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获奖科幻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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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获奖科幻作品选-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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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总督。我听说过几位像你这样年轻的总督。”
  她带着半信半疑的神态。但我非常真诚地说:“查罗莉,我发誓我就是新来的总督。”
  我从马上跳下来,微笑地帮着她拣着淡绿色的滨草。“我们拣完这些,你带我去见你们村的人好吗?”
  她害羞地点点头,拉着我的手,我们并肩前往塞勒梯娜村,那匹马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领神会地慢悠悠地跟在我们后面。
  塞勒梯娜的村民很快便接受了我。他们最后的沃登上尉去世差不多有二年了,他的膝下无子,为此他们感到非常遗憾。
  他们的生活非常简单:年轻人每天早晨出海打鱼,父亲和儿子、丈夫和妻子一起劳动,老年妇女照顾年幼的孩子还要编织篮子和草鞋,为数极少的老年男子缝补渔网,熏制鱼肉,给孩子们讲述大海的奥秘。
  他们的头人叫佐达,这是一位性格豪爽、身材胖大的妇女。在她谈褐色慈祥的目光中,无一可以逃脱。她处理塞勒梯娜的纠纷,负责把每天的收获分给孤儿、老弱病残和总督。多年来我一直服侍女王,所以我不知道一个人该如何独处。
  老总督原先住在塞勒梯娜的最大的住宅中,二层半木制结构的房屋,窗板和窗框已经变成了灰色。我的女王会说,不太好但已经足够了……我把这幢房屋让给了佐达,我自己搬到了了望台。修复多年失修的了望台需要很多精力,但我有充裕的时间,有时查罗莉帮助我打扫、清洗。我用一把破旧的锯子砍伐柏树,劈成木材、搬运石头。干这些活对我来说驾轻就熟,虽感觉腰酸背痛但也自得其乐。
  一天,我们战战兢兢地爬上了望台开枪眼的碉堡。我们一边吃午饭,一边扔给燕鸥一些食物,燕鸥高兴地在地上啄食,我告诉查罗莉,这座了望台可能建于二百年前阿拉顿统治的王朝。
  阿拉顿,太平国王,女王崇拜的祖先。在他统治期间,处处人民安乐,年年五谷丰登。有史以来,冬季暖融融,春季雨屿屿,王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五谷丰登,贸易往来频繁。我们用酒和香油兑换珍奇的珍宝:有来自遥远的坎大哈的大量珍珠,来自太阳岛的肉桂和丁香。
  但阿拉顿并不肆意挥霍王国的财产,他非常赏识有才识的人,鼓励他们进行科学探索,这一切使米斯特拉尔变得更加富庶。在阿拉顿的工厂里,巴托洛圣人发明了木版印刷,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创造聪明才智的机会。随着地下矿藏的发现,给米斯特拉尔地区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钾硝。炼金行会首先掌握了生产硫酸的方法,几年后又学会了生产硝酸。这些辉煌成就给贫瘠多山的西部各省带来了勃勃生机;卓越的印染和亮漆技术给手工艺人留出了无限遐想的空间;最重要的是,炸药的使用使阿拉顿和他的骑士们有效地肃清了边界的各种匪患。米斯特拉尔地区的人们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安居乐业的夏季。
  这种富强康乐一直延续到“海龙船”的入侵。
  他们的战舰疯狂地进攻我们。我们没有自己的海军;我们的炮兵足以抵御海盗的入侵。但装有铁甲的“海龙船”可以轻而易举地挡住子弹的进攻。我们的大炮可以摧毁他们的武器,击沉他们的船只,但是那些炮弹很笨重,而“海龙船”行动敏捷,杀伤力强,我们的炮弹很难击中他们。
  直到晚年,阿拉顿才想出办法击退他们。炮弹制造厂的工匠们生产出一种轻便、可移动的大炮,它的速度完全可以同“海龙船”媲美。“海龙船”损失惨重、常常夹着一缕青烟溃败而逃,他们终于遇上了强有力的对手,最后撤退了。
  也许是上帝的旨意让我们的炮兵击溃他们。但同时上苍又降给我们恶劣的天气;海上风暴,冰雹使王国变成了一片烂泥潭,过早降落的大雪掩埋了马匹。实际上,“海龙船”停止入侵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又遭遇了恶劣天气的袭击,王国已不再有阿拉顿统治期间的太平,人们的生活也失去了往日的安宁(但我的女王尽力争取和平与安宁,她费尽了心机……)。
  我坐着他们的捕鱼船出海,那是长长的、浅底的小艇。我学着怎样随风使帆,怎样逆风使舵,怎样彻底地把网撒入水中。但是,哎,我总是不能适应颠簸起伏的大海,渔夫们却乐此不疲。
  之后,我考查了塞勒梯娜的大部分地区的沼泽和盐碱地,发现了大量的藜科植物,我为此感到欣喜若狂。
  “佐达,我想你的孩子都会游泳。”
  她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嗯?”
  有一个孩子在水中奋力挣扎,“他快要淹死了。”我说。
  佐达哼了一声把她第五个,也许是第六个儿子从洗衣盆里拖了出来。她用一条毛巾把孩子裹了起来,拍拍他的后背,小孩跑走了。她擦了擦手,给我做了一个屈膝礼。
  “总督吗?”
  “我找到一些藜科植物实际上是一些猪毛菜和海蓬子我看我们可以好好利用他们。”
  她看看我并拿起一块肥皂说:“总督,我们已经利用它做肥皂了。”
  “是的,但我们还可以用它做玻璃。”
  “……玻璃?”
  “玻璃,瓶子,茶杯,甚至可以做成彩色窗格玻璃来装扮教堂的祈祷室。”
  我越说越兴奋:我们可以用它们做交易。我需要一名助手,佐达,替我找一名身材魁梧,头脑灵活的年轻人,几年以后,我会给你创造出财富,至少要比现在的状况强得多。
  佐达面带疑虑地问道:“噢,总督,你是怎样学会制造玻璃的,我想这种本领在宫廷是学不到的。”她说话时带着村民们一提到他们敬畏的东西:风暴,上帝,北极光,宫廷等时所特有的较高声调。她的疑问让我吃惊。塞勒梯娜的村民同其他人一样充满好奇心,对我以及我的过去了如指掌每当提到我的过去,他们会对我表现出异常的彬彬有礼。
  不管怎样,对我还是有一些流言蜚语。听查罗莉和孩子们说:“人们的共识是:我是一些大贵族的累赘,派我来塞勒梯娜是为了避免军事冲突。”
  在艾瑞尔,我是王室的仆人。在那里,男人和女人都需要掌握一些技能:数学、舞蹈、语言,魔法和音乐。有一段时间,学一门手艺成了一种时尚,甚至贵族子弟也加入了其行列。噢,王子不,君王乔万都曾学着怎样去打马蹄铁。我选的是简单易学的,而制造玻璃正是我所感兴趣的。
  佐达品味着我说的一切,似乎要分辨出其中的真伪,“我明白了。好吧,艾吉的孩子他可以去帮忙。”
  “他父亲不需要他帮忙吗?”我问。
  她抿嘴笑了,“是的,他长得很像你就这一点就足够了。”
  “佐达,我需要的是一名能干活的人。而不是一名美少年。”
  “总督,别弄伤自己了,”她关心地责备道,“我是说这个孩子也是文质彬彬的。”
  我转过身去大笑起来,“早晨让他过来一趟。”
  “总督?”
  “佐达,是叫我吗?”
  “为什么?”
  我望着她淡褐色的眼睛,敏锐的目光,心想:“为什么是我,我要操心呢?”我极力想找出我们俩都可以接受的答案。
  “我们就说这是非常有价值,值得一做的事情。”
  她点点头,这次轮到她把脸转过去大笑起来。佐达,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我对塞勒梯娜的女人总是一笑置之,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他们还保留着安慰寡妇的习俗。如果一位到了生育年龄的妇女不幸丧夫,在她丈夫去世的周年,她要与领地的总督同枕共眠。村民们仍旧保留着这个古老的习俗。
  一次,一位妇女面容憔悴地来到我的住处,我们沿着沙丘步行,当夜幕降临时,我拿出了自己仅剩不多的泡有蛇麻子的白兰地酒让她品尝,酒下肚以后,我开始给她做起了魔术。玫瑰色的石英碎片在她眼前旋转升腾。低语几句后,她便酣然入睡。稀奇古怪的梦使她第二天一早仍忍俊不禁。
  对于那些一心想追随他们丈夫的妇女,我的看法是,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大部分的夜晚,我都是孤身一人。我伴着微弱的烛光看书直到深夜。
  几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这是我在塞勒梯娜度过的第五个春季,我已近29岁,这时“海龙船”又发动了进攻。
  起初,他们不时在沿岸发动突袭,制造一些骚乱。我们从过路的乞丐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夏季时,洪水泛滥了。
  这次,他们的士兵携带着大批由动物角做成的弯弓,我们的士兵、炮手、神射手和魔术师在他们的疯狂进攻中纷纷中箭身亡。我听说洛伦在中秋之日死于一片荒野中……。
  塞勒梯娜是幸运的。在那年可怕的夏季,尖头的战船几乎每个星期都出现在海面上,但它们并没有驶入海湾使村庄免遭了一次劫难。
  乔万没有给我派士兵守卫了望台,仅有一盒照明弹可以显示帆船的方位;黄色代表东方,红色代表西方。
  但我们并非免遭于难。一次,他们在岸边捕鱼,抓走了我们一些人,抢走了我们的船只,掳去了我们的人我的人民。
  在夏季的最后几天,我召集来塞勒梯娜的长者,我们聚在一起商讨对策,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我们静静地坐在海滩上,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
  法里奥,查罗莉的舅舅,揉着肿起的手指说,“只有傻瓜或是圣人才会在不熟悉的海域中撒网。”他关心地问道:“你认为你的办法会奏效吗?”
  我笑一笑说,“你的伤处要坚持用药……法里奥,我的办法不一定高明,但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最后,佐达开口了,“你不能一个人坐船去;他们不会相信你的。”她看看大家,大家点头表示赞同。“奥利加奥跟你一起去。”
  年逾古稀的奥利加奥,只有半只右手有人说那半只右手喂了鲨鱼,也有人说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的报应。但奥利加奥和他沉默寡言的妻子从不提及此事。他最小的孙女嫁给了佐达的第三个儿子。他抽着烟斗,凝视着海滩。
  “他去,取胜的把握性最大,他可以帮你掌舵。”
  我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你知道‘海龙船’不会抓你做俘虏。”
  他在膝盖上敲了敲烟斗,烟灰像雪片似地散落在地。“总督,带些烟草好吗?”
  “多带一些,够你抽的。”
  “我们什么时候坐船出发?”
  “明天。”
  晚上,我给老将军写了一封信。盖好总督的印章后,我把信封好,这次我终于用上了这枚印章。我把一个纸团投入信箱,佐达会取出并把它交给我的继承人。我叫来了丽贝卡,这是一名年轻的寡妇,几年前,她丈夫把她带到内陆,自己在城堡里找了一份工作。她能读能写,是塞勒梯娜惟一的一名对外部世界有所了解的人。我把信递给她,向她交待了任务,并交给她一小袋硬币和我的一枚旧式的铜戒指。
  “你能见到他吗?”我说,“把这封信和这枚戒指一起交给他。将军手中有另一枚同样的戒指。”
  丽贝卡点点头,接受了任务。当她离开时,转过头来面对着我。“那天,你不应该对我施用催眠术。”
  这是我入春以来第一次开怀大笑。我从口袋里摸出石英玻璃,递给她说:“我们应该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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