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一直在笑,肩膀抖个不停。但她的笑和父亲的这个故事没有任何关联。突然从SDF…1号中解放出来,然后进入大得令人惊讶的总部基地,回到地球以来那种强烈而又空虚的喜悦突然间笼罩在她身上。这种无法抵捎的感受相当怪异,除了笑,她实住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在很久以前,丽莎·海因斯就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军营生活绝时不会令人感受到幸福,对于女人尤其如此。然而,它却给人一种特殊的温暖,它能使人们团结在一…起共同服役,它还是一种局外人无法分享的心灵体验。
“太好了,我终于又听到你的笑声,中校。”格罗弗缓缓地笑了,“我记得自从你逃离敌军基地以来,这是你第一次笑。不是吗?”
丽莎先说了声“啊”,接着又答了声“嗯”,她尽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个VT战斗机飞行员,尽力让那种暖流和笑容保持住,不让自己在渴求与愿望面前显得脆弱。这些,即便是面对格罗弗,她也一直没有坦诚相告。她内心世界的一部分始终想弄明白,男性的下属和女性的高级军官最终是否能走到一起。
“不过我却担心和政府官员的议事结束之后我们是否还能笑得出来。”格罗弗接着说。“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认识到外星人所感兴趣的仅仅是太空堡垒和它蕴藏的秘密,而不是我们的地球。”
格罗弗再次把帽檐拉到眉毛上头,“我希望你已经事无巨细地为这次辩论做好了准备,海因斯中校。”
她扬起下巴,眼睛里闪耀着光辉,“我准备好了,舰长。”丽莎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格罗弗的话再次使她体会到孤独感!
从出生直到现在,她始终很难和年龄相仿的男性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即便在军队中也是如此。不过过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她身边总是些格罗弗或者他父亲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在地球上又能占多少呢?十万分之一?或者百万分之一?
无论如何,这是个很难确定的问题。
格罗弗说道:“嗯,非常好。”
丽莎回答说:“我相信能够说服他们。不管怎么说,目前我们毕竟是惟一和外星人在较短距离打过交道的人!”
是的,格罗弗对此表示同意。可在她来看却是痛苦而又枯燥的。丽莎父亲是地球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可那又怎样呢——她这么看,也许是因为——丽莎对政治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磕了磕烟斗里的灰,往烟锅里塞了些新烟叶。每当思考的时候他总是习惯点上烟,就在他用自己喜欢的老习惯划着一根旧式的厨房火柴时,墙上的警报灯亮了起来,一个计算模拟的女性嗓音开始发布警告:“请注意!车厢里严禁吸烟!请立即熄灭所有可燃性物体!”
格罗弗猛地地把烟斗从嘴上取了下来,感到有些愧疚。“啊?难道我到什么地方都不能抽烟吗?开始我还以为是舰桥里的机组成员,弄了半天,吓唬我的只是台机器!”
丽莎似有所指地清了清喉珑,“舰长,您在担心SDF-1号吗?长官,我们会遇上什么事吗?”
格罗弗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实情,于是就岔开了话题:“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丽莎笑了笑,“我注意到,每当你被什么事情困扰的时候,你都会把烟斗掏出来,塞进特别多的烟草准备抽两口。”
格罗弗慢慢放下烟斗,毫不在意车厢里是否装有窃听装置,告诉她说,“嗯!我必须承认,我很为这次会谈担心。我还不敢确定这些——”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以示对那些自己躲在地底下却对勇敢的人们指手划脚,还把他们推上绝路的人的蔑视,“不敢确定那些人是否会以开明的态度听取我们的汇报。除此之外,丽莎,他们也同样决定着我们的未来,你明白吗?”格罗弗伸出他农民般的棕色大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头看着它们。
丽莎缓缓点点头。她是海因斯上将的女儿,她见识过许多找她的人,但他们的目的都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一条通往决策层的道路,这也正是丽莎·海因斯和她同时代的人格格不入的原因之一。
这许多年来,她多次见识了强权的力量,对于政治以及那些深陷其中的人们,她感到无比的厌恶。
自从卡尔·雷伯死后,她一度感觉到这一段伤痛将永远无法痊愈。呵现在,确实有人捅进了她的心里,他善良、真诚,又很有耐心。瑞克·亨特的影子突然浮现在她眼前。虽然她的内心始终拒绝承认这一点,但瑞克·亨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非同一般了。
“如果我们不能说服委员会将有什么样的后果?”她问格罗弗。
他用冷酷而又尖锐的声音回答:“如果是那样,地球就会和外星人全面开战,”
在此之前,他时常提及胜利和取胜的必要性,可这一次。就在丽莎听到他直言不讳的答案之后,格罗弗却没有做任何进步的说明。丽莎非常了解他的性格,也很清楚他的话意味着什么:根据格罗弗舰长的估计,以全人类的力量和天顶星人对抗,他们取胜的前景相当黯淡。
机车到达了Y字形通道分叉部分的底部,开始向位于地下更深部分的地球联合防御委员会的议事厅进发。
《太空堡垒-麦克罗斯传奇·卷二》作者:'美' 杰克·麦金尼
第十一章
你见过梦游者吗?
——二十世纪早期的歌曲名
“明美?明美,醒醒,我们就要到家了。”
她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那个声音她一直很喜欢,她知道好像他还说了个无与伦比的好消息。明美依在自己的一只手背上风情万种地打了个哈欠。她想伸个懒腰,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像是着了魔法似的,她的脑子里满是关于“家”的美好回忆和憧憬。
明美睁开眼睛,这才想起刚才绊住她的是涡扇飞机座椅上的安全带。在她身后,涡扇发动机在稳定地震动,把他们推向前方。“快看!”瑞克指了指前方。
“富士山!”她尖叫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尽管现在正是炎炎夏日,整座山峰却像戴上了一顶雪做的皇冠。这种景色在其它地方极其罕见,于是明美把它当做欢迎她回家的好兆头。
瑞克缓缓绕着富士山盘旋了一圈,好让明美看个清楚。由于正式民航航线的变更,他们预定的航线反而畅通无阻。他不禁好奇起来:到底他们达成了怎样的秘密交易,使得明美可以探视她的亲人;他同样想知道处于隔离状态的麦克罗斯城的幸存者们还要多久才会失去继续等待的耐心。
他把小飞机侧过来拐了个弯,朝横滨市飞去。虽然他也为明美将与亲人团聚感到开心,但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这一点让他有些沮丧。他的脑子里已经在勾勒她家人的形象,甚至想像他们看儿女儿在SDF-1号上成为超级明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稳住飞机,摇了摇头。在这个星球上有数以十亿计的居民,可为什么我却偏偏爱上了一个大众情人?
他拔高了一些水平高度,他们下方的岛链排成一行,宛如闪闪发光的宝石。
在阿拉斯加基地最深的会议室拱顶下面,丽莎·海因斯和亨利·格罗弗坐在汇报厅中央一张简朴的、毫无装饰的桌子前边。由于巨大的地下压力,汇报厅的墙体厚达好几十码。屋子里十分舒适。从气温和气压上看,这里和地表的花园并无二致。
在十码开外的墙体基座处有一个多媒体控制台,除此之外,四周排满了公告牌那么大的显示屏。
丽莎和格罗弗正在整理桌面上的各种文件和材料,为他们的陈述做开场前的准备。
虽然他什么话没有说,甚至投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丽莎知道格罗弗舰长已经给气坏了。
地球政府的高级官员们竟然不顾最基本的礼貌拒绝和他以及他的大副进行面对面的会淡,却用这个审讯室取而代之。
丽莎知道格罗弗不会因此而责怪她,但她仍然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也将为这种可耻、懦弱的行径承担一定的责任。
突然,所有的屏幕都亮了起来,六七张放得无比巨大的脸出现在上面,他们紧紧盯着丽莎和她的船长。所有的面孔都是男人,从中年到老年都有,但只有两个没穿军装。
格罗弗最担忧的事情得到了证实,丽莎不得不提醒自己不要紧张得忘了呼吸。这竟然是一个军人把持的政府?我们为之奋战的政府竟然是这样的!
在她的面前,高耸在屏幕正中间的是她父亲的脸。
“欢迎回到地球,格罗弗舰长。”海因斯上将说,“自从你私下向我们传达信息以来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
格罗弗迅速把手挥到自己的前额行了一个军礼,丽莎也跟着照做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忘记了入伍时发过的誓言和自已应尽的义务;但对于格罗弗,言出必行、从不违背诺言却是他身上永远不变的闪光点,因此即便对于那些他早已不再尊重的人,他还是遵从了行伍里应有的礼节。
只有极少数的局外人能够理解这种信条,也许它和传统的忠君报国精神有少许类似之处。格罗弗完全能够理解,并且愿意接受向新成立的地球联合政府效忠的誓言,只要一息尚存,他就会做到这一点。
因此,他毫不拖泥带水地向他们致意。
“是的,长官。”亨利·格罗弗回答。
屏幕上那双和丽莎一样的蓝眼睛转到了她身上,“还有你,中校。”
“是的,上将先生。”她平静地说,但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可聆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自从母亲死后,父亲就成了她惟一的情感支柱,直到卡尔·雷伯出现,再往后就是克劳蒂娅、格罗弗舰长以及其他的少数几个人。可现在,海因斯上将甚至不肯屈尊放下面子。一个拥抱或是几滴眼泪或许有损于军人的形象,但她却渴望得到这些;毫无疑问,她早就准备为自己的父亲付出这些。
可是,屏幕上的这张脸却说:“很好。现在,你们为什么不坐下开始汇报呢?”
“遵命,长官。”丽莎和格罗弗潇洒地敬了个礼,动作相当精准。他们俩都坐了下来,丽莎整理好主要数据后再次起立。
格罗弗感到有些发烧,首当其冲的询问就是对着她来的。然而整个会议仍然遵从了古老的传统:由大副负责向他们陈述事实,因为船长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他绝对不能在外接受类似军事法庭之类机构的审讯。
“我们想知道从事情一开始的所有详细情况。”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开始发问,他蓄着雪白的八字胡。他原来是个政客,靠溜须拍马在军事法庭庭长属下谋了个差使,从此飞黄腾达。
丽莎朝他外套上的勋表扫了一眼,却发现他根本不曾参加过任何一次战斗。她本人却曾经两次在火线上的英勇行为获得了勋章,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各种战役纪念章和勋表。不过她还是咬紧了下唇说,“当然,先生。”
丽莎理了理手头上的文件,正视着她父亲的脸。他的样子变化不大。在她周围,所有的面扎都透着威严,那情形就像把天文望远镜在小屋子里看到的情形转播到电视屏幕上一样。
丽莎冷冷地凝视着她的父亲。
“看完这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