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还有一口。看,另一边也有一口。”
一共有九口深井,每一口并的样子全都一模一样,散布在“谷仓”的南半部分。北部这半边,九个小球精确地排列在地上。
尼柯尔发现自己脑子里正产生某种奇迹般的联想。这些物体给了她一种指引,这就是所有这些东西的含意和目的。她开始感到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她们差不多穿过了整个“谷仓”,这时,通话机上响起了微弱的紧急呼叫讯号。
“他们一定已经找到了高岸博士。”尼柯尔大声地叫着,从“谷仓”的另一头冲了出去。
一出“谷仓”,紧急呼叫的信号几乎把她的耳膜震破。“好了,好了,”她赶忙回应,“我们能听见。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呼叫了你们两分多钟,”她听见理查德在说,“你们在什么该死的地方?我只好使用紧急呼叫信号,因为它的声音更响。”
“我们正在一座奇妙的‘谷仓’里,”弗朗西丝在尼柯尔后面回答,“这简直是一个超现实主义的世界,朝着一个方向的镜子,以及不可思议的反射……”
“那好啊!”理查德打断了她,“但是我们没有时间聊了,请女士们立即抄最近的路到圆柱海海边去,直升机将在10分钟以内到那里去带你们回来。如果‘纽约’城里有地方能降落,我们将直接飞进城里来接你们。”
“为什么?”尼柯尔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事件,这么急?”
“从你们那里,能不能看见南极?”
“看不见,这里高楼太多了。”
“‘小角’周围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从六个‘小角’的尖上,喷出了巨大的光弧,一个光弧连着一个,把六个‘小角’串了起来,非常壮观,惊心动魄。我们都认为将要发生异乎寻常的事情。”理查德犹豫了一下,“你们应该马上离开‘纽约’。”
“好吧!”尼柯尔回答,“我们这就上路。”
她关掉了对讲机,转身看着弗朗西丝。“你听见没有,刚才我们跑出‘谷仓’时,紧急信号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响?”尼柯尔思忖了一会儿,又说,“这建筑的墙和房顶的材料肯定能反射电波信号。”她豁然醒悟过来,“这就是高岸出事的答案……他肯定也同我们一样进过这‘谷仓’。”
弗朗西丝没有跟上尼柯尔的思路。“是吗?那又怎么啦?”她摄完了最后的“谷仓”全景,漠然地说,“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必须马上去同直升机会合。”
“也许他在里面的某一口井里。”尼柯尔仍然很激动,“肯定是这样,一定是!他在黑暗里勘查,他一定掉了下去……你等等,”她对弗朗西丝说道,“只要一小会儿。”
尼柯尔飞决地冲到“谷仓”里面,来到一口深井边上,弯腰用手撑住井沿口,打开照明灯,朝井底照去。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她等了一会,让眼睛适应这光线。好像是一堆什么东西。她迅速移向下一口井。
“高岸博士!”她呼喊着,“你在这儿吗?高岸君!”她用日语大声叫道。
“快走吧!”弗朗西丝在“谷仓”尽头大声喊,“我们走吧,听上去理查德很着急。”
在第四个井口,虽然有灯光,尼柯尔也看不清下面的情况。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但到底是什么?她平卧下去,不断地变换着角度观察,想看清那堆黑影到底是不是她的朋友。
拉玛的灯光开始一明一暗地闪动。在“谷仓”里面,视觉的感受变得怪异,令人晕眩。尼柯尔回头看了一眼,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失去了平衡,大半身子滑进了井口。“弗朗西丝!”她大声呼喊,并使劲地用手支撑住对面的并壁,“弗朗西丝,快帮帮我!”尼柯尔再次大叫。
尼柯尔等了一分钟,没人过来,她断定弗朗西丝已经离开了。她的手臂很快就酸了,只有她的腿还在井口外面的地面上;她的头就在旁边并口下面8厘米的井壁上,身体的其它部分悬在半空,惟一使她没有掉下去的支点,是她紧紧撑在对面墙上的手。
光线继续一明一暗,但闪烁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尼柯尔抬起头来,看看能不能用另一只手抓住井口。毫无办法。她的头太低了。她又坚持了一阵子。这时,绝望开始爬上了她的心头,她的手臂开始颤抖。最后,尼柯尔猛地一用劲,想让身体上升,并用手扣住井沿。她差点就成功了。但在那一瞬间,她再次向下坠去,她的脚也滑落下去,头“砰”地撞在井壁上,尼柯尔跌入井底,失去了知觉。
第三十六章 冲向地球
在拉玛的灯光开始闪动时,弗朗西丝也大吃一惊。她第一个反应是要冲进“谷仓”去,觉得躲在房子里更安全些。“将发生什么事?”她想。邻近的建筑反射来的一闪一闪的令人目眩的光线迫使她闭上了眼睛。
当她听见尼柯尔呼救的叫声时,弗朗西丝疾步冲上去想帮助她的伙伴,她在一个球形物体上绊了一跤,“砰”地双膝着地摔倒。当她爬起来的时候,在光影里,弗朗西丝看见尼柯尔悬在半空。
弗朗西丝站住了,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头脑飞快地转动,紧张地思索。她的脑子里出现了那深井的图像,估计着那井的深度。“如果她掉下去,她会受伤的,甚至可能摔死。”弗朗西丝注视着那光滑的井壁,“她不可能再爬出来。”
不断闪动和折射着的光线使眼前的一切变得怪诞、可怕,弗朗西丝仍旧站在那里看着。她看见尼柯尔的身体猛地扑起,她的手几乎就要抓住井口,但当灯光又再亮起来时,尼柯尔的脚变换了方位,并且一闪,旋即消失了。
弗朗西丝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没有听见尼柯尔的尖叫声。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她静静地站立在那些小球体中间,对自己说:“不,我不能去看。万一她还清醒的话,她会看见我的,那样我就没有选择余地了。”
从早些时候她与尼柯尔之间的交锋中,弗朗西丝已断定,尼柯尔打算尽最大的努力,去证实波索夫在死的那天的疼痛是由药物引起的,甚至尼柯尔可能已经辨认出了那种特殊的化合物了。这种药物并不常见,她最终能通过追踪来源,查出弗朗西丝。听起来好像不可思议,但绝对如此。
两年前因为某些特殊的需要,弗朗西丝获准在哥本哈根的一家医院的药房里买到了这种药。别人告诉她,小剂量地服用这种药物,可以缓解精神压力,使人产生欣快感。但是,从一份不出名的瑞典心理健康刊物上,她读到一篇文章,说如果大剂量地服用这种药的话,可以产生如阑尾炎一样严重的腹疼。当弗朗西丝迅速地离开“谷仓”,朝北疾走时,她的脑子里也开始飞快地思考分析各种可能的情况。就像她常干的那样,这也是一次高风险和高回报的赌搏。首先,她要面对的是她怎么对人解释她把尼柯尔一个人留在了深井里。要不要告诉人们真相。为什么你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有人会这样问。为什么你不用无线电通知我们她摔下去了,并守在那儿,直到后援到达?“因为灯光一闪一闪,我吓坏了,心慌意乱,而理查德又那么严厉地要我们立即离开,我想我们在直升机里可以谈得清楚。”这样说,听起来可信吗?不怎么可信,却不容易被揭穿。“何况,这也算还有部分的真实性。”当她经过中央广场的八面体时,她这样想着。这时她发现已经走得太靠东了,于是查看了导向仪,调整了前进的方向。拉玛的光线仍在闪动着。
“我还有其它的选择吗?沃克菲尔与我们谈话时,我们正好在‘谷仓’外面,他知道我们在那儿,搜索人员很快就能发现她。除非……”弗朗西丝再次掂量了各种可能性,思忖着尼柯尔最后对波索夫将军用药一事的暗示。毫无疑问,任何丑闻都将导致令人厌烦的调查,并可能被起诉。而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弗朗西丝都将名誉扫地,她作为新闻记者的事业和前途,将面临严重的损害。
如果尼柯尔死了,事实上就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她弗朗西丝曾给波索夫下过药。当然,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大卫·布朗,但他是同谋。如果事情败露的话,他将比她损失更大。
“所以问题就是,”她想,“看我能不能编出一个故事,使尼柯尔没法被找到,就是找到了也不会把我牵扯进去。这可是一个很困难的任务啊!”
她已经接近圆柱海,她的导向仪告诉她,还有600米就到了。“他妈的!”仔细地权衡以后,弗朗西丝狠狠地对自己说,“没有一个完全保险的选择,不管我怎么做,都有明显的风险。”
弗朗西丝停止了往北走,她在两幢摩天大楼之间来回踱步。走着,走着,她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四面所有的东西都在抖动。她跪了下来,保持着平衡。
从耳机里,传来伽洛斯微弱的声音:“大家都好吗?别紧张。看来拉玛又进行了一次轨道调整。这或许是所有的警告里最……顺便问问,尼柯尔,你和弗朗西丝在哪里?山中宏和理查德马上就要起飞了。”
“我已经接近圆柱海边了,也许还有两分钟的路程。”弗朗西丝回答道,“尼柯尔返回去查看什么事去了。”
“请回话。”伽洛斯呼叫道,“你在吗,尼柯尔?你听见了吗?德雅尔丹宇航员?”
无线电里一片静默。
“你知道,伽洛斯,”弗朗西丝插话说,“在这里无线电一点都不灵。尼柯尔知道在哪儿与直升机会合,她很快就会来的,我敢肯定。”她停了一会儿,“其他人在哪里?他们都好吗?”
“布朗和海尔曼正在同地球通话。国际太空署很反常,他们已经要求我们在拉玛这次调整轨道之前撤出拉玛。”
“我们正在直升机里。”理查德·沃克菲尔说,“几分钟就到。”
“行了,我已经作出了抉择。”当理查德说完时,弗朗西丝出乎意料地有些兴奋。她立即开始背诵她的“故事”:“当我们走进中央广场旁边一个很大的八面体建筑时,尼柯尔发现了一条我们原先没有注意到的小路,这路很窄。她说这小路里面的街区是无线电波可能无法穿透的地区。我们刚才走得太快了,我已经累了。她让我先过来与直升机会合…”
“你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理查德打断了她,弗朗西丝摇了摇头。理查德同她并排站在冰面上。
拉玛的轨道调整一直长时间地持续着,脚下的冰在颤动。轨道调整开始以后,拉玛的灯光又恢复了正常,不再闪动。
飞行员山中宏坐在直升机的驾驶舱里。
理查德看着手表。 “我们在这里着陆已经5分钟了。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朝四下里望了望,“也可能她从别的地方出来。”
理查德和弗朗西丝登上了直升机,山中宏立即起飞。他们在海岛岸边上下左右地飞着、盘旋着,两次飞过孤零零地泊在岸边的摩托雪撬上空。
“慢慢飞进城里,也许我们可以看见她。”沃克菲尔命令道。
从直升机上,事实上根本无法看见城市的地面。直升机不得不高高地飞在那些摩天大厦的上方,下面街道都非常窄,斑斑驳驳的光影使眼睛无法辨认出东西。有一次,理查德觉得看见了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