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科幻之路 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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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科幻之路 第四卷- 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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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然不会相信,直到你能用烟把它们熏得挥舞着梭标从那些该死的森林里跑出来为止,”我语带讥讽地说。杰利哈哈大笑起来,克莉丝托也朝我微微含笑。突然之间,我产生了一种要赢得这场争论的强烈欲望。由于酒精的作用,我的脑子仿佛既模糊、又清楚,因此,这种念头的产生也就毫不奇怪了。我觉得自己显然是正确的,眼下正是一个可以让杰利这个自鸣得意的井底蛙出出洋相、并向克莉丝证明我的正确之处的好机会。

  我向前欠过身去,“如果你们杰米人能到那儿瞧上一瞧,你们是会发现知觉生命的。我在这片大陆上虽说只呆了~个月,却已发现了不少东西。你们可以轻轻松松地谈论要把这儿毁掉,但实际上,你们对这儿的美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概念。这儿存在着一整个生态环境,这种环境和那些岛屿完全是两回事。这个地方有着许许多多的物种,很多也许至今仍未被发现的物种。但是你们对这一切又了解多少呢?你们当中有谁了解吗?”

  杰利点了点头,“那好,你可以向我展示这一切,”他突然立起身来,“我总是乐意去学的,鲍文。你干吗不带我们出去逛逛,向我俩展示一下这片大陆的种种奇妙之处呢?”

  我想杰利也在试图证明他才是正确的。或许,他根本就没想到我会接受他的提议,然而对于我来说,他的这一要求可谓是正中下怀。塔外已是夜幕低垂,我们三人的谈话一直是借着几处火炬式灯的灯光来进行的。透过屋顶的天窗,可以望见一颗颗星辰正在头顶闪烁。这会儿,森林里大概正洋溢着勃勃的生机,弥漫着一派神秘和美丽。刹那之间,我忽然非常渴望去那里一游,带上我的弓箭涉足那个奇妙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将会是一种力量、一个朋友,而杰利充其量不过是个跌跌撞撞的游客而已。

  “克莉丝托?”我问道。

  她似乎颇有兴趣,“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如果安全的话。”

  “肯定不会有事,”我答道,“我会带上我的弓。”

  我们全都站起身来,克莉丝看上去挺高兴的。我不由回想起了我俩过去多次探访杳无人烟的鲍尔德荒野的情形;一瞬间,我觉得非常开心,预期一切都将如我所愿的那样发展。杰利只不过是一场短暂的、令人不快的梦而已,她根本不会真的爱上他的。

  我先找出了一些用来醒酒的药片;虽说我自我感觉还算良好,但由于刚喝过酒的缘故,头仍然有些发晕,不宜马上去森林中漫游。克莉丝托和我立即一人服下了一片,一眨眼功夫,我脸上的红晕就开始渐消渐散了。但杰利却挥手挡开了我递给他的那颗药片,“我喝得不算多,”他坚持说,“我用不着这个。”

  我耸了耸肩膀,心想这真是越来越妙了。假如杰利像个醉汉似的在林中踉踉跄跄,这只会使克莉丝越发心生不悦,“随你的便吧,”我说。

  实际上,他俩穿的这身衣服并不适合去森林里漫游;但我觉得这一点应该问题不大,因为我并没打算带他们在森林中走得太远。这将会是一次短暂、迅速的探访;我将带领他俩走过我熟悉的那条小径,让他们亲眼瞧瞧那奇异的灰堆和“梦蛛裂缝”,如果可能,为他俩捕捉一只梦蛛。这完全是小事一桩,我们将很快去而复返。

  我套上一件深色工装,穿好厚重的猎靴,佩上箭筒,又递给克莉丝托一支手电以备在蓝色苔藓地带迷失路径之用,并随手操起了那张弓,“你真的需要那玩艺儿吗?”杰利问道,带着几分挖苦的语气。

  “为了防身,”我答道。

  “不至于那么危险吧。”

  是不至于,如果你明白自己在干些什么的话。不过,这话我可没有对他说,“如果是这样,你们杰米人干吗总呆在岛上不肯挪窝?”

  他微微一笑:“我宁愿带一把激光枪。”

  “我还没变得那么喜欢赶尽杀绝。至少,使用弓箭能给猎物某种机会。”

  克莉丝朝我含笑而视,我的话显然勾起了她对往事的记忆。“他只捕杀肉食动物,”她对杰利说。我微微躬身以示感谢。

  “松鼠”同意留在塔内看家。我又佩上了一把刀,这才沉着、自信地走出塔楼,带着我的前妻和她的情人踏人了“杰米逊之世界”的森林之中。

  我们三人在林中鱼贯而行,彼此靠得很近,我手中握着弓在前头领路,克莉丝紧紧相随,杰利走在最后。从我们出发时起,克莉丝就一直打着手电,四下探觅着林间的路径。我们的四周矗立着一片茂密的钉箭树林,仿佛一面倚海而立的大墙;唯有一条小路蜿蜒向前,穿林而过。这些钉箭树的躯干十分修长、挺拔,表皮呈灰色硬壳状,有几棵树粗壮得犹如一座座高塔;相形之下,它们的树冠却长得稀稀拉拉,一点儿也不茂盛。在有些地方,这些钉箭树紧紧地挨在了一起,几乎把我们脚下的路也给挤没了;与此同时,在一片黑暗之中,冷不丁还会时时冒出一堵似乎无法逾越的篱墙,拦在了我们的面前。不过,每逢这个时候,克莉丝总能在我的指点之下再一次探照到那条迂回曲折的小径。

  出发十分钟后,林间的情形开始有了些变化。脚下的路面,还有林中的空气,都显得比刚才干燥了一些;阵阵寒风也不再带有大海的咸味。那些钉箭树已经汲取了空气中的大部分水分。它们的躯体渐渐地不再高大,彼此之间的距离也逐渐拉得越来越开;这样一来,我们要辨认林间的路径也就容易得多了。我们的周围还出现了一些其他的树种:有形体矮小的“精怪树”,有枝权蔓生的“仿橡树”,还有一种形态优雅的“乌焰树”——当克莉丝托偶尔探照到它的时候,它那树身上的红色纹理仿佛跳跃起来,辉映着四周黑沉沉的树林。

  对了,还有那蓝色的苔藓。

  一开始,我们只能发现它们的一些零零星星的踪迹;只见这类苔藓或呈破网状在一株“精怪树”的枝头摇曳不定,或小片小片地从地面渐渐攀至一棵“乌焰”、或一痔萎零落的钉箭的树身之侧。但没过多久,它们的形迹就变得几乎无处不在了:只见地面犹如覆盖着厚厚的苔藓之毯,连头顶的片片树叶表面也是如此;林梢上则仿佛悬挂着一层层苔藓之网,在阵阵冷风中不断地婆娑起舞。克莉丝托打着手电四下探照,发现周围还生长着一簇簇手感柔软的蓝色蕈类;它们比一些常见蕈类要大不少,长势也好得多。与此同时,我也朝四周张望着,很快就看见了那种奇异的光华。

  “行了,就在这儿,”我说;克莉丝随即熄灭了手中的电筒。

  我们眼前顿时漆黑一团;但这一感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因为在一片黑暗之中,我们三个的眼睛很快就捕捉到了某种比刚才手电的光线暗淡得多的亮光。此刻,只见周围那些蓝色苔藓正闪烁着一种诡异的磷火,浸润着我们的全身;就连四周原本黑沉沉的树林,仿佛也被抹上了一层色调柔和的异彩。当时,我们三人正好停步在一块小小的林间空地的近旁、一棵表皮黑亮的“乌焰”树下;然而,在周围那种倏明忽灭的蓝色磷火的衬映之下,就连“乌焰”树身那火焰般的纹理似乎也笼上了一层冷色。一株株树下到处生长着这类苔藓,根本瞧不见别的草本植物的踪迹;它们还攀上附近的一丛丛灌木,看上去好像变成了一堆蓬松的蓝色圆球。大部分树身的侧面也有它们的踪影;每当我们抬头凝望星空,就会看到它们在林梢闪烁不定,犹如一顶光彩熠熠的皇冠。

  我小心地将手中的弓靠在“乌焰”树身的一侧,弯下身去,从地上拔起了一小把闪闪发亮的苔藓。当我把掌中那清凉、神奇的植物递到克莉丝托面前的时候,她再一次朝我嫣然一笑,脸色十分柔和。我当时心情很愉快;由于我带路,他俩才发现了这处独特的美。

  可杰利只是咧开嘴冲着我发笑,“这就是你惟恐我们要毁掉的玩艺儿吗,鲍文?一片遍地都是蓝色苔藓的森林?”

  我扔掉了手里的苔藓,“你不觉得它很美吗?”

  杰利耸了耸肩,“不错,是挺美。但它也是一种真菌,一种危险的寄生植物,它会把其他形式的植物统统排挤掉的。这类苔藓在约洛星和巴比斯群岛上一度长得也很茂盛,你知道。我们把它们全部滞除掉了;要不然,一个月之内它们就能吞下一块很好的农田。”说完,他摇了摇头。

  克莉丝托也跟着点点头,“他说得不错,你知道”,她说。

  我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好长一会儿;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的头脑变得非常的清醒,今晚喝下的酒已在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忽然意识到,我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建构了又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在这儿,在这个满是“梦蛛”和奇妙的苔藓的世界里,我曾以为自己能再次抓住久已逝去的幻梦,抓住水晶般美好的旧日恋人。我还以为,在这片永恒的、无始也无终的荒野中,她将会判明杰利和我究竟孰优孰劣,并再一次认识到她爱的人其实是我。”

  我就这样为自己编织了一张幻想之网;它是那么绚丽、诱人,就像那些“梦蛛”编织的陷阱之网一样。然而,克莉丝只用一句话就把它那些柔弱的丝线扯得粉碎。她已经属于他了;她已不再属于我,现在不会,以后也不可能。也许在我眼里,杰利显得头脑简单、感觉迟钝、过于讲求实际;但说不定克莉丝正是因为他的这些品质才喜欢上他的。当然,她也可能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但我没有权利对此妄加猜测,何况或许我永远也理解不了其中的奥妙呢。

  我拂去了掌中残存的最后几片闪亮的苔藓;与此同时,杰利也从克莉丝托手中接过那支沉重的手电,重新将它扭亮。刹那间,周围那蓝色的童话世界就消融在一片自得耀眼的手电光亮之中了,“还去哪儿吗?”他问,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来,他的确根本没有喝醉。

  我重新操起了那张搁在一旁的弓,“跟我来”,我迅捷、简短地说。他俩的兴致依然很高,但我自己的心情却已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突然之间,我觉得这次林间漫游根本毫无意义。我真希望他俩离开这儿,让我一个人留在塔楼里,和“松鼠”呆在一起。我的心仿佛正在不断地下沉,下沉……在这片遍地苔藓的密林深处,我们还发现了一条水声淙淙的小溪;碰巧一只孤零零的“铁角”正在溪边饮水,我们的手电那明晃晃的光亮可把它吓了~大跳。只见它先是面带惊恐地抬头望了我们一眼,接着就连蹦带跳地跃过树林不见了。有那么一瞬间,它瞧上去很像是古老的地球传说中的独角兽。我习惯成自然地向克莉丝托投去一瞥,却发现她正和杰利相视而笑。

  过了一会儿,我们三人又爬上一面乱石嶙峋的斜坡。就在咫尺之外的地方,赫然耸立着一个阴森森的岩洞;从气味来判断,这多半是一只“林吼”的巢穴。

  我转过身想提醒他俩小心在意,却发现这两位并未紧随在我的身后。实际上,他们几乎还在离开我十步左右的坡底,手牵着手,一边缓步而行,一边小声交谈。

  我沉着脸,一声不吭地扭转身子,继续往坡上攀登。一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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