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艾丽丝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烧死!”我大声嚷嚷道,内心感觉越来越愤怒了。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小伙子。我们的工作是保护人们免受黑暗势力的迫害,而不是被漂亮的女孩弄得神魂颠倒。”
我很气愤,特别是当我已经知道史布克他自己也曾经被一个漂亮的女孩弄得神魂颠倒,而那个女孩还是一个女巫。“可是艾丽丝曾经从麦凯琳巫婆手中救了我一家,你难道忘记了吗?”
“那你得先想想,麦凯琳巫婆为什么能够从那个深坑里逃出来?小伙子,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不得不羞愧地低下了头。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你和那个女孩搅在一块儿了。”史布克接着说道,“我可不希望你重蹈覆辙。现在我们身处神父镇,而且奎斯特那个家伙就在我们身边虎视眈眈。你这么做只会让自己白白丧命,连我的命也会搭进去。你别那么激动,声音放低些,你这样大声嚷嚷会把旁人招来的。”
我看了看四周,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这个胡同已经被废弃了。偶尔有几个人从胡同口经过,但离胡同口有段儿距离,而且根本不会朝我们这个方向看。除此之外,我还能看见集市广场远处的一些屋顶,屋顶上的烟囱和高高突出在烟囱上方那个大教堂的尖塔。不过,被史布克这么一说,当我再说话的时候,我也把自己的声音放低了。
“这个奎斯特到底来这干什么啊?”我问道,“你以前不是说他只在南边活动,只有当别人请他的时候,他才会到北边来的吗?”
“通常情况是这样的,但有时候他也会骑马长途跋涉,跑到本郡的北边,甚至更远的地方来。最近这几个星期他碰巧在整个海滨地区进行大扫荡,才逮住了这么多可怜的人渣,就是被锁在那辆囚车上的那些家伙。”
他怎么可以把艾丽丝也叫做人渣呢!太让人生气了,艾丽丝根本不是什么人渣!可现在不是和他争辩的时候,所以我没有再说什么。
“要是我们在齐本顿他就拿我们没办法了,”史布克接着说道,“他从来都不敢冒险靠近那些群山。”
“那我们现在准备回家吗?”我问道。
“不,小伙子,现在还不行。我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我在这个镇上还有没有完成的工作要干。”
我的心禁不住沉了下来,有些不安地朝胡同口望了望。过往的人们依旧行色匆匆,忙着各自的活计,我甚至可以听见商贩和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安。我和史布克之间本应该保持一些距离的,而且大教堂外面那个神父认识史布克。那个女管家也认出了我。如果这时有人走过来认出了我们,那我们岂不是都被捉住了?来自本郡各个教区的神父都可能出现在这个镇上,仅从外貌就很容易识别出谁是驱魔人。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们可能还在教堂的墓地。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神父是谁?他好像认识你,他会不会告诉奎斯特你在这儿呢?”我一边问,一边在脑海里思索哪个地方可能会更安全些。现在想起来,就算是齐本顿的家也未必安全,因为从那个红脸神父怒气冲天的样子看来,他甚至有可能会把奎斯特带到齐本顿去。“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你哥哥家里的那个女管家在葬礼上认出我来了。她当时很气愤,没准儿会告诉别人我们到这里来了。”
在我看来,当奎斯特来到神父镇后,我们继续待在这儿实在是太冒险了。
“放松些,小伙子。那个女管家是不会去告密的,她和我哥哥都是犯下罪孽的人,他们是不会再给自己增加罪恶的。至于那个神父,”史布克微笑地说道,“他叫凯恩斯。他和我是亲戚,是我表哥。一个喜欢多管闲事而且容易激动的人,但他的本意是好的。他经常试图把我从驱魔人这行拉出来,让我走一条‘正义’之路。但他是在浪费时间。我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无论正确与否我都要走下去。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来了。有人走进了胡同,并径直朝我们走来!
“不管怎样,一谈起家庭……”史布克接着说道,似乎对那个正朝我们走来的人全然不觉,“这里又来了一个。这是我的哥哥安德鲁。”
那是一个高个精瘦的男人,瘦骨嶙峋的脸上满是悲伤的表情,他正踩着鹅卵石朝我们走来。他看上去比史布克要老,那幅模样在我看来就像是个衣着很好的稻草人。尽管他穿着质地很好的皮靴和干净的衣服,但他实在是太瘦了,所有的衣物都好像只是挂在他身上,风一吹就摇摇摆摆起来。看来,他比我更需要好好吃上一顿早餐。
也许是觉得擦石头上的水珠太麻烦了,他一屁股就坐在史布克旁边。
“老弟,我们居然会在这里相见,想起来我就难过。”他有些沮丧地说道。
“是啊,”史布克回答道,“现在只剩下我们哥俩了。五个兄弟都已经过世了。”
“约翰,我必须告诉你,那个奎斯特……”
“是的,我知道。”史布克回答道,他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那你还不赶紧走?你们俩任何一个人待在这儿都是不安全的。”史布克的哥哥一边说,一边朝我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不,安德鲁,我们哪儿也不去,除非我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完。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再给我做一把特殊的钥匙。”史布克告诉他道,“用来开那扇门。”
安德鲁吓了一跳。“不,约翰,别犯傻了。”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如果我早知道你是想要这个,我就不会来这儿了。难道你忘了那个诅咒?”
“安静些,”史布克说道,“别在小孩子面前瞎说。让你那套蠢话见鬼去吧!”
“诅咒?”我觉得很好奇,忍不住问道。
“看看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师父压低了声音,气冲冲地责备他的哥哥。然后他转身对我说道:“没什么,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才不信这套,你也别信这个。”
“嗨,今天我已经埋葬了一个弟兄。”安德鲁说道,“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可不希望再埋葬一个。奎斯特这家伙最喜欢对付驱魔人了,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走吧。”
“我已经说过,我是不会离开的,安德鲁,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我在这里还有正事要干,不管奎斯特在不在。”史布克坚定地说道,“你到底帮不帮我?”
“我帮不帮你并不是问题的关键,你知道这个!”安德鲁固执地说道,“我以前一直都帮你,难道不是吗?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但这次实在是太疯狂了。你知不知道你会被烧死?现在根本不是管闲事的时候。”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胡同口,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远处的尖塔。“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这个小孩想想吧,你不应该把他也牵扯进来,至少现在是这样。还是等到春天再过来吧,那时奎斯特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再好好商量。你现在想成功简直是妄想。你不可能同时战胜班恩和奎斯特。看看你自己,你已经不再年轻了,而且这会儿你的身体看起来也不好。”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我独自望着远处的尖塔。我想那个尖塔在镇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得见,反过来说如果站在尖塔上,肯定也能看见镇上的每一个角落。靠近尖塔顶部有四个窗户,就在那个十字架下面。从那里,你肯定可以看见神父镇上每一个屋顶,每一条街道和每一个人,肯定也包括我们在内。
史布克曾经告诉过我,毁灭者班恩可以利用人们的身体,进入到他们的头脑中,然后通过他们的眼睛来观察事物。想到这儿,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我在猜想现在那上面是不是正站着一个神父,而班恩正在黑暗的地下墓室中遥控着这个神父来监视着我们。
史布克丝毫不为他哥哥的话所动。“够了,安德鲁,你也好好想想吧!你不是也经常告诉我这个镇上的黑暗势力正越来越猖狂吗?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里,神父们变得越来越腐化堕落,人们惶惶不可终日。再想想那两次什一税以及奎斯特窃取财产、焚烧无辜妇孺的恶毒行径。是什么让这些神父们变得如此腐化堕落?是什么可怕的力量让好人遭受这样的暴行?又是什么让大家都袖手旁观,任由暴行发生呢?”
“就在刚才,这个小伙子看见自己最好的朋友被关在囚车里,而等待她的就是被烧死的命运。这又是因为什么呢?这都归因于班恩,而班恩的恶行必须被制止,而且现在就要!你难道真的认为,我可以任由这种局面持续半年之后再来制止吗?如果我袖手旁观,不做点儿什么的话,那又将有多少无辜的百姓被烧死,又有多少人将因为贫困、饥饿和寒冷而熬不过这个冬季?现在这个镇上传言纷纷,说是已经有人进到地下墓室去了。如果这是真的,那说明班恩正在蓄积能量和魔力,它马上就能恢复原形,和过去一样到处胡作非为。到了那个时候,它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恐吓或诱惑人们去为它打开那扇银门。要知道,一旦它出来了,那一切都完了,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所以,我必须现在就行动,在它的魔力变得更强大之前,铲除神父镇上的黑暗势力。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否愿意给我做一把钥匙?”
好一会儿,安德鲁没有说话,只是耷拉着脑袋,双手抱头,像一个老妇在教堂里做祷告一样。最后,他终于抬起头,冲史布克点了点,说道:“我还有上一次留下的模具。我明天一早就能把钥匙弄好。上帝啊,我是不是疯了,居然会答应帮你配钥匙,我真是糊涂了!”
“好了,好了。”史布克回答道,“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我明天一早就去取钥匙。”
“这回,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到下面该干什么,别弄得像上次一样!”安德鲁说道。
史布克的脸瞬间因气愤而涨得通红。“你做好你的工作,哥哥,我也会管好自己的。”史布克说道。
谈到这,安德鲁站了起来,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满脸无奈和悲凉,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开了。
“好了,小伙子。”史布克说道,“你先走,回到你住的旅馆去,在那儿一直待到明天早晨。安德鲁的店铺在修道门下边一点,我要去那里拿钥匙,天亮以后二十分钟左右我会在那里等你。那么早那里应该没有什么人。还记得早些时候奎斯特骑马经过时你站的地方吗?”
我点了点头。
“到最近的拐角处等,小伙子。千万不要迟到。记住,我们必须接着禁食。对了,还有一件事,别忘了把我的包带上。到时候我们可能用得上它。”
走在回旅馆的路上,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是什么让我最害怕呢?是一个权势冲天的人,他全搜捕我并把我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吗?或是那个骇人怪兽?它居然在我师父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击败他,并能利用神父的眼睛观察别人!或许此刻,它正透过远处尖塔的窗户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呢。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又朝大教堂的尖塔看了看,突然看到在身边不远处有一个穿黑色法衣的神父。我赶紧转移自己的视线,但很快我就发现那个神父就是凯恩斯。幸好,街道上熙熙攘攘,而他也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