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管理人跟我说,最近闹了很多案子的人通通挤在这里,果然一点也不假,大家都是响叮当的大人物呢。”阿不思笑笑看着倒在地上的陈木生,叉着腰补充道:“咦,你们已经先打了一架,帮我料理好开胃菜啦?好贴心呢!”
骷髅人冷冷看着阿不思,并不答腔。
※ ※ ※ ※ ※
这个女人真不简单。笑吟吟的纤细外表下,竞然有着那么可怕的怪力。
“将横纲的膝盖踢碎,再将大山倍里达打成重伤的人,就是你吧?”阿不思看着骷髅人毫不在意地走上前,靴子踢了踢几乎昏厥的陈木生,确认陈木生的伤势。
“我们只是在这里观光,是十一豺那些家伙先来为难我们的!我们大哥已经刻意留手了,所以才没有杀死那两个找碴的家伙,这也算是我们蛇帮给你们东京牙丸一个面子。”一个蛇帮吸血鬼沉声道。
阿不思没有理会,反而蹲下,拍拍陈木生的脸颊。
“原来你就是之前老是自称什么……铁砂掌的什么的猎人?明明就很弱啊,怎么老是想不开要闹事。哎哎,结果现在出糗了吧?啧、啧、啧。”阿不思捏了捏陈木生的鼻子,优雅地站了起来。
这位负责东京都地下治安的女人,改以好奇的眼光观察沉默不语的骷髅人。
“美国蛇帮三大将之一,与台湾上官飞刀齐名的鬼,真是有失远迎。”阿不思露出浅浅的笑容,手指放在性感的鲜艳嘴唇上说:“既然你留给我们东京牙丸一个面子,我也该礼尚往来一番。你们把一只眼睛跟一根舌头挖出来,就此离开东京,我就当蛇帮没有来过。这笔交易如何?”
骷髅人镰鬼,总算有了点像样的冷酷表情,直言:“阿不思,听说从来没有人在见识过你的神秘大绝招后,还能活着告诉别人。今天晚上,我却想亲眼瞧瞧。”
镰鬼此话,等于是下了战帖。
“哎哎,交易不划算?”阿不思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苦笑,好像听见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似地。
没有反应,于是阿不思高高举起双手,毫不在意露出至隙地伸了个懒腰,说:“好吧,那么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今晚就死在这里吧。”
此时,令人惊异的事发生了。
陈木生咳着血,踉跄地在阿不思身后站起,身上的硬气功再度勉强运行。
“喂……打架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瘦皮鬼,我们之间……还没结束!”陈木生摆出蹲马步架式,咬牙切齿的模样,逗得阿不思笑得花枝乱颤。
阿不思的身影瞬间一分为二,一左一右。
镰鬼也几乎同时消失。
“!”陈木生的脸上溅起冰冷的鲜血。
不,应该说四周爆起无数血块碎骨,搅炸的红色如龙卷风刮起,惊得陈木生一动也不敢动,只晓得用硬气功牢牢护住自己再不堪一击的身躯。
陈木生咬牙,压抑自己内心的恐惧,想看清楚这场对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隐隐约约,蓝影远远快过红影,但两名手持蛇鞭的吸血鬼已经着了阿不思的道,在某种无法想像的巨力冲击下,训练有素的身体竟瞬间爆炸。
“……”陈木生整个默住。
红影与蓝影同时停歇。
镰鬼如蝙蝠般倒挂在天花板上,身上没有一处伤痕。
“真快,名符其实。”阿不思舔着嘴角渗出的鲜血,并没有生气。
刚刚一轮肉眼无法辨识的猛烈交锋,不到十五秒,阿不思就已挂彩,且伤得不轻,身上的红色皮衣更被高速的拳劲切得零零散散。
第一回合的胜负,显然让两人之间的实力拉出了距离。
“再忍一下,很快就会结束了。”镰鬼冷酷地说,身上散发出不祥的杀气。
那股不祥的杀气,冰冷到连无法动弹的陈木生都忍不住停止呼吸。
“……”然而阿不思只是,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
高高举起自己纤细的右手,然后轻轻转动手肘关节。
嗡嗡。
嗡嗡。
嗡嗡。
阿不思灵活的手肘关节,带动整个上手臂缓缓旋转,在空气中刮起沉闷的低吼声。
嗡嗡。
嗡嗡。
嗡嗡。
那沉闷至极的声音,以极为缓慢的节奏刮摆夜风,将四周空气全都凝滞了起来。
斧。
唯一堪堪可以比拟的形容,就是要命的沉重巨斧,而这无形的巨斧竟出自一个骨架纤细的女子手底,矛盾的对比让沉闷低摆的嗡嗡声更加诡异。
那嗡嗡声非比寻常。
——非比寻常到,以超高速为名的镰鬼,竟迟迟不敢往下俯冲攻击。
“这是什么怪声啊?”陈木生心中大骇,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夹在镰鬼的冰冷杀气,与阿不思手上的沉闷怪声之中,陈木生犹如一颗随时都会被巨大压力挤破的蛋。
肉体,与自尊心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冷汗从陈木生全身上下大量爬泄而出,让他想起刚刚那两名吸血鬼瞬间爆炸成屑的唯一可能——他们只不过被阿不思的手刀轻轻一带,就遭到毁灭性的冲击力吞噬。
陈木生登时明白,这是一场“超极速V.S.超暴力”的决斗。
镰鬼开始在天花板上缩小身体,蓄力欲发。
阿不思则笑吟吟地站在地上,挥舞着嗡嗡震晌的“手斧”,好整以暇等着。
两股力量尚未硬碰硬,就在气势上狂乱地较起劲来,大厦舞厅内的空气已经膨胀到抵达极限,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绝对饱和……
猛地,浑身冷汗的陈木生打了个喷嚏。
9
哈啾!
简单明了的喷嚏声,划破了无法再保持一秒恐怖平衡的较劲。
蓝影如针,无声无息疾落。
“扑通.扑……”
陈木生的心跳暂时停止。
眼前,崩陷出 道夸张翻滚的巨大裂缝。
那是……什么……什么鬼啊……
还“摧枯拉朽”,是陈木生心中唯一能想到的形容。
阿不思背对着裂缝,笑笑看着自己,仿佛那道恐怖绝伦的痕迹跟她完全不相干。
陈木生完全陷入极大震惊中的极大迷惘。
刚刚,那沉闷的嗡嗡声瞬间停止的时候,是不是跟着一声大爆炸似的巨响?
有吗?巨响?
有那一声巨响吗?
我真的听见了?还是自以为是的错觉?
镰鬼完全消失了。
他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是填塞进墙上巨大裂缝,一道模糊惨然的黑。
空气中悬浮着细小的石灰,与渐渐消散的妖异能量。
那裂缝几乎撕毁了这层楼的纵向结构,可十白的力道似乎仍持续浸透进裂缝背后的钢骨支架,似乎可以听见这栋建筑物在发出咿咿哑哑的悲鸣。
阿不思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带着若有所思的笑容打量浑身冷汗的陈木生。
陈木生的背脊爆出一粒粒鸡皮疙瘩,一股电流蒙上头皮。
“刚刚为什么要爬起来?乖乖躺着找机会逃走不就得了吗?你看我这个懒散的贵妇模样,难道真的会无聊到去追你这只小虾米?”阿不思好奇问,左手按摩着右手肩膀。
看不出跟在阿不思的问题后,藏有什么讽刺的敌意,所以气氛格外诡异。
“我发过誓,面对吸血鬼,我绝对不逃。”陈木生勉强收摄心神。
“有志气。据说有个猎人甚至义务帮我们铲除几个任意作怪的独行侠,效率不错,肯定就是指你吧?小朋友,你来东京多久了?”阿不思搔搔头,左手还在按摩着右肩,显见刚刚那一道“斧击”撕裂的肌束与神经极巨。
“……半年。”陈木生喘息,憎恨着自己的没用。
今天晚上,就是自己的死期。
毫无疑问。不需要第六感都该知道这点。
“半年!真是奇迹。”阿不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东京十一豺,你恐怕连一个都没遇上过吧?啧啧。”
陈木生无法反驳,实际上他曾遭遇过几个,只是每次都在当时还未死的同伴坚持下,架着他匆匆逃跑。
“一个猎人要在这座城市里生存,光是有勇气还是不够的。还得要有运气。”阿不思双手握拳,做出啦啦队的打气样,说:“我现在心情很好,一百分一百分!所以小朋友你今天的运气显然不错,姐姐决定要放你一马。”
陈木生愣住,脑中一片空白。
“平凡人做不平凡的战斗,是很珍贵的志气喔,姐姐亲你一下。要坚持下去喔!”阿不思戏谑地吻了陈木生一下,陈木生虎躯一震,眼泪竟然生生落了下来。
……被吸血鬼的敌人所救,被迫听吸血鬼的赞美与鼓舞,最后还被吸血鬼笑嘻嘻亲了一下,自己算什么狗屎吸血鬼猎人?
“喏,给你。”阿不思拿出一枝笔,随手在名片纸背后画了一张简易地图,塞在陈木生的手掌里,说:“照图去这个地方找大名鼎鼎的J老头吧,请那个闲得发慌的老头子帮你修补一下身体,断掉的肋骨要是插进肺脏,你就玩完口。还有,他看到你这副德行,一定会想帮你造个什么千古神兵的,你也别跟他客气了。”
阿不思拍拍陈木生的肩膀,转身跃下大厦。
“快走吧,特别V组等会儿就会来清理现场。后会有期口!”笑笑。
陈木生双膝终于跪下,无能为力的他,只能臣服在那道狂暴的巨大裂缝前。
“十!
“九!
“八!
“七!
“六!
大厦底,热闹辉煌的街道上,成千上万的男男女女欢欣鼓舞,手拉着手,相互拥抱,在这座吸血鬼精密控制的城市里大声喊着倒数的数字。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烟火在东京铁塔上升起,一朵朵灿烂爆开,火树银花缀满城市的夜空。
陈木生震声巨吼,悲愤长啸。新年快乐。魔都东京唯一的,备受关爱的吸血鬼猎人。
一元复始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宿主在人群中的存在感稀薄,周遭朋友也没
什么特别之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无风无雨,无病无
痛,却也没有什么高潮迭起。
特质:宿主方圆十公里的各式各样命格,不分能量
大小、体系差别,全都暂时失去任何神奇的“作用”,故
用在命格作战时,是极为可怕的无差别消灭,胜负的条
件将重新归零。
进化:无
(黄文瀚,男,香港,开始觉得“人生怎么可能是不停
战斗?”的三十二岁)
10(完)
扣铁场。
在陈木生不甘不愿、想尽办法用手中兵器对抗纸咒兽的同时,J老头也依照约定,开始“治疗”走火入魔了的乌霆歼。
青黑色石井边,一个大凹槽,浑身赤裸的乌霆歼泡在奇异的透明液体里。液体泛着淡蓝色的光纹,上面蒸着缕缕白色的焦烟,味道呛鼻。
凹槽里,正是J老头用来放置制作中的原始兵器材质的特殊液体:蓝水。
蓝水可以令任何金属材质保持在稳定的状态,好让老头在形塑新兵器时,能够将兵器的形状、长短、重心、平衡、锋口、角度,掌握到恰如其分的匠心独具。
擅使火炎咒的乌霆歼,被体内躁动不已的劣命掠夺了神智,身体变得比烫铁还要焦热,无形的精神暴走能量更无法估计。只有蓝水这样的冶炼奇物才能勉强压制失去意识的乌霆歼。
“你的意识困在死亡与愤怒的幽泉,上不得,下不去,那是鬼的道,不是人的道。但老头子我知道,一旦拥有过的力量,你这个狂人是绝不肯松手放过的。”J老头的炼魂瞳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