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像双簧管发出来的声音。西森尔凭借他日趋完善的听力,知道弹这个乐器相当困难。这个面具商是个专家,而音乐表达了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西森尔继续努力,拼命弹奏着“斯特拉潘”,他唱:“对一个到另外行星的世外人来说,听到他原来星球的语言,就像干枯的植物受到水的润泽一样。而一个能把这两者联系起来的行善者会为做了这事而感到欣慰。”
面具商随意地拨弄着“斯特拉潘”,发出了一串颤抖的音阶。他的手指弹得飞快,连视线都难以跟上。他用正规的方式唱道:“艺术家很珍惜他全神贯注的机会。他不想把时间花在与最多也只有平常地位的人谈论平庸之事上。”西森尔本想反驳,但面具商弹了一段复杂的和音,音乐所隐含的意思西森尔根本不能理解。面具商唱道:“现在走进了一位显然是第一次在这儿弹奏一种独特乐器的人,他所弹奏的音乐应该受到谴责。他非常怀念原来的行星,并希望找到一位与他来自同一行星的人。他认为他的t月亮飞蛾,面具显示着尊贵地位。因为他对伟大的面具制造者也弹t斯特拉潘”并用一种轻蔑的口气讲话。这种有教养和有创造性的艺术家并没把他的挑衅放在心上,弹着比较客气的乐器,不发表任何意见,并相信这位陌生人能够认识到这点并主动离开这家商店。”
西森尔拿起“基弗”,说:“尊贯的面具制造能手,你完全误会了我——”但他的话被从“斯特拉潘”发出的断断续续刺耳的音乐打断了。面具制造商唱:“这个陌生人现在认为他有权力来讽刺艺术家的理解力了。”
西森尔愤怒地乱拨着“斯特拉潘”:“为了躲避热浪,我走进了一家小巧、朴实的面具商店。那位工匠冥思苦想着他的新工具,显示了很好的发展前途。他积极进取,以完善他的手艺。但他如此吝啬与陌生人讲话,不管他们需要什么。”
面具商小心地放下他的雕刻工具,站起来,走到屏风后。过了一会儿,他戴着一副金和铁制造而成的面具出来了。面具两边还有仿照的色斑。他一只手拿着“斯卡兰伊”,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短弯刀。他弹奏了一串宏伟的混音并唱道:“即使是颇有成就的艺术家也能通过杀死海怪、黑夜人和胡搅蛮缠之人来提高他的社会地位。现在这种机会近在眼前,只是因为冒犯者戴着t月亮飞蛾,面具,所以艺术家才耽搁了整整十秒钟。”他旋转着手上的短弯刀,在空中乱划。
西森尔绝望地敲击着“斯特拉潘”唱:“森林小妖精是否闯进这家商店?他是否带着新面具离开了?”
面具制造商用一种沉稳的,但不祥的语调说:“五分钟以前,他已离开了。”
西森尔狂怒而又灰心丧气地离开了。穿过广场后他站定了,目光扫视着港口空地,男男女女,数百人或在岸边散步,或站在自家居住船的甲板上。每人都戴着显示他们的情绪、地位和特殊贡献的面具,到处都可以听到音乐声。
西森尔不知所措地站着,森林小妖精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哈克索·安格马克在范城自:良地逍遥法外,西森尔不能完成卡斯泰宁·克罗马廷的紧急指示。突然,他身后传来了“基弗”发出的随意的音符:“西森尔先生,你正专心致志思考问题啊!”
西森尔转身,发现了洞穴猫头鹰,披着一件黑灰颜色的风衣。西森尔认得这面具,它代表着纯朴本质以及对抽象问题的耐心探究。一周以前,在他们的聚会上,马休·克肖尔先生曾戴着这个面具。
西森尔咕哝道:“早上好,克肖尔先生。”
“乐器弹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掌握‘戈马帕德,的加长的C音阶?我记得你曾说过这些反转的中断音相当困难。”
西森尔用伤心的语调说:“我正在努力,但是,既然我有可能被送回波利波利斯,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了。”
“哦?为什么?”
西森尔谈到了有关哈克索·安格马克的问题。克肖尔也无计可施地点点头说:“我记得安格马克,他不是个好人,但他是个很好的音乐家。指法相当快,并对新乐器有很强的领悟力。”他深思地拉了拉面具上的胡子,问:“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西森尔弹了一段悲哀的“基弗”乐音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会戴什么面具,而不知道他戴什么面具,又怎么去抓他呢?”
克肖尔摸着胡子说:“过去他喜欢戴‘埃凯索·卡姆比纳循环,面具。我记得他也用过‘下面的居民,这一系列的面具,但他的品味也会改变的。”
“当然。”西森尔抱怨道,“他可能只有二十英尺远,我却认不出来。”他的目光痛苦地扫过港口空地,停留在那家面具制造店,“没人肯告诉我,我在怀疑这儿的人们是否会关心一个刺客正在港口上游逛。”
克肖尔同意了他的观点:“非常正确,塞丽思的标准与我们不同。”
“他们丝毫没有责任感,”西森尔肯定地说,“我在怀疑他们是否会把绳子扔向落水者。”克肖尔接着说:“对,他们不喜欢干涉别人,他们只注重个人的责任,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相当有趣,”西森尔说,“但我对安格马克仍一无所知。”
克肖尔沉重地审视着他说:“如果你发现了他,你又将干什么呢?”
“我将执行上级的命令。”西森尔斩钉截铁地回答。
“安格马克是个危险人物,”克肖尔想了会儿说,“他在很多方面都比你要强。”
“我并没想到这个,把他遣送回波利波利斯是我的责任。既然我现在对他一无所知,他会很安全。”
克肖尔想了想说:“一个世外人不能凭借一副面具就藏起来,至少他躲不过塞丽思人。在范城,只有四个世外人——罗尔弗、韦利伯斯、你和我。如果其他世外人想建造房子,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但如果他向宗达城走去的话……”
克肖尔耸了耸肩说:“我想他还不至于那么大胆,另一方面……”注意到西森尔视线突然转向一边,克肖尔停下话语,目光也朝着那个方向。
一个戴着森林小妖精面具的人正沿着港口空地神气地向他们走来。克肖尔把手放在西森尔的胳膊上,要他克制。但西森尔却走上前,挡着森林小妖精的路,他已准备好了那借来的手枪,“哈克索·安格马克,”他大喝一声,“别动,否则我会杀了你。你被逮捕了。”
克肖尔紧张地问西森尔:“你确信他就是安格马克吗?”
“我会查出真相的,”西森尔回答说,“安格马克,转身,举起双手。”
森林小妖精被他吓了一跳,直直地站着,颇为不解。他伸向“扎钦克”弹了一段急速的和音,质问道:“月亮飞蛾,你为何骚扰我?”
克肖尔连忙上前,用“斯勒博”弹了一段缓和气氛的音乐:,“森林小妖精先生,我想可能认错了人,月亮飞蛾先生正在寻找一位戴着森林小妖精面具的世外人。”
森林小妖精的音乐由于愤怒而变得急促。他突然拨响了他的“斯蒂米克”:“他认为我是一个世外人?让他拿出证据,否则我将以牙还牙……”
克肖尔尴尬地环顾iR一下已经围拢的人群,并再次弹起了以示讨好的旋律,“我想月亮飞蛾先生……”
森林小妖精用高昂的“斯卡兰伊”的鼓号曲打断了他的话,“要么让他拿出证据,要么就准备血流成河。”
西森尔说:“非常好,我会证明给你看,”他走前一步,想去揭开森林小妖精面具,“让我们看看你的脸,它将显示你的真实身分。”
森林小妖精吃惊地往后一跳,围观者屏住了呼吸,然后就弹起了不同的乐器,一种凶兆之音围绕着四周。
森林小妖精的一只手伸向颈背,拉紧了挑战鼓的绳索,另一只手拔出了短弯刀。
克肖尔向前进了一步,焦急地弹着“斯勒博”,西森尔现在感到有点羞惭,他退向一旁,注意到了人群中发出来的不祥之音。
克肖尔不停地解释,不停地道歉,森林小妖精也不停地说着。克肖尔扭头向西森尔大声喊:“快跑!否则你会被他杀死的,快点!”
西森尔犹豫了一会,森林小妖精趁机举起手把克肖尔推向一边,“快跑!跑到韦利伯斯的办公室,关上门。”克肖尔狂喊。
西森尔开始狂奔,森林小妖精追了一会儿,停了下来,用手中的小号角吹出沙哑并带侮辱性质的声音,而围观者也附和着用“海默金”撞击出轻蔑的声音。
西森尔并没有跑到韦利伯斯的办公室。注意到他没有追上来后,西森尔转变方向,谨慎地观察了一番,然后走向了他的居住船停泊的港口。
当他登上居住船后,黄昏将近了。托比和雷克斯蹲在前甲板上,一边用牙齿咬着尖果,一边把果壳吐到一边,旁边是他们买回的食物,一盘水果和果物,分别装着酒、油和辣汁的蓝色玻璃壶,还有围在柳条筐内的三只小猪。他们抬头看了看西森尔,并很随意地站起来,这种随意西森尔从没遇到过。托比咕哝地说着什么,而雷克斯差点要笑出来,但他忍住了。
西森尔愤怒地敲击着“海默金”唱:“起锚,今晚我们将在范城度过。
在他自己的私人舱位内,西森尔摘掉了月亮飞蛾面具,看着镜子中几乎陌生的面孔,然后他拿起面具,审视着这个讨厌的东西:灰色毛皮,蓝色的撑柱,滑稽的网眼侧翼,这与他从原行星派来的领事代理的尊贵地位不相配,如果克罗马廷听说安格马克已顺利逃亡还能让他继续担任这一职务的话。
西森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忧郁地盯着苍穹,今天他已遭受了许多挫折,但是他并没有被击败,绝对没有。明天他将拜访马休·克肖尔,他们会讨论找到安格马克的最佳方法。像克肖尔所说,另外一个世外人的建筑物是不可能被伪装起来的。哈克索·安格马克的身份很快会被弄清。还有,明天他必须想方设法得到另一副面具,不要很特别,也不要太浮华,只要适当表达他的地位和自尊即行。
他正沉思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西森尔迅速地戴上了他十分厌恶的月亮飞蛾面具。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奴隶们就把居住船开进了专为世外者预留的码头。罗尔弗·韦利伯斯和克肖尔的船都还没到。西森尔耐心地等着。一小时后,韦利伯斯的船来了,因为不想与韦利伯斯交谈,西森尔仍在他的卧室内,没出来。
过了一会儿,罗尔弗的船也到了。西森尔通过窗子看见罗尔弗戴着他常戴的“冰湖鸟”面具,上了岸。岸上,他遇到了一个戴着有黄色簇毛的沙虎面具,并很正规地弹着“戈马帕德”的人。那人跟罗尔弗说了些什么,罗尔弗看起来惊慌失措,稍息片刻后,他弹起了自己的“戈马帕德”,边唱边指向西森尔的居住船。接着他鞠了个躬,继续向前走。
戴着沙虎面具的人以很崇敬的方式,登上了西森尔的居住船,并敲击着舷樯。
西森尔出来了。但因为塞丽思礼仪不允许他随便邀请别人上船,因此他只弹奏着“扎钦克”以示询问。
“沙虎”弹着“戈马帕德”,唱道:“范城海边的黎明是一幅美丽的画卷,黄、绿色点缀着白色的天空;当太阳徐徐升起,暮霭化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