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人陷入极度困苦中。他碰到的问题总是不好对付:这些问题需要的是最保守又最可能的判断。他一生中已遇到过好多情况,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危险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然而他从来没有用滚动计算器草率地得出一个结论--三千万年以来他或是他的祖先曾对这种计算器潜在的毁灭力。
他叹了口气又吃了粒胃药。他接收到的最后一批信息否决了最有权威的数学分解与组合,其中的爆炸分量足能导致一场大劫难。
他疲惫地通过显示器来查找第一程序的数据,这已是第七次了。
从显示屏里可以看到营地--位于地球中心位置的古老的塞库洛矿区;时而能看到手拿武器躲在岩石后的人们;时而能看见飞驰而来的小汽车。这时小个子男人看到两个手持机枪的家伙正押解着第三个人朝营地走去。
他一次次地调试显示屏,试图能得到第三个人的清晰图像。他把信号编译成一幅幅流动的画面不停地往外发放。图像上出现第二辆汽车--大卡车。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拿着武器蹿出来,边跑边射击。这其实也不像什么射击,躲在岩石后的人却认为是。一场交战开始了……
那家伙从战场上撤下阵来。没错,他就是钞票上的那位。图像舆还是很好的,效果通常极佳。
紧接着是马匹殿后,汽车当开路先锋。只见那人跳上车顶,晃悠着他矮小的身躯向人群发表演说……
这儿正是关键部位,小灰人理应看仔细,但他未能如愿以偿--声音被外面的闪电劈得时断时续,只有几个词依稀可辨。画面上出现了断臂,但听不清在说什么,是车上的小子在乞求停止战争吗?
谁是这家伙的幕后操纵者?难道会是一个帝国的太子?
内陆车的亚光束解了燃眉之争。画面上的声音终于清晰可辨,他说要挑起战争。
但矛头是谁?原因何在?
还是同一个人。在宇宙飞船掠过星球的上空以前,这家伙钻进去的飞船平稳地行驶在轨道上。
然而,大家谁也不敢绝对保证他和钞票上的是同一个人--光带极长的火光几乎把亚光谱的尾端切断了。
小灰人又叹口气。他一点儿也不能确定,甚至也无法确定一份鉴别分析报告。
他正要抓第二粒药时,一道光从飞船舱上方掠过--飞船运行中一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报警信号也极少遇到。他按了一下电钮,打开屏幕,接收到传送过来的图像。然后他向舱门望去。
正是他所企盼的--一架宇宙战船。此时它正在他们附近进入轨道,夜空中战船显得光亮,耀眼。这些战船,总是神出鬼没,晃动着那托尔奈普的徽章,光彩夺目。他不知道这些战船何时到达。
他不停地摆弄着桌上圆指示器里一条滚动的,光亮的带子。托尔奈普……托尔奈普……巡航战舰……外面是否有个钻石形状的驾驶舱?对……瓦尔考级飞船。瓦尔考……说明……在这儿,有了“重两千吨,太阳能发电,含六十里马克逊能量的霹雳机关炮……”没完没了的说明让人烦死了,谁去管有多少舱壁……嗬“……另有五百二十四个托尔奈普飞艇,六十三个操作小组……”上帝呀,计算机雇员就不会想到大家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吗?……一个准上尉下命令;只有战术上的权威,没有战略决策上的权威!”小个子灰皮肤男人找的正是这些东西。
太空通讯蜂音信号器仍在鸣叫。他打开显示屏,画面上显现出头戴钢盔的托尔奈普的冷峻面孔,头盔上是个准上尉的徽章。他把画面放大,这样托尔奈普的整张脸就看得更清楚了。
“你好,”托尔奈普先打招呼。“我是罗哥狄特.斯诺尔。”他说的是世人皆知的塞库洛语。他正了正深度眼镜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矮个子男人。
“您好,尊敬的准上尉先生,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吩咐。”小灰人毕恭毕敬地说。
“先生,我或许能从你那儿得到关于地球行星的宝贵资料。”
小灰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很担心,准上尉,给您的信息经不起推敲,容量也不够。当然,您是知道的,我们非常乐意为您效劳,只是怕给您帮了倒忙。”
“噢,这倒不会。我们有时间筹划此事,不出几小时就能搞到第一手材料。”
小灰人很怕他再说下去,赶忙打岔道:“我,不敢违背您的意愿行事,可是,我私下里认为这恐怕不足取。”
“为什么?”托尔奈普有点不高兴地问道,“我们来个闪电战,抓他几个,拷打审讯之后,想知道的不就都出来了。”
“先生,事情恐怕不是您想的这么简单。我现在已收集到一些信息,有一些对您还是有用处的。我会想方设法把它传送过去的。”
托尔奈普面露笑容,“你想得很周到。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来个突然袭击?我倒真想从中搞出点名堂来。”
小灰人答道:“凭您的智慧一定能弄个小落石出,只是目前时机欠佳。我想当务之急我们应该静观事态的发展。”
“你认为他们数量很多吗?”
托尔奈普又补充一句:“三百零二个,至少传言是这个数。”
小灰人说:“我们设法告诉您的就是这些。但是根据我所掌握的其它星球与星系的情况,尽管这些证据不是非常充分,我个人认为可能就是这个数字。”
“那太好了!”托尔奈普喜形于色。
“目前我们还不能对这件事下定论。但如果我们动手的话,势必会影响那儿的政局,这样就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托尔奈普的语气较以前温和了很多:“那么说,你是倾向于我们等待再说?”
“正是这样。”小灰人仿佛受到了鼓励,自信心增强了,“一有消息,我就给您汇报,相信不远的将来您也会和我得出同样的结论。”
托尔奈普不无担忧地说:“进展会很艰难--不能突袭,我们又没有资金来源,一切只能等等了。”
小灰人的药力还没来得及发作,他忽然想到了布尔巴德、哈文、托尔奈普等几个大种族。他希望这些种族不要相互残杀。就他目前来说,能花几个月把材料搞到手,再花几个月整理出来,这工作已算得心应手了,小灰人感到一丝满足。
第二节
特尔正得意地手舞足蹈--今天他要搬进他的办公室了。
这段目子以来他确实有过几次有惊无险的遭遇。今天早上他派拉兹去核实是否有人在附近设置了陷阱。
营地有段时间处于混乱之中。史尼斯将军到来后强占了敢死队掳获的所有死尸,并且和他手下的两名军官就食物分配不公一事打了起来。好在史尼斯最终妥善处理了此事。总共有二十八具尸体,有十八个精明强干的敢死队,因此史尼斯非常慷慨地分给每个敢死队一具,两具给了军官,妇女和孩子分到了六具,剩下的两具留给了自己。因为分配还比较公正,大家也说不出什么了。
敢死队分明确。第十队负责营地的卫生,第五队负责守卫工作,一切都是军事化的,井然有范。他对特尔都很敬重,显然大家清楚谁是他们的头。
一切刚刚安排就绪,拉兹叫着跑回笼子,向特尔报告有人在附近设置了陷阱,更头疼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拆除它。特尔明白他最好别让手下的布利岗提乱动,否则一有失性命都难保--特尔只有亲自出马了。
机关就在写字桌下放膝部的地方。特尔清楚陷阱通常有明、虚之分。要是妄动了上面虚设的那个,下面的就会爆炸。因此他极其谨慎地将顶上的拿下了。
他正要把它扔出去,突然他发现炸弹上粘有毛发--灰色塞库洛种族的汗毛。科乐的毛是黄色的。肇事者在推周期设防的塑料炸弹时用劲过猛把指头折断了:这个指头太大,不会是科尔的。
第一次听说设陷阱一事,特尔首先想到是那动物所为。根据他的推测,有三个动物合伙干此事,在另两个撤走以后剩下的那个留下来布置好陷阱。
然而,这个动物在袭击了敢死队以后却迟迟不露面,也没对特尔下手,使他大伤脑筋。这是第二次或是第三次那动物本该有机会杀掉他却没这样做了。蹊跷!特尔一直认为那动物安插好陷阱大概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可是,这些毛发和断指证明了特尔的猜测是错误的。那动物又一次放过了他或者说根本就无心杀他。太令人费解了。特尔最后终于得出个结论:那动物让特尔教训过几次,怕他了。这恐怕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特尔对自己的解释非常满意,忽然他意识到这也可能是住在下面房间的塞库洛偷偷摸摸地上来干的。
他立即召集所有的布利岗提人。他可不想让他们再从他旁边走开。拉兹来过,告诉他那天一大早有三十三个布利岗提在一个年青人的指挥下坐轮船偷渡海外--这儿有一份要求拨给物资的通知单:甜食品、呼吸气体等。特尔也顾不得紧张了,开始收拾字典以及多余的呼吸气瓶,离开笼子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可恶的星球要是没有阳光、没有空气就好了。
他锁上门,打开呼吸气管,很快就能把面罩摘下来了,不带呼吸气面罩的他感到舒服多了。
特尔往四周看了看。一些东西被搬走了。这儿没有无线电遥控的无人驾驶飞机的记录器,也没有无线电线路,营地内部联络系统已中断。这究竟是谁干的?想干什么?
他觉得一张桌子好像动了位置。他试图把它挪开却发现桌子已被焊住了,而且用的是钢板。天!有人想把桌子固定在那个位置。终于搞清了为什么那动物老躲在后面,这个地方被安上窃听器了。
他们还没拿走他的衣服。等会儿他要穿上衣服。但现在他很想找到那双绿色的靴子。靴子仍在原处,上面已落了些灰尘。他把右脚上的那只倒着拿起来,抖了抖,密室的钥匙掉到了地上。
他返身回到了主厅,发现了又一破绽。他们企图撬开这些密室。门上留有撬过的痕迹,有个门框被撬得有点变形。特尔认为谁也别想撬开这些密室。他把它们全部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安然无恙。
他顺手拿起窃听器探测仪,看了看,打开开关,指示灯亮了,探测仪“嘟嘟”地响起来。他妈的这地方真被装上窃听器了。
整整一个小时,特尔都在忙着搬走那些窃听器。他把超微型传声器、钮扣照相机以及扫描器都藏起来,确保它们在这个中心区万无一失。
特尔数了数扔在桌上的窃听器,共三十一个。他又点了一遍,没错!真够那动物忙活一阵的,蠢驴!特尔敢打赌营地里一个窃听器也没有了。
他穿上上衣,发现有人靠墙堆了一箱的盒装“克班欧”。有心要大饱口福,转念一想还是再检查一下,拿又拿出探测仪,刚一打开便响起了报警声。
他找了十五分钟才找到它。原来是他穿着的上衣钮扣上一个微型小机关在作怪,好险!
这下又多了一个,三十二个。他检查了其他的衣服,没再发现窃听器。这下特尔可紧张起来,他们会不会在管子上也装上窃听器?他摇摇晃晃地站在凳子上摸索着那些颤巍巍的塑料皮管。
他又仔细搜寻了一遍所有的地方。当他看到一个部件架,他站在那儿大笑起来。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件,每个上面都有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