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头脑,去雇用优秀的透思士来为他打掩护,作心理干扰;即使他有这样的头脑,他也没有办法做成这样一桩交易。我却已经完成了交易。”
“完成了?”
“我要进行一场战斗,”赖克继续说,“我要和这个社会打一场激烈的交手仗。让我们把它当成一个战术和策略的问题。我的困难只不过是一支军队可能遇到的困难。仅有大胆、勇敢和信心还不够。一支军队需要情报,仗是靠情报打赢的。我需要你做我的情报参谋。”
“同意。”
“仗我来打,情报由你提供。我需要知道德考特尼会在哪里,我可以在哪里发动袭击,何时发动袭击。杀人的事我自己来,但你必须告诉我何时何地有机会。”
“明白。”
“我不得不先渗透外围……切断德考特尼身边的防御系统。那就意味着,你要为我侦察情况。你要侦察普通警卫,发现透思士,向我发出警告,如果我无法躲开他们,你要替我堵住他们的思维阅读通路。我完成刺杀抽身撤离时必须穿过另一个由普通警卫和透思士组成的防御体系。你要帮助我打一场后卫战。谋杀之后你要留在现场、你必须弄清警察怀疑的对象、为什么起疑。如果我知道怀疑已经指向我,我可以转移它;如果我知道怀疑指向了别的什么人,我可以让它铁板钉钉。只要有你的情报,这场仗我就可以打,可以赢。我说的是不是真话?透思我吧。”
长长的停顿,泰德道:“是真话。我们可以干。”
“你愿意干吗?”
泰德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是的,我愿意干。”
赖克深深吸了口气,“好。现在说说我正在计划的步骤。我想我可以借用一则叫‘沙丁鱼’的古老游戏来完成这次刺杀。它将为我创造机会接近德考特尼,我已经想好了用什么招数干掉他;我知道怎么使用上炸子儿的古董枪①,只是没打过实弹。”
①即我们这个时代的手枪
“等等。”泰德插话,“这些意图你怎么瞒过偶然遭遇的透思士呢?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能屏蔽你的思想,但我不会任何时候都和你在一起。”
“我可以搞一个临时性的思维屏蔽。乐曲巷有一个写歌的,我可以骗她来帮我一把。”
“或许管用。”泰德透思片刻,这才说,“但是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德考特尼戒备森严怎么办?你总不会想跟他的保镖打枪战吧?”
“不。我希望没有那个必要。一个叫乔丹的生理学家刚刚为‘帝王’发明了一种冲击视神经的爆炸物。我们本想用它来镇压暴乱,我会用这东西对付德考特尼的保镖。”
“明白了。”
“你要从头到尾和我一起工作……勘察敌情、搜集情报。我现在就需要一条情报。每次德考特尼去城里时,他总是到玛丽亚·博蒙特那里做客。”
“‘金尸’?”
“就是她。我要你帮我弄清楚,德考特尼这次旅行是否也打算在她那里停留?所有计划都以此为前提。”
“简单。我可以替你明确德考特尼的目的地和计划。今晚在林肯·鲍威尔家中有一个社交聚会。德考特尼的私人医生很可能也在那里,眼下他正在访问地球。我会通过他探查一番。”
“你不怕鲍威尔吗?”
泰德轻蔑的一笑,“赖克先生,我如果怕他,就不会同意和你做这个买卖了。别把我当成杰瑞·丘奇。”
“丘奇!”
“是的。别装出吃惊的样子。丘奇,一个二级。十年前,正是因为和你搞的那次小把戏,他才被行会踢了出去。”
“该死的!从我脑子里找出来的,嗯?”
“你的大脑,加上历史。”
“好吧,那种事这次不会重演。你比丘奇更厉害、更机灵。鲍威尔的派对上你需要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女人?礼服?珠宝?金钱?给‘帝王’打个电话就行”
“什么都不需要,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
“出手大方的坏蛋,就是本人。”赖克笑着起身要走,没有伸手和泰德握别。
“赖克先生!”泰德突然道。
赖克在门口转过身。
“尖叫会继续下去的。没有面孔的男人并不是谋杀的象征。”
“什么!我的上帝!你是说那些噩梦?还要继续下去?你这个该死的偷窥者。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能……”
“别傻了。你以为你可以和一位一级高手耍花样吗?”
“到底是谁耍花样?你这个混蛋。那些噩梦究竞是怎么回事?”
“不,赖克先生,我不会告诉你的。我估计,除了一级超感师,没人有本事告诉你,而这次会面之后,不用说,你是不敢再见任何别的一级超感师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伙计!你到底打不打算帮我治这个毛病?”
“不,赖克先生。”泰德不怀好意地笑道,“这是我小小的武器。让我们保持平衡。力量的平衡,你知道。相互依赖可以保证相互忠诚。
有透思能力的坏蛋——就是本人。”
和所有高级透思士一样,一级透思士林肯·鲍威尔博士住在私家别墅里。不是摆阔,而是为了保护隐私。微弱的思维发射无法穿越石壁,但是一般公寓的塑料单元房墙壁太薄,无法阻止思维发射。对于一位透思士来说,在那种多人共居一楼的公寓里生活,就像生活在地狱一样,所有情绪和感情都赤裸裸地暴露在人前。
身为高级警官的鲍威尔负担得起这所位于哈德森河①坡道、俯瞰北岸的石灰石小宅子。这里只有四间房,二楼是卧室和书房,一楼是起居室和厨房。宅子里没有佣人。和大多数高级超感师一样,鲍威尔大部分时间需要独处。他宁可自己动手。这时他正在厨房里为晚上的聚会做准备,检查饮料和点心是否充足。他一边准备,一边吹着口哨,一支哀伤、婉转的曲调。
①美国纽约州东部的河流
他年近四十,身材匀称高大,举止散漫,行动迟缓,宽宽的嘴巴似乎随时会露出笑意。但是,此刻的他脸上却挂着失望和哀伤。他正在自我反省,认为自己那最糟糕的恶习真是罪孽深重、愚蠢不堪。
这位超感师的特别之处是极强的感应能力。他的性格总是受所处环境的影响。鲍威尔的问题是他的幽默感有点过头,他的反应总是过于夸张。他受一种自称为“不诚实的亚伯①”的情绪的侵袭。有的时候,某人向林肯·鲍威尔随便问个问题,“不诚实的亚伯”便会跳出来回答。他炽热的想像会烹出最疯狂的夸张故事,而且他会带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诚恳地将这个故事推销出去。他无法压抑自己体内的这个大话王。
当天下午,警察局长克托比讯问一桩常规的勒索案,仅仅是因为他拼错了一个名字,鲍威尔就得到了灵感,虚构了一份戏剧性的报道,有关一桩逼真的罪案、一次大胆的搜捕和一位虚构的考本耐克警官的英雄事迹。现在局长想颁给这位考本耐克警官一枚勋章。
“不诚实的亚伯,”鲍威尔苦涩地自语,“你带给了我难以忍受的痛苦。”
宅子里的大钟鸣响。鲍威尔惊异地瞥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早,客人们还不会来),然后用C调②命令思维传感锁“开”。就像音叉在相应
的音调下振动一般,传感锁对这个意识做出了反应。前门滑开了。
①这个称号可能源于美国第十六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他因为人正直诚实而有“诚实的亚伯”之称,鲍威尔的名字林肯和这位总统的姓相同,所以他讽刺爱说大话的另一个自我为“不诚实的亚伯”
②超感师的思维能量就像音阶一样分成不同的级段,C调等同于后文中的C级思量(思维能量)
一种感觉冲击立刻涌上前来:雪/薄荷/郁金香/塔夫绸。
“玛丽·诺亚斯。来帮我这个单身汉准备派对?太好了,祝福你①!”
“我能派上用场就好,林克②。”
“每个男主人都需要一位女主人。玛丽,我该怎么做小鱼烤面包呢?十万火急。”
“我刚发明一种新做法。我替你做。烤酸辣酱,再加上……”
“加上什么?”
“你不知道,亲爱的。这就对了。”
她进了厨房。她身材矮小,但在头脑的思维中却显得高挑曼妙。
外表上是个深色皮肤的姑娘,但在别人的思维中却白得晶莹剔透。
尽管外表皮肤黑黝黝的,思维中的她简直像一位白衣修女。两者相较,呈现在思维中的她更为真实。你的思想决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真希望可以再造我的思想,把我的思维来个大改造③。”
“改变你自己(我吻你是因为你是现在的你),玛丽?”
“如果我真能(你从来没有真的吻过我,林克)改变就好了。
每次见面我都让你想到薄荷④,我自己都厌倦了。”
“下一次我会加上更多白兰地和冰块。好好摇摇。完成啦!‘血腥玛丽’⑤。”
①因为超感师之间通过脑波交流,所以可以直接向对方描绘各种不同的图形、颜色、字体、和符号。此处的“祝福你”原文使用了贺卡使用的粗体。
②林肯的昵称。
③玛丽知道自己对于林肯没有吸引力,因此希望自己的思维可以改变成林肯迷恋的模式。(显然林肯很敬重她,却并不迷恋她)
④这里薄荷也是一种暗示,因为它使人清凉但却不能让人迷恋,恰恰说明他不爱她。
⑤鲍威尔为了逗她高兴,将就薄荷一词扯了个玩笑,“血腥玛丽”是一种鸡尾酒,配料中有薄荷、冰块和白兰地。
“好啊,就那么做,但是雪。”
“为什么把雪删了?我爱雪。”
“而我爱你。”
“我也爱你,玛丽。”
“谢谢,林克。”但这是他说出来的。他总是说出来,他从不那么“想”。她飞快地别转身子。她眼中噙着的泪水刺伤了他。
“又来了,玛丽?”
“不是又来了。一直都是,一直都是。”而她意识的更深处在呼喊:“我爱你,林肯。我爱你。你就像是我关于父亲的意象:安全的象征、温暖的象征,充满保护他人的热情。别总是拒绝我……你总是这样……永远这样……”
“听我说,玛丽。”
“别说,求你了,林肯。不要用语言。如果我俩之间还要用语言,我会受不了的。”
“你是我的朋友,玛丽,你一直是。每一次失望、每一次快乐我都同你分享。”
“但不是为了爱。”
“不,亲爱的宝贝儿。别让这件事如此伤害你。不是为了爱。”
“上帝可怜我吧,我有足够的爱,够我们俩分。”
“一个人的爱,上帝可怜我们吧,玛丽,那不够两人的份儿。”
“你必须在四十岁前和一位超感师结婚,林克。行会要求你必须如此。你知道的。”
“我知道”
“那么让友谊发挥作用吧。和我结婚吧,林克。给我一年,那就够了。用短短的一年来爱你,然后我就放你走。我不会缠着你。
我不会让你恨我。亲爱的,这是多么微不足道的要求啊……多么微不足道的施舍……”
门铃鸣响了。鲍威尔无能为力地望着玛丽。“客人来了。”他低语,然后用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