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溜号了!”这些话瓮声瓮气地从意识支配器里冲出,提丝吃惊地飞向一旁。
“很抱歉,船长,我只想更好地利用我的意识支配器。”船长上了桥,爬上山坡休息。要说怎样才能辅助我,提丝,你把格拉斯普训练成舵手了吗?”
“格林·斯通很不错,船长,至少我没白费劲儿。”
我寻问过格拉斯普,但没问过你那捉摸不定的工程师,难道我一定要强迫你更充分地利用意识支配器吗?
提丝一想到这就不寒而栗,仅仅一个欧文对意识支配器来说就好比鱼和大海,必须保持内外平衡。如果没有那种平衡,鱼也会淹死。作为意识支配器的中心,一个船长就会打破这种平衡,结果会丧失独立性和活动力。躯体还活着,听从于意识支配器,用于重复和手工劳动,并是意识支配器赖以利用的智源。
提丝通过意识支配器发出一个有用的信号。“对不起,船长。我只是希望给你提供一些不再完全靠我的技能来得到的好消息。格拉斯普进展情况也不好。”
“那么,你承认失败了?”
“我观察很久了,有些技能比其他技能更难学,这种‘星鸟’号上使用的飞行方法似乎称得上是一种技能,在我们的经历中,它在某种程度上更称得上是一种技能。”
“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也有飞船,我已经飞行过了,这并不难。”
“对不起,船长,”提丝极力想通过意识支配器发出的严厉信号传达着这个性质不同的任务。这些飞船虽然很小、很轻,但威力很大。他们的飞行特点与其说像船模仿鸟,不如说像模仿地球上的昆虫。乘这些飞船,凭借着蛮力,很容易弥补由于缺乏技能和预见能力所带来的问题。“星鸟”号非常庞大,重力对它几乎没有影响。对于事先的活动,顺着风势而不是靠本身的动力,采用空气动力学方面的技巧,尽可能使船浮起并加以控制,诸如此类都有必要事先进行预测。
船长不耐烦地边走边说:“程度的不同要远远超过类别的不同,你并没有说明为什么仅仅一个工程师可以教会,而我的后备队员格拉斯普却教不会。你要继续格拉斯普的训练,你会成功的。”然后,船长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
愤怒和失意使提丝不由得把爪子撮得噼啪直响。格拉斯普没什么进展说明他学不会。为何船长就不明白呢?
他的一只爪子在空中猛挥,然后突然停住,提丝以前对任何一个船长从没有这样矛盾的想法。此刻的他,惊讶代替了愤怒。难道这就是他们这批人长期与外界隔绝的结果吗?
一些船员从前从未忍受过这种与世隔绝的滋味,当然也从未有这么长时间。按照计划,他们现在本该回到船员之家。母舰仍在轨道上等着他们。他们本应驾船回到人类称之为“宇宙飞船”的轨道上,在这个宇宙飞船的燃料舱上附有隐形的子船,他们不可能预示会有一艘宇宙飞船会爆炸。
他们已从发射场旁的环礁湖处窥视了“宇宙飞船”的全貌。他们观察着并惊恐地意识到,只要那个东西爆炸,他们就完了。
恐惧渐渐消失。还有别的子船,“星鸟”号可搭乘其中一艘返回。而下一次飞船发射,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但第二次没有发射,就等下一次吧。那时,“星鸟”号会较长时间地停留在地球上。
提丝发规格林·斯通在公共舱安详地睡着了。要叫醒奥恩是和提斯所受的教育是背道而驰的。对于一个人来说,睡觉就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它让更多的思维为意识支配器来服务。提丝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用爪子拍了拍格林·斯通的胸甲。他以前一直在学着做许多和他所受的教育相背的事情。“醒醒,格林·斯通。”
当格林·斯通举起他的爪子做出本能的防御性的手势时,提丝猛地向后一转。过了一会儿,格林·斯通才认出他的朋友,放弃了他的防卫。“你为什么叫醒我,提丝?”
为了避免偷听的人,提丝走得更近了,把他的思绪紧紧地集中在格林·斯通身上。“我需要和你谈谈,我等不急了。”最后的那个信号的确要严重得多。它是如此地急迫,格林·斯通甚至还没有考虑去问它。
“那么让我们谈谈吧。”格林·斯通说。
“自从我们在地球上搁浅以来,你注意到全体船员的一个小小的变化吗?”
“什么变化?”
“心理变化,”提丝回答道,“也许是意识支配器的变化。”
“是的,我已经注意到一些事情了。这不是一件我能把自己排除在外的事情,仅仅是感情上的变化,感情上的错误。”
提丝发出一个表示同意的信号。“我注意到的比这更多,我已经试图确定它的数量。我们这一小帮孤独的人已经削弱了意识支配器。这种孤独不断地加深,我们也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作为个体我们已经变得更加自主,而意识支配器却变得更加不能自立了。当我们变得缺乏自主的时候,我们就很难控制了。我们获得了使意识支配器自主的能力,也许正相反,我们能满足意识支配器的需求。”
格林·斯通反对这个意见。“这是不可能的,提丝。我们就是意识支配器,意识支配器就是我们。”
“也许唯一的因素就是我能想象出这个事情也许能表明一些什么,”提丝说。“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人类已经证明了。我们找不到他们占据我们意识支配器的证据。我们已经观察了如此之多的关于他们与其生存方式背道而驰的那种行为。几乎没有什么怀疑。”
“我对那些理论很知晓。我也意识到人类通过他们那种刺激感官数据的广播来努力克服这个缺点。”
“知晓?对于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说不被它困扰是很难的。他们的广播和由机械产生的电子噪音充满了意识支配器所占据的无线电频谱。没有受到“星鸟”号防护罩保护的奥恩会被切断同意识支配器的联系;在此地,到处是电子噪音的干扰。”
格林·斯通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为什么非把它提出来?”最近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考虑再三。这个想法不仅时时地打扰我,同时也使我对它产生兴趣。即使一个人能从意识支配器脱离出来,不再遭受人类广播的干扰,这又有什么用呢?
格林·斯通发出一个否定的信号:“不可能!”
“当然可能。如果,当我们返回奥恩家的时候,我已经独自进入“星鸟”号,并且把舷窗封死,它就会发生的。避免人类广播干扰的防护罩同样也可以保护意识支配器。飞船里没有其他人,就不会有任何来自于意识支配器的人。
格林·斯通转过身来,急急忙忙地向远处的那堵墙跳去。“你的这种想法太可怕了,提丝,你怎么能想这样的事情?如果船长知道了,他会把你喂意识支配器的。”
“我所告诉你的的确是船长所害怕的,格林·斯通,个体的自由像人一样,我们正在学着为自己考虑;学着依赖意识支配器,把它作为计算上的资源,而不是作为我们思维的框架。”
“提丝,我并没有责备他。现在,我有点儿怕你。”
“我的朋友,我恐怕也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我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船长试图通过加强纪律的手段来与之相抗衡。我认为他将失败。我害怕在这个过程中,他可能会对我们有所损害。”
“你的意思是背叛船长?我警告你提丝,我的首要的忠心必需是忠于……”
“忠心于意识支配器,格林·斯通,我也是如此。船长是意识支配器的中心,但他同其他的首领没什么不一样。在他放弃他的名字而成为船长以前,你了解他,我也了解他。他不是意识支配器。我们是意识支配器,我们六十六个在飞船上的人都是。我们不知道何时,我们是否能回到我们自己的家。为了我们的目标,我们也可能都成为奥恩而留在宇宙中。”
格林·斯通走得更近了,”他发出一个表示疑惑的信号。“我不明白你所问的问题,提丝。”
“要不是你观察船长,格拉斯普和其他人都接近他。不要让他的权势蒙蔽了你。想一想意识支配器,想一想我们自己。”
透过“星鸟”号的观察屏,水幕令人晕眩地旋转着。提丝轻轻地滑到控制台前与船尾联系,使“星鸟”号不再螺旋式地下降,而是直线航行。每隔几秒种,他就扇动几下翅膀来保持高度。
他们平行地飞到水的岸边。整个人类排成一行。提丝意识到船长站在他的身后,研究着屏幕,至少是假装这么做。遥感对于奥恩来说是一项新的学科。提丝看不到任何的迹象表示船长已经对屏幕上的内容理解了。人群中的一星点颜色引起了提丝的注意,他把“星鸟”号驶进一个陡峭的堤岸。“我已经在新闻分发机上做了记号,船长。”他和船长一起通过意识支配器来观察,跟着信号指出了那一星点颜色。
“好极了。语言学家们做好准备。”人类广播中大多数有用的信息采用一种人类所依赖的奇怪的电压波交流。奥恩的语言学家们没有听觉,他们发觉用这样小的一个意识支配器来解释这些信息是很困难的。“星鸟”被追寻找更容易理解的有关人类宇宙飞船发射的新闻报纸。
“我能降落在机器的附近吗?”当它通过分发机的窗口来检验报纸上的部分新闻成为可能时,那么找到一张丢弃的报纸就更为有意了。幸运的是,“星鸟”号竭力仿效的是一些属于食腐动物的鸥。能够见到他们停留在人类的垃圾堆中是很不寻常的。
“我们将在水面上着陆,让“星鸟”号到那台机器旁。格拉斯普要登陆了。”
在他能够抓稳之前,提丝发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不悦耳的信号:“那是不可能的,船长!”
“难道格拉斯普还没学会在水面上着陆吗?”
“他已经练了很多次,船长,但是这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地区,我们可能被这里的人注意到了。”
船长很不高兴。“如果你已经好好地训练他的话,他将能够着落,离控制器远点。”
提丝不情愿地离开了控制器,格拉斯普接替了他。
“我可以提一个建议吗,船长?”提丝问。
“你应该保持沉默。”
提丝不再看屏幕,他注意到格林·斯通已经进入了控制室。他希望能够与他的朋友交谈,但是船长就在附近,他恐怕他们的谈话会被人听见。正在这时,他看到格林·斯通中间的一条腿指向船长,这是一个腿部信号,表示他们已经发现了女神。对于人来说,这个手势已经很明显了,但对于船员来说,却有些含糊。
提丝紧张地摇摆着,他可能感觉到了自己孤立无援,但至少他不是以唯一对船长的判断提出异议的人。他一只眼盯着格拉斯普,另一只眼盯着屏幕。在水平滑动下,格拉斯普做得很好,但稍一倾斜,船便左右摇摆,失去了确定的高度。提丝看到格拉斯普正在调整控制器,他们调整船头朝着来的方向,但是他们缺少可以平衡高度的机器。格拉斯普设法使船保持平衡了,但没有注意屏幕和高度。
提丝注意到他们正朝着上个浮出水面的平台建筑冲去。这是一个耸立着的工厂原料供应塔,这时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提丝本应毫无问题在塔下滑过并在远处着落,但他恐怕格拉斯普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