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别废话,他们一定有东西交给你们!”
“噢——是这个。”摩顿队长递过薄薄的一个文件夹。面上印着:“北斗”计划撮要。
“再没有了吗?”史东问。
“没有了。”
史东嘘一口气。他根本不知道“北斗”计划是什么捞什子。偏偏车内很黑,无法立即开始阅读。他不禁回想起五年前的事,那时是在长岛的讨论会上——
所谓“野火”计划,是由英国权威生物物理学家麦历克在一九六二年的长岛会议上触发起的。他当时说:“与外太空生命接触的可能性,限这种生命的类别完全有关。地球上高等生命不多,但大家看,低等生命则如同恒河沙数;单就细菌便有千百万种了。
“从进化学的观点看,生命必然是从简单到复杂,这点大概在宇宙间也是一样的。我计算过人类与各类外太空生命接触的可能性:
外太空生命类别 机遇率(%)
一、单细胞有机体 78.40
二、简单多细胞有机体 19.40
三、缺乏神经中枢的高级多细胞有机体 1.40
四、具有神经中枢、复杂结构的多细胞有机体 0.78
五、具有高等神经中枢,相等于人类智能的多
细胞有机体 +)0。 02
100.00
所以,我相信,如果人类要接触到外太空生命,最大的可能便是接触到相似地球上细菌一类的生命。大家不要忘记;只要品种相当于全球细菌中的百分之几,已经够我们头痛了。”
那时候,史东才三十六岁,刚好拿到诺贝尔奖金。虽然他的私生活不很检点,但他是公认的细菌学权威。在听了麦历克的演讲后,他顿时感到心惊:如果在外太空探险的太空船、飞行器带回外太空生命,地球受污染的机会岂不是很大吗?他与另外四个著名的生物学家联名上书总统,请求建立一座可以完全隔离的实验室来应付这种情况。不过,直到这个晚上坐上那蓝色的军用轿车,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国防部领导这件工作,并且异常迅速地拨出二千二百万美元在内华达州建造一座高度隔离的地底实验室。
“这是我们所能安排到的最快交通工具。”摩顿队长带领史东踏入一架波音七二七飞机,机内空无一人。
“整架飞机就你一个乘客。到头等舱去坐吧。”一个绷紧脸孔的宪兵腰挂手枪,立在机门旁边守卫。
当陪同的摩顿队长离开飞机之后,引擎发动的声音便已经隐约可闻。
史东靠在高背椅上,以惊人的速度翻阅那份“北斗计划撮要”。原来,“北斗”计划并不是什么太空探索计划,而是为了配合“生化战”部门的发展,到大气层以外搜寻外太空生命以制造新的生物战争武器的!整个计划预计发射十七枚卫星。下面是一些简单的资料。
*北斗一号:一九六六年三月十二日发射,六日后收回,所搜集到的生物地球上也有。
*北斗二号、三号:由于技术故障,回收过程中烧毁。
*北斗四号、五号:回收过程顺利,但只搜集到一种无害的皮肤沾染物,估计是发射
前消毒不彻底所致。
*北斗六号:一九六七年元旦发射,十一日后收回。由于控制出了错误,着陆地点在
印度孟买附近,幸亏这件事没有人发觉,最后由第三十四空降部队捡回。在卫星内部,发
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单细胞生命,但无害于一股动物。它的为害性只能使母鸡患上轻微疾
病四天!
*北斗七号:一九六七年二月五日发射,轨迹离地最远点三百一十七英里,最近点二
百二十四英里。运行两天半之后,轨迹出现不稳定,但原因未明,迫得以遥控方法回收。
卫星的着陆地点是亚里桑那州以东一个人迹罕见处。
早上六点四十五分,荷路医生在双手消毒后踱进第七号手术室。助手递给他一条卫生巾。他抹干手,作好动手术的准备,这是他当天的第一个手术。荷路的手法快捷稳当,干净利落;对进行手术要采取的步骤丝毫不苟。有些人说他是个顽固派,但他毫不在乎!“那样才可以保证不出错嘛!”
当他的老朋友李维博士出现在手术室顶上的观看台时,荷路连眉毛也没抬一抬。传声设备“贼”的一声响起来:“荷路,早晨。”
荷路正把消毒过的布巾盖上病人身上。他漫声应道:“早晨。”
“对不起,有极紧急的事要通知你。”
“让我做完手术再说吧。”他伸手接过护士递给他的手术刀,左手摸着病者的腹部,正要从那里划下去。
“荷路!这件事不能等!你立即在三十秒钟内到更衣室来,手术由基利医生接替。他已经在准备了。”
“什么?不能等?!”手术室里,除了已麻醉的病人外,都听到荷路医生一句骂人的粗语!
李维是同一所医院的细菌部主任医师,主要负责研究工作。他在六点半接到“野火计划”的通知。
到这个医院工作以前,李维游历过世界各地,尤其是一些落后地区,进行他的专业研究。一九五五年,他第五次患上大肠炎,几乎送掉了性命。三个月间,他的体重轻了四十磅,使他不得不感慨地说:“今非昔比了”。荷路是他拉进“野火”计划的。当时,荷路问他:“为什么找我干这个?”
“因为你熟悉血型化学。”
“这方面的专家我们多得很啊,许多人比我还强。”荷路认为这个理由不成立。
于是,迫得李维吐露:“问题是他们全是已婚的!‘野火’工作组中需要一个没有老婆的人!”
究竟为什么需要单身汉,荷路没有追问下去。事实上,他对“野火”计划也不热心。这时候,李维修得他很急,两人几乎是冲出医院门外。那里,一辆军车正等着。
“是荷路医生吗?”一名士兵走过来问。
“不错。”
“请把证件给我看看。”
荷路从袋中摸出一张塑料卡片,上面只有名字、照片和指模印。没有资料显示那是隶属于什么部门的。不过,士兵要看的正是这个。他把卡片交还荷路说:“请上车吧。”荷路上车时留意到李维用手挡着车头闪亮的红灯,便关心地问:“不舒服吗?”
“没有。我从来不喜欢红光,它使我想起战时坐十字车的滋味。”他们刚坐好,车就象离弦的箭似的向机场疾驰。“等会儿在飞机上,他们会有份文件给你看。你要仔细阅读,到了目的地,你会忙得透不过气来。”
“我们到那里去?其他人呢?”
“我们将会乘F-104式战斗机飞往内华达州。其他成员,除了却加患盲肠炎还躺在医院外,全部已经开始工作了。可能就在这个时刻,他们已在亚里桑那州比蒙镇上空的一架直升飞机里。”
《死城》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第六章 死城
当天上午九时五十九分,一架K-4型喷气式直升飞机从凡登堡最秘密的MSH-9机库出发东飞,直趋亚里桑那州。
机舱内,驾驶员和乘客都穿上透明的塑料套衣,象是三个火星来的怪客。史东和波顿对望了一眼。他们都刚在几小时前来到凡登堡。
波顿今年四十五岁,是病理专家。他的来头不算小,在目前医学界中举足轻重的约翰·霍金斯大学医学院内任职,同时担任国家太空研究中心的生物学顾问,是“细菌影响人体器官”方面的权威。他注视着窗外,尽量控制自己去想别的事请,可是办不到。“五十人?”他摇摇头说:“‘北斗’七号降落八小时内死去五十人——这是个扩散的问题,而且可能是靠空气散播。邻近村镇可有接到死亡报告?”
史东说:“没有。我已经叮嘱军方密切注意。直至目前,死亡只局限在镇的范围。昨晚刮起时速九英里的阵风,幸好午夜时分便停了。他们说,在这样的月份刮三级风是颇不寻常的。”
“不过,只要没有风,我们便有多一点时间——”
接着,他们讨论了半个钟头的风向问题和死亡时间。他们从“雀跃一号”的录音带得出结论,认为比蒙镇的死者都是突然之间暴毙的。
波顿说:“即使你用剃刀割破一个人的喉咙,他也不会那样快死去。颈动脉断后,死者要十至四十秒钟才会失去知宽,要经过一分多钟才真正死亡。”
“在比蒙镇,死亡好象在一至两秒间发生的。”
波顿耸耸肩,“会是被什么东西打晕的吧?”
“也许是吸进了神经性瓦斯。”
“理论上也只好这样地解释了。氰化钾等最烈性的毒药要十五至二十秒钟才致命;但碰到神经性气体,速度是要快得多的。不过,要有这样的作用速度,它在胸部必须扩散得极快。”
史东摸了摸身上穿的塑料衣:“如果它的渗透力……”
“我们很快便会清楚了。”
就在这时,直升飞机驾驶员通过对话机通知他们,比蒙镇已经在望。史东吩咐他先绕镇盘旋一周,好让他们看个清楚。
下面的小镇,除了争相啄食尸体的兀鹫外,半点生气也没有。兀鹫是夜间飞来的。史东不觉大惊!“不好!它们吃了污染的人肉,可能会把死亡因素带到各地去!”
“立即毒死它们吧。驾驶员,有带毒气弹吗?要低飞盘旋,一只也不能放过!”
“遵命。”直升飞机一个侧身,旋风般冲下低空。不久。地面上笼罩起一层淡蓝色的气体。直升飞机斜斜地飞开,卷起一阵微风。等飞机转回来的时候,地面上的情况已清晰可辨了。数十只雀鸟尸横遍地,只有几只还在挣扎,扑着双翼。
史东看着,心底里觉得有点异样。是什么呢?他说不出,总之是感觉忽略了某点重要线索。驾驶员通过传音设备问:“请指示跟着的步骤。”
“让飞机飞到大街中心,放下绳梯。注意不要降落,跟地面保持二十英尺距离。清楚了吗?”
“清楚。”
“我们着陆之后,你把飞机升高至五百英尺上空等候,直至我们发出信号才降下来接我们。”
“明白了。”
“如果我们有什么不测——”
“我会立即返回‘野火’计划总部。”驾驶员冷冷地说。他完全明白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和危险性。单从今天的日薪超过一千美元和一旦殉职可获一万美元抚恤金便可见到了。他在出发前得到的指示是:万一史东博士和波顿博士发生意外,他要折返基地上空三十英尺,等待“野火”小组作出解除他成为“带菌者”的决定。他是绝对投机会逃走的,因为任何逃走的迹象都会引起在他上空的空军战斗机的注意,并把他打下来。
直升飞机在半空停住,绳梯也放下了。史东两人戴上消毒头盔,背上足够两小时用的氧气筒,检查了一下装备,便沿着绳梯爬到地上。
《死城》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第七章 生还者
笨重的装备使他们步履蹒珊。早晨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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