,我就戴上了它。
  一条划船,船身漆上了令人眼花缭乱的五彩缤纷的旋涡;轻轻荡漾起伏的水波,水中心是紫色的,我坐在板凳的中间,沿溪流往下漂,没有浆。
  岸两边,参天的红桔树上点缀着黄色和绿色的玻璃纸花。天空——你猜猜看——是柑桔酱色的。云彩,像是真的核皮块和英格兰松饼。一顿绝对丰盛的早餐。
  “天啊,”我呜咽着。我把手指头插进紫色的水里,搅拌,飘起葡萄汁的香味,我狂乱地,努力把船划向岸边。
  “席尔德·简,”我头顶上有人叫我。
  我很慢很慢地答道:“嗯……什么事?”
  “停止拍打,抬起头来。”
  飘浮在空中的女孩,有双千变万化的眼睛,佩着一些闪亮的珠宝,再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了。
  “你将获得一件礼物,席尔德·简。不要惊谎。”
  “哦,天哪。我不相信——”
  船摇晃着。不,不。我骑在一半人半马怪物上。只走了几步,他又变成了木马。他正穿越一片田野,边吃着踏板车形状的陷饼。
  露西骑在我旁边的木马身上。“安静下来,席尔德·简。我们并不邀请很多的人来这儿。很多很多年以来,你还是第一个。相信我。”
  “最后一个相信你的人,出了什么事?”
  露西吸着嘴。“那是人性的弱点,不是我们的错。”
  她为我打开一辆计程车的车门。它由古旧的华盛顿邮被和纽约时报做成,上有关于越南话题的大标题。当我爬过去的时候,我的头戳破了报纸糊的车顶,撞入了云层。露西也是。我们伸着脖子在湿润的水蒸气中奔走,像长颈鹿一样伸长着脖子。我发现自己被白露两眼中反射出来的阳光催眠了。
  她带我进入一个火车站。“识是试戴一下。你会失去些什么?看,这儿的人多么地尊敬你。”
  她喊过一个陶坯模型做的脚夫,有点像盖比。他的领带是嵌在胸口的陶瓷碎片,可做镜子用。我察看领带镜子里的自己的成像。眼镜看起来不错……
  旋转栅门撞到我的臀部,发出喳喳声,“对不起!”
  “有趣,”露西说,把我推进去。
  我看见了百老汇街上的一盏街灯。我认得因为它仍然贴着近来抗议战争的海报的破烂的残角,在上面有人涂了一则非常特殊的聪明的标语:“慧眼识得真谎言。”
  抬起头来,我看着最破烂的一角。
  但是不。这个世界——透过不正常的镜片——是正常的。
  除了人。
  每个人都有一头卷须。像麦迪莎。
  每个人的头盖骨上都长有无数有系统的卷须,然后消失在距它们的脑袋十八英寸的地方。卷须什么样的颜色都有,有厚的,有纺织物状的。它们的末梢被削得平平的,也不下垂,似乎它们进入了另一空间,在距个体一英尺半的地方。
  这些人看起来更像发芽的五彩的蒲公英。
  一只狗停下来,在我的木杆上小便。它的头上,也布满虫眼,但是不如人的多。
  一个令人厌恶的想法突然冒上来。我松开握住木杆的拳头,慢慢地把手放到自己头上。
  我也戴着一块蛇状的间巾。我感觉到天鹅绒的/橡胶的/泥泞的/拙劣的管子生根长在我的头盖骨上。
  我迅速地扯下列农的眼镜。
  每个人头上的蛇都不见了。我头上的也是,我可以感觉得出来,通过触摸。
  惶恐地,我又把眼镜戴回去。蛇又回来了。
  我看看我旁边的人。小贩和尚。
  在我眼里,他很特别,头上有且仅长着一根卷须。它是金色的,跟他饱子的颜色一样,从脑袋的正中心长出来,疯狂地往上长。
  和尚又微笑了,一只手放在他金色的赶马的棒子上。
  “走向佛陀,”他说,然后大笑,“善用眼镜。再见。”
  他消失在行人中。
  仍戴着眼镜,我疲倦地坐在台阶上。
  人们,他们怎么会感觉得到他们的头上长有意大利面条?为什么他们感觉不到它的重量?再想想,为什么我自己也感觉不到它的重量?我抬起手去摸,那些令人讨厌的东西仍然存在着。怎么会有东西能轻易地摸到却没有重量?或者是我们已经习惯了这个重量……
  撒尿几乎撒到我脚上的狗杂种,走过来与我为伴。我伸出手,它开始舔它。在它淌口水的时候,我惊恐地看着它的狗头。
  一根新的卷须自它的头盖骨上长出来!它像眼镜蛇一样朝我扑过来!
  突然,我的视野上方,伸出一根求配的卷须,从我自己的头上,伸向狗的卷须!
  我急忙抽开我的手。狗咆哮起来,它刚长出的卷须改变了颜色和结构,我自己的也是。但是它们似乎不再那么地渴望纠缠在一起了。
  从来没有人说我是卡尔·沙吉。但是我学习的悟性很高。你将会与乔治亚州的议员一样的目瞪口呆,不知道那些虫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从每个人头上长出来的卷须,都代表着某种情感联系与束缚,是感觉和因果报应的反应联系。我们一生中所发生的所有的联系。受恨交织,就像一些劣质的流行歌曲。
  狗停止了咆哮,在舔它自己。我再次伸出手,以作为一个实验。狗嗅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舔我的手指头。
  这一次,我任由我们的触须连接纠缠在一起。
  我爱这只狗!这只乖乖狗!它跳到我的膝上,舔我的脸。它也爱我。哦,可怜的街头流浪物。我真的为我接下去所做的感到羞耻。
  我抓住两端连着我们的脑袋的卷须,然后把卷须从狗头上往外猛拉。用它的头做实验胜于用我自己的。有阵轻徽的反抗,然后“哦”地一声联结断开了。
  狗痛苦地叫着,伤心地爬下我的膝头,睡觉去了。
  卷须在我手中,现在只连着我的这一端,扭动着,试图再想缠住狗。我不让,几秒之内它就枯萎了,然后很快地消失了。我可以感觉得到我的头骨上幽灵般地覆上了一块补钉。卷须,我意识到,不再像起初那般牢因,粉红色的、薄薄的,像支铅笔,毫不费劲地存在着。
  为了对头上的意大利面条有更为深刻的了解,我更仔细地观察周围的人。
  每个人,我现在注意到,不断地每隔几秒就冒出新卷须。事实上,如果我透过列农的眼镜集中注意力于某点上,我更清楚地看到人们头皮层的运动,像极了海里丛林里的水螅和珊瑚虫的运动。
  大部分的胚胎期的卷须是短命的,死亡与出生一样快。比如:
  一个女人停在服饰店的橱窗前。她甩出一根卷须,像渔夫一样,甩向一个穿着衣服的人体模特儿。穿过玻璃,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她摇晃着收回它,走开了。
  当然,你也可以去联系无生命的东西的卷须。
  似乎为了加强这一点,一个人把他的美州虎汽车停在非常空旷的地方,然后走出来。连接他与汽车的卷须有你的手腕般粗。但是并不能阻止他向经过的马西达斯型汽车抛出触须。你的不忠诚的心……哦,脑袋,这件事也许表明了这一点。
  一个送货人向一个漂亮的穿着皮毛的女人射出一根触须,显然,无须明说,女人没有回应他。
  一个散步的老女人向一个年青的医生模样的后生伸出触须。
  一个我有点认识的女孩子,纽约大学建筑系的学生,射出她的触须,向蜘蛛风一样罩住所看到的一个精心雕刻的飞檐。
  一个花花公子和他的女人停立在街道拐弯处亲吻。分开,他们之间的触须连接是那么地深厚,那么地强大。当他们再走远一点的时候,在两具躯体相距三英尺的时候,它在中点摇摆不定,然后进入另一空间群使得个人可以与远方的人和事物保持联系。
  我看够了。
  该回家了,然后再去好好研究吧。
  站在我浴室的镜子前,我开始向外拔我头上的触须,一次一根。
  拔出来的是根粗糙的灰色的葡藤。在反抗什么……大叫一声,突然我感觉不到任何有关亲戚的事!妈妈,爸爸,父母又有什么好?真是见鬼,平常很孝顺的心现在是一大片的空白。我不喜欢这样。还是把它插回去比较好……
  这根细长的红白相间点缀着的蓝色的卷须又代表什么呢?猛力一拉。爱国主义精神?谁曾认为我有爱国主义精神?很好奇那一端连着什么。白宫?林肯纪念馆?普利苇斯摇滚乐队?每一个人都不同,也许……
  这儿有一根油滑的绿色的如鳝鱼般的卷须。把它扭出来。天啊,游戏的结果是旅馆的女老板!扪着良心说,我对她从来都没有过企图。真是个大笑话。天啊,我要杀死它。我把它放到一边直至它消失。难道不能慎重一点吗?在把你的感情放到他处时。
  接下去的几个小时里,我像个疯狂过时的电话总机接线员,不停地拔卷须,记住每一根代表哪种情感。(有次我拉得过于用劲了,一片空白,像是在宇宙里飘浮,毫无目的的盘旋地穿越整个宇宙。)不久,我就能分出它们的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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