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使你变得如此宽容和忍耐了?”特雷弗扬问。
“因为我没有任何东西需要担心的。”乔治得意地回答。“哦,兄弟,你使我讨厌,我希望你最终当个正式的撒类肥者,这样我可以看到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了。”特雷弗扬用忧郁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
这时,乔治也环顾了一下大家。这已经不完全是他们在儿童时代的那副样子了。情况渐渐地变化着,一些已经毕业的人都收到了通知单,而布朗特和特雷弗扬的名字却仍然在分配名单下面,这一情况他俩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年轻人一个个皱起眉头从教育室里走了出来,心情十分不安他们手里拎着自己的衣服和行李议论着分配情况。当每一个人走出来时,便被变得越来越少的那堆人包围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问:
“怎么样?”
“感觉如何?”
“他们分配你干什么工作?”
“你感到异常吗?”
而所有的回答往往都是含糊不清的。
乔治强迫自己不参加到那群人中去,因为那样只能使血压升高不会有什么好处的。俗话说“稳如泰山”,这样就占据了最有利的地位。即使如此,你还是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变冷,有趣的是,随着年月的消逝,新的紧张仍会接睡而来。
例如,专业性强的专门人员,他们将由妻子(或丈夫)陪同出发到别的外太空世界去,在那里。男女性别的比例保持良好的平衡状态这是非常重要的。然而,你准备到第一流世界去工作,又有哪一个女孩子会拒绝你呢?在乔治的心目中还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孩子他也不想考虑这个问题,至少现在不考虑。等他当上了程序员,他就可以在自己的名字的前面,加上合格的电子计算机程序员称号,到了那时,他就可以象苏丹进入后宫那样进行他的理想选择。这个想法在激励着他,乔治虽然想方设计要抛弃这一点,因为他想使自己平静下来。
特雷弗扬在咕哝着:“这算什么名堂呢?起初他们说‘假如你态度和缓,悠闲目在,就是最合适的了’,然后他们又让你经受这些使你不能忍受的遭遇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倒霉过程。”
“可能就是这个意思。你看他们首先把孩子们和成年男子区别开来,别着急,特雷弗扬。”乔治嘲弄他说。
“住口”特雷弗扬喊了一声。
终于轮到了乔治,没有大声叫他的名字,而是在公告牌的显示仪上以发光的字母出现。乔治向特雷弗扬挥手告别。特雷弗扬对他说“别慌,不要被他们难住了。”当乔治跨进考试房间时,他感到很高兴从未有过的真正高兴。
坐在书桌后面的人间:“你是乔治·布朗特吗?”就在这问话的一刹那间,乔治的头脑中出现了十年前另一个人的清楚形象,也问过乔治同样的问题。而且,这一个人和从前的那个人几乎差不多,于是乎乔治又好象回到了八岁时的光景,就象刚开始踏入学习日一样。这个人现在抬起头来了,如果仔细地观察他的脸部,又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的脸又不完全相符合。你看他的鼻子是球茎状的,头发稀少,而且细得象绒毛,下巴肥嘟嘟地垂了下来,就象快要掉下来似的。
坐在书桌后的人不耐烦地又问:“怎么啦?”
乔治很快地清楚过来对那个人说:“我是乔治·布朗特,先生。”
“好,我是安东尼利医生,我们将会很快地熟悉起来。”他说完话又凝视着一些细长的卡片,面容严肃地把它举得凑近灯光。乔治这时暗暗地在想,在思索着。他感到有点迷惑不解,因为他清楚记得上次那个医生(已记不起名字了)也象现在这样凝视过同样的卡片。难道这是真的同样卡片吗?上次那个医生曾皱起眉头,而现在这个医生似乎是有点发怒。
于是,乔治心中的高兴劲已经差不多消失光了。
安东尼利医生打开摆在自己面前的文件夹,并且小心地把手中的卡片放在一边,说:“这里说你想当一个计算机程序员。”
“是的,医生。”乔治回答。
“现在仍然这样想吗?”
“是的,先生”程序员是个责任重大,要求相当严格的工作,你觉得能胜任吗?”医生接着说。
“能,先生。”乔治回答。
“许多毕业前的学生没有对自己的职业提出任何特殊的要求,我相信他们是因为害怕自己会陷入不利的地位。”
“我以为是对的,先生。”
“那么,你就不怕吗?”
“我想,我还是诚实为好,先生。”
安东尼利医生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使人宽慰的表情。他又问:“你为什么要想当个程序员呢?”
“因为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这是一项责任重大,严格的工作,先生。这不但是一项重要的工作,而且也是一项令人激动的工作,我十分喜爱它,愿意干这一项工作。”
安东尼利医生把手边的文件推开,把眼睛盯着乔治,说:“你为什么喜欢它呢?你认为这样做,你就可以被第一流世界争着要吗?”
乔治敏感地意识到,这可能是要扰乱他的思路,因此,必须保持平静和真诚的态度。
乔治回答说:“是的,我认为当一个程序员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到外太空世界去,先生。但是即使我被留在地球上,我仍然喜欢干这一工作。”乔治想,这是千真万确的实话,一点也没有撒谎。
“很好,你怎么知道这一点的呢?”医生问。
乔治微笑了,他说:“我读过一些关于程序员的书籍,先生。”
“你已经看过那些资料吗?”现在医生真正感到惊奇了。而乔治对此却感到十分高兴。
“我买了一本有关这方面知识的书,先生,我读过了,并且一直在钻研它。”
“一本关于计算机程序员的书吗?”
“是的,先生。”
“但是你不可能读懂它。”
“是的,开始我读不懂。后来我又搞来了数学和电子学方面的参考书,我尽自己的努力去阅读,去搞懂它。虽然我仍然懂得不多,但已足够激励起我对这一工作的兴趣,而且使我坚定了自己的信心,我能够胜任这一工作。”
不过,连乔治的父母亲也从来没有发现他的书本藏在哪里,也不知道乔治为什么要长时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当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样用牺牲睡眠时间的办法换来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医生拉了一下下巴下面那块下垂的皮肉,然后说:“你这样干的目的是什么呢?孩子。”
“我想证明,我对这项工作是感兴趣的,先生。”乔治说。
“你一定明白,兴趣对你是毫无意义的。你可以被一门学科所吸引,然而,如果你的头脑更能胜任别的工作,那么你就得改行。你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吧!”
“有人告诉过我这一点。”乔治谨慎地回答。
“那么,你就相信它吧!这些道理是完全正确的。”
乔治默不作声。
安东尼利医生接着说:“或许你相信这样的一种说法,以为学习了一些学科的有关知识,就能使头脑转向某一方面。这就象一个怀孕的妇女,以为只要坚持每天听大量的音乐就可以使腹中的婴儿成为一个作曲家的理论同样荒谬。你相信那些东西吗?”
乔治脸红了,不过他内心是同意这些理论的。由于他一直强迫自己的思想朝着所希望的方向想,并且确信会有一个良好的开端,乔治绝大部分信心可以说是建筑在这个基础上的。
“我从来不——”乔治立即发现自己讲不下去了。
“唉,那都是不真实的。年轻人,你的头脑的型式生来就是固定的,它可以因受到一次沉重的打击而毁坏脑细胞,或者因为一根血管皮裂出现肿块,或者受到一种重要的感染而改变。当然,每次都是越改越坏,但是它决不会受你的一种特殊思想的影响而改变。”
医生凝见着乔治,然后问:“谁叫你这样干的呢?”
现在乔治彻底地心慌意乱起来,“没有任何人叫我这样干。医生,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在你刚开始的时候有谁知道你这样干吗?”
“没有任何人知道,医生,我没打算做坏事呀。”
“谁说你做坏事了,我说得是无用的是,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保守秘密?”医生紧接着问。
“我,我怕他们会嘲笑我。”突然想起最近和特雷弗扬的一次交谈,幸亏他刚想谈这件事时,立即遭到了特雷弗扬的白眼,故只好守口如瓶,才未泄露秘密安东尼利医生愁眉不展地从一个位置移到另一个位置,看了看那些卡片就扔在桌子上,然后说:“让我再为你做一次分析,因为从原先的分析中我没有得出任何有进展性的结论。”现在,金属线又插进了乔治的太阳穴,嗡嗡之声又响了起来,十年前的情景又记忆犹新了。乔治的手粘糊糊全是冷汗,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唉!乔治懊悔起来,他不该把自己的秘密阅读情况告诉这位医生。他咒骂自己,都是那些该死的虚荣心所造成的不幸。原来想显示一下自己所富有的进取心和积极性,谁知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愚昧无知,以致引起了医生的敌意。他猜想医生是憎恨野心勃勃和自作聪敏的人的。现在乔治已经到了一个如此紧张不安的地步,医生的再一次分析也不会有任何积极意义的结果。
当金属线从太阳穴上取走时,乔治还没有感觉到。医生的眼睛不停地看着他,这才使他意识到金属线被拿走了。乔治竭尽全力想控制自己,现在想当一个程序员的抱负完全抛弃了,就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一切志向都化为乌有。
乔治忧郁地问:“我想结论是否定的吧!”
“否定什么?”医生反问道。
“否定我当程序员,是不是?”乔治追问了一下。医生擦了擦自己的鼻子说:“你可以拿你的衣服和一切属你的东西到十五(丙)房刚去了,你的档案会在那里等你,那里还会有我为你写的报告。”
乔治非常惊奇地间:“我不是已经受过教育了吗?我想这是——”安东尼利医生看看书桌说:“一切会给你解释的,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吧!”乔治感到一阵恐慌,他们不能告诉自己的是什么呢?难道乔治只适合当体力劳动者!他们决定训练他去从事体力劳动,并使他适应它。他突然肯定了这一点,差一点要尖叫起来,但又不得不尽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乔治瞒珊地回到他曾经在那里等待过的地方。
可是,特雷弗扬早已离开了那里,对此他倒感到高兴,因为这可以说明他能镇定得足以意识到周围环境中所发生的一切。事实上留下来的人很少。那极个别的几个人看上去好象要间他什么问题似的,由于他们的名字排在名单的最后,大概因为等得太久的缘故,都显得很疲倦了,没有一个人想开口。乔治想,你们有什么资格当技术员呢?
而我又为什么要当一个体力劳动者呢!现在要让他当一个体力劳动者是确定无疑的了。
有一个穿红色制服的向导,领着乔治沿着喧闹的走廊走去,走廊的两边有一排排隔开的房间,里面可以容纳一群群人,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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