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九个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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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九个明天-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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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信手把它丢到一边,塔利亚费罗跳了起来。胖子朝他这边看了看:“它不会碎的。”他又坐下了,短粗的手指紧贴在肚子上,听任它们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好了,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休伯特·曼德尔替他们作了介绍。塔利亚费罗不由得深思起来,确实有个叫温德尔·厄尔思的人最近写了一本书,书名是《水一氧行星上的相应进化过程》。写书的肯定不会是此人。

  他说:“你就是《相应进化过程》一书的作者吗?厄尔思博士?”

  厄尔思的脸上露出了欣悦的笑容:“你看过了?”

  “哦,不,还没有,不过……”

  厄尔思的表情立即变得不以为然了:“那你应该看,马上看。我这儿有一本。”

  他又从椅子上跳起来,曼德尔喊道:“先等等吧,厄尔思,急事先办,很严重啊。”

  他简直是把厄尔思硬推回到椅子上,开始滔滔不绝地谈了起来,以免再被什么其它不相干的问题所打断。他用令人赞佩的简练语言把整个经过叙述了一遍。

  厄尔思在倾听的过程中脸色渐趋红润,他扶住眼镜往上推了推,喊道:“质量转换!”

  “我亲眼目睹的。”曼德尔说。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曾发誓要保密。那个人很……古怪。我刚才解释过了。”

  厄尔思一拳敲在书桌上。“曼德尔,你怎么能允许一个偏执的怪人把这样的发现据为已有呢?必要的时候,应当用心理探测法从他那儿把这项知识挤出来。”

  “那样会要了他的命的,”曼德尔急辨说。

  厄尔思双手紧捂着脸,坐在那儿前后摇了起来。“质量转换,那是使一个体面的文明人能够旅行的唯一方法,唯一可能的方法,唯一可行的方法。要是我早知道就好了,要是我当时在场就好了,可那家饭店离这儿差不多有三十英里远。…

  里格尔在一旁听着,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插口说:“我听说有一条快速交通线直通大会会场,十分钟就能把你送到那儿。”

  厄尔思一下子愣住了,鼓着腮帮子用生疏的目光打量里格尔。他猛地立起来,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里格尔说:“中什么邪了?”

  曼德尔嘟哦着说:“该死,我应该事先警告你的。”

  “警告什么?”

  “厄尔思博士从不乘任何一种交通工具旅行,那是他的怪僻。池只靠两条腿四处走动。…

  考纳斯在昏暗处惊愕地泛着眼睛。“可他是个外星学家呀,对吧?是个研究其它行星上生命形式的专家呀?”

  塔利亚费罗已经站了起来,此刻正立在放在支架上的一台银河镜前面。他注视着里面各星系图象闪烁的微光,他从来没见过么大。制作这么精巧的银河镜。

  曼德尔说:“不错,他是个外星学家,但他从来没去过任何一个自己专门研究的那些行星,也决不会去。三十年当中,他从来没去过距离这间房间几英里以外的地方。”

  里格尔哈哈大笑。

  曼德尔的脸由于生气而泛红了。“你也许觉得很滑稽,不过我奉劝你在厄尔思博士回来的时候说话还是留点神为好。”

  过了一会儿,厄尔思侧身进来了。“很抱歉,先生们,”他小声说,“现在我们接着谈咱们的问题吧。也许你们之中有人愿意认罪了吗?”

  塔利亚费罗鄙夷地扭歪了嘴唇。要说逼人认罪,这位闭门自守的矮胖外星学家可没那份威严。好在也用不着他。

  塔利亚费罗说:“厄尔思博士,你和警方有联系吗?”

  厄尔思红润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自得的神情。“我没有官方背景,答利亚费罗博士,不过我和他们的非正式关系确实不错。”

  “那样的话,我可以向你提供点儿情报,以便你转达警方。”

  厄尔思用手在腹部一位,把衬衫下摆伸了出来,用它慢慢地擦起眼镜来。等他擦好,又把它不怎么稳当地架在鼻子上,才说道:“是什么情报呢?”

  “我要告诉你维里叶死的时候在场的是谁,扫描他的论文的是谁。”

  “你已经把疑案解决了?”

  “我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我认为我已经解决了。”塔利亚费罗对他的话引起的轰动颇感得意。

  “哦,怎么回事呢?”

  塔利亚费罗深深地呼了口气。虽然他已经盘算了好几个小时了,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有罪的人,”他说,“显然是休伯特·曼德尔博士。”

  曼德尔瞪着塔利亚费罗,淬然涌起的激愤使他呼吸急促。“你注意,博士,”他大声说起来,“假如你有什么根据……”

  厄尔思高亢的男高音盖过了他的插话。“让他讲嘛,休伯特,咱们听着。你怀疑他,并没有法律禁止他怀疑你啊。”

  曼德尔怒冲冲地不作声了。

  塔利亚费罗努力不使声音发颤,说道:“这不仅仅是怀疑,厄尔思博士。证据十分确凿。我们囚个人都知道质量转换的事,但是我们当中只有一个人,也就是曼德尔博士,看过实际表演。他确实知道这项发现是事实,他也确实知道有一项关于这项发现的论文。我们三个人只不过觉得维里叶多少有点儿精神错乱。唉,我们曾认为他至多不过是有个机会。我觉得我们十一点钟去拜访他只是为了核实一下上述看法,虽则实际上谁也没把话说明。可他的举止只不过比往常更加疯癫。

  “以上说明曼德尔博士熟知内情并具有作案动机。下面,厄尔思博士,再描述一下其它方面。无论是谁在午夜时分去找过维里叶,见到他倒下、并且扫描了他的论文,此人(我们姑且隐去他的姓名)看见维里叶又苏醒了过来,听见他打电话,一定大吃一惊。这个罪犯在惊恐之际,想到了一件事:他必须消除掉一件能证明他有罪的物证。

  “他必须摆脱掉尚未显影的论文底片,而他又必须设法保全它,不使人发现它。这样,如果他没有受到怀疑,日后就可以再把它弄到手。外面的窗台正是理想的地点。他迅速地推开维里叶的窗户,把胶卷放到外边,走掉了。这一来,即便维里叶幸免于死或者他打出去的电话造成了什么后果,他的话也只能是自相矛盾,可以轻而易举地证明他确实精神错乱了。”

  塔利亚费罗犹如凯旋般地停住了话头。这番话是无可辩驳的。

  温德尔·厄尔思困惑地瞧着他,双手交叉在一起,两个姆指不停地绞动,拍击着他那宽大的衬衫的前襟。“他说:“这其中有什么重要关键吗?”

  “重要关键就在于窗户是被人推开的,胶卷被放在了露天之下。请注意,里格尔在谷神星上、考纳斯在水星上,我在月球上都生活了十年之久,其中只有不多的几次短暂的假期,昨天我们彼此间还几次谈到适应地球环境时遇到的困难。

  “我们的工作环境都是没有空气的天体。我们不穿宇宙服从来不到户外去。听凭自己暴露在未经封闭的空间之下对我们说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我们之中谁也不会不经过一翻剧烈的内心冲突就去开那扇窗户。可曼德尔博士是唯一一个一直住在地球上的人,打开那扇窗户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会那样做的,而我们不会。因此,是他干的。”

  塔利亚费罗面带微笑安适地坐好。

  “就是那么回事,关键在露天的空间。”里格尔热切地喊道。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曼德尔咆哮道,他弓身起立,就象要朝塔利亚费罗扑过去似的。“我否认这一切卑劣的捏造。我据有的那份维里叶电话记录又怎么解释呢?他用了同班同学这个词,全部录音很清楚他说明了……”

  “他是个垂死的人,”塔利亚费罗说,“你自己也承认他说的很多话都听不懂。我没听过录音带,可是我问你,曼德尔博士,那上边维里叶的声音是不是得使人听不出来是他了?”

  “那……”曼德尔十分慌乱。“我确信是这样。那么,没有理由断定你不会在事先伪造拼凑录音带,加进去同班同学那个该死的词。”

  曼德尔说:“老天爷,我怎么会知道来参加大会的有同班同学呢?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同学了解关于质量转换的事呢?”

  “维里叶可能告诉过你。我料定他告诉过你。”

  “请注意,”曼德尔说,“你们三个人在十一点见到维里叶还活着。凌晨三点多一点儿,医生检查了维里叶的尸体,宣布他至少已死了两小时了。那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因此,死亡时间是在夜里十一点和凌晨一点之间。昨夜我开会开到很晚,有十二名证人可以证明我从十点到两点这段时间的行踪,我一直在离饭店好几英里的地方开会。这些位证人全都是无可怀疑的。这你还有什么说的?”

  塔利亚费罗缄默了片刻,又不服气地继续争辩:“即使如此,假定你在两点半回到了饭店;你到维里叶的房间去找他商议他的发言;你发现门开着,也许你配了把钥匙;不管怎么说,反正你发现他死了你就利用这个机会扫描了论文………

  “要是他已经死了,他就不能打电话了,那我还把胶卷藏起来干什么?”

  “为了避嫌疑。也许你手里另外还有一卷胶卷。反正论文原件销毁的事我们也只是听你说的。”

  “够了!够了!”厄尔思喊道。“这是很有意思地假设,塔利亚费罗博士,但是它是无法自圆其说的。”

  塔利亚费罗皱起眉头。“那是你的看法,也许……”

  “任何人都会有这种看法。我是说任何具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你没看出来休伯特曼德尔充当罪犯有点儿舍近求远吗?”

  “没看出来。”塔利亚费罗说。

  温德尔·厄尔思宽容地微笑着。“作为一位科学家,塔利亚费罗博士,你无疑很清楚决不该一味迷恋你自己的理论而排斥事实或推理。请允许我冒昧,权且仿效一下侦探的角色。

  “试想,如果是曼德尔博士造成了维里叶的死亡并且捏造了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或者说如果是他发现了维里叶已死去并且利用了那个机会,那么他实际要做的事真是太简单不过了。他何必要扫描论文,又何必要谎称有人曾经扫描了论文呢?他只消干脆拿走论文就行了。另外还有谁知道它真的存在呢?确实没人知道。没有理由认为维里叶把这件事告诉过其他人。维里叶有一种病态的守口如瓶的习性,有一切理由断定他谁也没告诉过。

  “除了曼德尔博士以外,谁也不知道维里叶要发言,这件事没有宣布过,也没印发过论文摘要。曼德尔博士完全可以泰然自若地拿了论文扬长而去。

  “即使他发觉维里叶曾经对他的同学谈起过这件事,又有何妨呢?除了一个他们自己都宁愿把他看作疯子的人所说的话之外,他的同学还有什么证据呢?

  “正相反,曼德尔博士却宣布维里叶的论文被人毁了;宣称他的死亡并非完全出于自然原因;还对扫描了论文的胶卷展开了搜索。一句话,他的一切所作所为引起了只有他才能引起的怀疑,而当时正是他需要避免是非,以使这桩罪行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假如他是罪犯,那他就是我所知道的最愚蠢、最迟钝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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