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日本人不是傻子,要想博取他们的信任,首先要把自己搞的身败名裂,让他们觉得你没有退路的时候,才会相信你…”孙亭顿了顿,若有所思,“想用炼尸窑除掉樱井省三与甘粕重太郎的话,前提条件是他们两个人一定要在场,所以一定要千方百计获取他们的信任,其实在云凌子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已经打定了一死的念头,事后云凌子制定的计划,几乎全是玉石俱焚的计划…”说到这里,孙亭的眼圈仿佛有些湿润…
整个计划实施的过程中,最大的障碍就是这个原田幸九郎,因为他是内行,想骗他很难,而且到了中条山之后,云凌子发现,中条山所埋的炼尸窑,其规模与数量比自己当年在常家营破过的炼尸窑厉害了不止一个量级,所有预定的计划基本上全要重新安排,于是不得不飞鸽传书,希望茅山的马思甲真人能助一臂之力,这也是云凌子最后身败名裂的原因。
“此话怎讲?”张国忠此时有点不自然,爱国之举反遭唾骂,怎么莫名其妙又和茅山沾上边了?
“我来给你讲!”坐在一边的老刘头饿的实在不行了,“孙少爷,你也该歇会了,剩下的东西让我来讲吧,可能他明白得更快…这些日子里,我也研究过这个什么炼尸窑…,大体上应该是这么一个原理…”老刘头放下茶碗,一边比划一边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
早先的“炼尸窑”,是对“金身匮”的俗称,仅指炼就“赤灵丹”的容器而已,但到了后世,因为某些道门败类对于“炼尸窑”的特殊性质的利用,这一词也便成了一种邪器的称呼。相传大唐光化元年,曾经有人发明邪器“炼尸釜”,实际上与这个“炼尸窑”便同属一类。
最早的“炼尸窑”,其成分大概为蒙脱石,其材料构成大致与普通家用的水缸相仿,当年常家营的那个亦是如此,如果有活人惨死于缸内,由于其环形的结构以及特殊的材料构成,死者的冤气很难发散,便很容易积存在四壁之中,而到了后世,一些不法之徒干脆用汉白玉或死玉打造“金身匮”,让其四壁吸怨引孽的能力大大加强,并且直接将活人烧煮于此内,这种东西便是“炼尸釜”,即使其中死不了几个人,其威力仍旧不可小视,而当时原田幸九郎在中条山发现的便是“炼尸釜”。
因炼赤灵丹而积怨的炼尸窑,仅在正阳之位或正阳之夜才会“生效”,就好比当年常家营害死丁一的那个,当年常四山糊里糊涂的在山里挖出了一个炼尸窑,还以为就是普通水缸,便搬回了家里,而他家恰巧就是常家营的正阳之位,才招来灭顶之灾,但中条山那个“炼尸釜”则不一样,见“阳”则“惑”,也就是说挖开土见了天便会“生效”,这也是那些日本兵频频自杀的原因,而且,比起常家营那类的传统炼尸窑而言,这些更为专业的“炼尸斧”则更厉害,既然是“錾龙阵”的阵台,便都不是省油的灯…
说到这里,老刘头顿了顿,“国忠啊,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你得知道,云凌子其实是个好人,咱师傅,其实也对他有误会…最重要的是,他的遗志,咱得想法完成啊…!”
“这个我知道…,不过既然跟茅山有关系,我倒是想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国忠看看老刘头,又看看孙亭,“既然他向马思甲真人的求助成了他身败名裂的原因,我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破炼尸窑,不,是破炼尸釜,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完成的,况且云凌子还有一个连环计…”孙亭又开始叙述,“当时,马思甲真人很支持云凌子的连环计,派出茅山三个子弟协助,最后这三个人以身殉教,而连环计却未能成功…”孙亭一阵叹气,忽而恍然大悟,“不…不是殉教,是殉国…!”
为了试探云凌子,樱井省三甚至找了几个日本女人到其身边当卧底,甚至原田幸九郎也开始弄苦肉计(假装有人要运用道法害樱井,看云凌子是否会出手相助)来试探云凌子,但云凌子忍辱负重,最终博得了樱井与原田的信任。
1941年9月中,在原田的尾随监督下,云凌子先后破了九个炼尸釜中的八个,对于云凌子的身手与道行,原田幸九郎佩服不已,但另原田没想到的是,其实云凌子并未将这八个炼尸釜真正破除,而是用某些方法将这炼尸釜的力量暂时移至了他处,这项工作,就是由那三个茅山子弟在百里之外协助完成的,当时云凌子等待的,就是日军师团长甘粕重太郎与樱井省三的出现。
“天不作美啊!”孙亭刚一说到这里,老刘头忽然一拍桌子,啪的一下放下茶杯,满口感慨,“突来大雨浇灭三柱引魂香,茅山义士由此命丧引葬大阵!云凌子以身相搏,无奈惨死枪下,除贼不成,反而种下祸根!”
“怎么讲!?”张国忠渐渐听出点门道来了,好像云凌子最后计划的失败,纯属偶然,而这次偶然的失败,好像又带来了什么不好的后果…
“是这样的…中国有句老话,叫‘人算不如天算’,张掌教,你知道他们发现的是谁的墓么?”孙亭并没有解释所谓茅山义士命丧大阵的事,而是又卖出一个关子。
“谁的墓?”张国忠越发奇怪了,“是谁的墓…,和这个连环计的失败,有关系…?”
兰亭集序 第二部 兰亭迷踪 第三十章 捐躯
“张掌教,你知道温韬这个人么?”孙亭看着张国忠,微微一笑。
“知道,太知道了!”张国忠一听温韬,不禁笑了一下,可算问到自己强项上了,对于中国的古代史,张国忠还是比较了解的。
温韬,京兆华原人,唐末时曾任耀州节度使,梁太祖朱全忠建立后梁以后,温韬以耀州献降后梁,后来朱全忠改耀州为崇州,温韬便继续在这片地方当起了节度使。
温韬出生的时候,相传曾有匪星坠落在嵯峨山,其在镇的七年之中,丝毫没有辜负这颗坠落的匪星,以锲而不舍的精神把辖区内的所有唐朝王陵帝冢盗了个遍,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大名鼎鼎的昭陵,可以说是中国盗墓界的一朵奇葩了,这也是其作为一个五代乱世时期一个小小的节度使,竟然比很多帝王将相更加出名的原因,比起温韬这种搬家公司性质的盗墓贼头子,汉末的董卓、曹操派人盗的那点墓简直拿不上台面,民国时期的孙殿英简直就是良民了。
对于昭陵的盗取,应该算是温韬盗墓生涯中最辉煌的一页了,相传盗出的宝物车拉马驮,几千人搬了一个月才搬完。昭陵,也就是太宗李世民的霖寝,是唐代规模最大的帝陵,总面积达2万公顷,霖园周长60公里(北京三环的总周长才XX公里)。陪葬的王公贵族超过了200人。用现代的数据估算,包括太宗陵与周围陪葬的王侯陵在内的整个昭陵,其陪葬品总价值大概相当于大唐朝鼎盛时期三年左右的国民总产值,在众多稀世珍宝中,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应该算是其中最谣言至宝了,在李世民遗诏中,点名要用《兰亭序》陪葬,按照史书记载,这部王羲之的颠峰之作就应该在李世民的棺椁之中。
还是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温韬盗墓也有失手的时候,在其盗武则天的乾陵时,忽然天降风雨。挖掘工程只能停止,等到风平雨止地时候,温韬刚一下令继续,风雨忽然又来了,这温韬便认为此乃天意。遂放弃了乾陵,这也算是温韬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吧。
“莫非中条山哪个墓。也被温韬盗过?”张国忠问道。
“不,那个墓的主人。是杀掉温韬的人……”孙亭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李嗣源?”张国忠微微一笑,自从上次地巴山之行以后,张国忠对五代史也产生了兴趣。
“张掌教果然博学…”孙亭微笑道,“俗话说的好,树大招风。在民间传说中,温韬为了保官保命,用自己盗墓盗来的宝贝四处打点,但最后却始终没能逃脱统治者的贪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温韬因盗墓而捞得盆满钵盈的时候,垂涎他这笔财富地早已不止一个人,李嗣源就是其中之一…”孙亭皱起眉头,开始比画着分析。
后唐明宗李嗣源,本名邈佶烈,成为后唐太祖李克用的养子后改名为李嗣源,本是一名武将,也没什么文化,虽说为人比较正直,非常关心百姓民生,一度被称为五代明君,但其骨子里仍然摆脱不了那种身为武将所特有的贪婪,之所以杀死温韬,原因之一是担心温韬的善变回威胁社稷安危,另一个原因便是看准了温韬盗墓所得来的巨额财富。
“《兰亭序》在李嗣源的墓中?”张国忠这次算长了见识了,没想到何氏璧传国玺和《兰亭序》这两件稀世至宝竟然都被这些五代时期的皇帝据为己有。
“对,为了讨好李嗣源升官保命,温韬不惜将手上最值钱的《兰亭序》献给李嗣源,但这一来反而勾起了李嗣源的贪欲,干脆将温韬杀了,将其家产如数收归国库…”孙亭道,“之所以李嗣源执政时期国库相对宽裕,除了李嗣源施仁政治天下导致国富民强之外,抄没温韬的家产也让李嗣源赚了个够…”
“对了,按照孙先生你的说法,云凌子连环计的失败,和这个墓葬有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掌教,刚才我说过,温韬盗墓也有失手的时候…”孙亭道,“盗乾陵的时候,温韬曾遇风雨,从而导致温韬放弃了乾陵。”
“莫非…这李嗣源陵,与乾陵有异曲同工之处?”张国忠不解。
“岂非异曲同工啊,可以说是变本加厉…”孙亭微微一笑,“李嗣源杀的不是别人,正是盗墓行业的鼻祖温韬,按照道家的理论,昭陵应该算是最为复杂的唐陵了,仍然让温韬不费吹灰之力就给盗了,所以李嗣源不得不考虑用一些别出心裁的方法来建造自己的墓…”
“錾龙阵”,是唐代最流行的防盗墓局,这种畸形的流行当然饿衍生出了一批专门研究“錾龙阵”的术士,昭陵虽说复杂,但在这些术士眼中也不过相当于高中生碰到了加减法的算术题一样,相传昭陵用的是“錾龙阵”中最复杂的“衍局”,每一个陪葬的王公贵族都拥有独立的“錾龙阵”,每个独立的“錾龙阵”都作为太宗陵“主阵”的一个镇台存在,其复杂程度若放到现代,简直匪夷所思,不过温韬也不知是请的哪路神仙,竟然一个月不到,就破了昭陵的“衍局”,把里面的宝贝搬了个一干二净,鉴于昭陵的教训,李嗣源认为传统的“錾龙阵”已经很难起到防盗的作用了,所以才用“炼尸釜”弄了个与众不同的“錾龙阵”,虽说其基本原理仍未脱离“錾龙阵”的底子,但实际效果却远远高于昭陵。
“当年那个九尾狸猫以头撞的方法暂破炼尸窑。给了云凌子很大的启发,后来云凌子破这个“炼尸釜”,其原理与那个狸猫撞头的原理类似,仅是暂破,并不是真破,具体原理我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云凌子有把握在甘粕重太郎与樱井省三出现的时候,随时将炼尸釜的力量恢复。虽然那时候他自己也不能幸免,但那两个日本人的死亡是肯定的…”孙亭摇摇头,显出一副非常惋惜的表情。
“然后呢?大雨浇灭了引魂香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李嗣源的墓中,有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