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死亡七次,不过命运之神彷佛仍认为不够,于是准备了第八次杀人事件,更把新的凶手送来我身边。
就在我身旁的某一人物再度企图杀我,使用和以前七桩事件相同、绝对不会被查明自己是凶手的完璧方法,而且和那些事件不同的是,凶手的行动缓慢,一步一步的……
是的,如前所述,我已死亡七次,但……无论去到何处、无论到什么时候……我永远都将被人杀害……
在社区房间内,被身旁的某一人物采用绝对不会被查明自己是凶手的完璧方法,行动缓慢的一步一步被杀……这正是目前发生在桥本安彦身上的事。但,在阅读这篇手记之前,横田只能猜测是第一次在桥本安彦身上发生。
那是当然啦!谁都无法想像得到安彦即将面对的乃是第八次死亡吧!一般人绝对无法想像在目前正一步一步发生的杀人事件以前,安彦已体验过七次杀人事件,也死亡过七次。
没错,这并不寻常!这篇手记完全是妄想所产生之物,而,如果曾七度被杀乃是妄想,则这第八次在社区房间被身边人物慢慢杀害之事也是妄想了。
横田虽明知这样的分析正确,却仍仿佛在无数文字堆砌成的迷宫中被无形的手牵引般,忽然觉得只有这第八次的死亡乃是实际发生,安彦的确在社区里自己的房间内被药物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杀害。只是,如果第八次的事件是真的,那么过去的七桩事件岂非既不是妄想,也不是虚构故事,而是曾经真正发生?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横田却在只能视为妄想的那篇手记的无数文字里感受到“真实”。他再次一张一张仔细的阅读手记,到了某一部分,手指忽然停住了。
还有一项根据可确定手记是桥本安彦所写……
横田手指停住的部分写着“我”在某年初秋被关在社区垃圾的冰箱内、第六次遇害的事件。
几个钟头以前,横田在社区的桥本家里听到安彦的母亲讲了两个名词“冰箱”和“事件”,难道不是指这桩事件?
母亲说是“去年的同一时期”。去年的这个时期,当夜晚开始传达些许秋天气息时,桥本安彦被住在同一社区的中年女人关闭在冰箱内……已经死了吗?
一小时后,横田打电话给苗场直美。
“我刚接到奇妙的手记,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星期六我不在家时寄达,现在才从邮局领回……”横田扼要说明手记内容。
“我真希望现在就看,不过,这种时间已没办法出门了,在我家,门禁时间是十一时。”直美很遗憾似的说。
“看来你家很正常呀!”
“家庭虽不正常,但是我很正常。我说过了吧?我是一般的高校女生哩!好吧,明天早自习课后我到教职员办公室拿。”
“做什么?”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上课时看呀!我很厉害的,从没有被老师发现过的。”
“这样还算正常的高校学生?”
“没错,虽不算正常,却是高校学生。反正谁能忍受上那种课呢?”说着,也许觉得过分了些,直美慌忙补上一句,“不过,和其他科目比较的话,您的课我已经很认真在听了。”
第十九章
但是,第二天早自习课却未见到直美。虽然也有些担心,不过横田却只在意着桥本安彦的样子。
拂晓之际开始飘降的雨化为水痕,沿着玻璃窗流下。靠窗而坐的安彦,半边脸孔被雨影湿濡了,脸色看起来苍白,感觉上似在一夕之间皮肤色泽变成很淡。
但,横田在乎的却非其脸色,而是眼眸。
在早自习的十分钟内,一双眼眸只是持续凝视着站在讲台上的横田。横田感到困惑,不住偷瞄对方,可是一旦和安彦视线交会,慌忙又避开视线。
与其说是困惑,倒不如说是畏怯还更恰当!
昨晚阅读的那些文字似布满安彦的脸孔和全身,令横田觉得背脊发寒。
安彦的眼眸似吸满雨声,看起来湿润。
横田告诉自己,是因为读过那篇手记.才使和平日一样的安彦看起来如同变成另外一个人。他勉强撑完早自习课,走出教室。
下到一楼时,见到直美站在教职员办公室门口。
“迟到了吗?”
直美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
横田进入办公室,取出放在大型信封内的手记,递给直美。
直美把信封塞入书包,说:“这样的话,看起来才像迟到,对吧!如果上完早自习课再离开教室,又带回这个大信封,桥本一定马上知道是老师交给我的,那就没办法在上课时偷偷阅读了。今天下午也要进行家庭访问吗?”
横田点头。 ※一见如故推理版精品推介※
“可是,上午的课结束后还有一些时间吧?我在楼顶等候。”说完,也不等横田回答,立即转身跑上楼梯。
“喂,会下雨呀!”横田说。
“所以才能不被任何人见到的详谈。”直美转身,边说边跑上楼梯。
雨势稍小了,但,风却转强。隔着楼顶铁丝网往下望,街上仿佛弥漫着轻烟,也因此,街上展露出比平时更寂寞的表情,很明显,天空和街道都是生存着。
除了撑伞的两人,楼顶没有别人,望着雨中的水泥地板,横田想起昨天见到的全部灰色的单调房间——没有体温、已经死亡的无机物质般的房间,但……
房间和住在其内的人是共存共活的。
“我读了三遍。”直美拚命用双手握紧几乎被风吹斜的伞柄,说。
“老师还好,没有被桥本发现吗?”横田只担心这点。
“桥本?为什么?他今天没来上学呀!”红伞下的直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马上,横田脸上也浮现不可思议的表情了:“没来上学?不,他今天有来,我在早自习课见到他。”
“骗人!我没见到桥本,问阳子,阳子说他今天没来,也许是感冒了……”
“不,我的确看到他。”说着,横田忽然失去自信。那苍白的脸、淡色的皮肤、湿润的眼眸,虽是桥本安彦的脸孔,却又不像是他……
横田发觉自己正想着什么,慌忙摇头。
“老师见到的是第八次被杀死的桥本的幽灵……”直美以不似开玩笑的声音喃喃说出横田所想之事,“不,正确应该是被杀死七次的桥本的幽灵,因为,第八次事件应该尚未发生。我们从四月份起见到的或许只是在涩谷的巴士爆炸事件中遇害的桥本的影子……那桩事件是新学期开始的前一天发生的。”
“连你都开始讲傻话了。”
直美缓缓摇头:“的确是儍话,但……我认为不管那是手记或告白,写在上面的事皆是事实。在三种之中,老师认为是哪一种呢?”
“三种?”
“妄想、虚构,抑或事实?”直美眼眸里溢满认真、炽热的情感,问。她的眼眸无视于斜洒的雨丝已让肩膀湿濡。
“不可能是事实吧!”
“为什么?”
“一个人被杀死七次还可以复活七次吗?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可是,即使是目前的时代,还有很多人相信可能出现转世的事实。”
“你真的这么认为?”
直美漠视横田的话,侧着脸俯瞰铁丝网外半被烟雨吞噬的街市,说:“所以您认为是桥本的妄想吗?但,即使是妄想,对抱持这种妄想之人来说,仍旧是事实。”
“我不懂!就算精神异常者不会让人看出他的全部异常行为,但,我无法相信桥本会抱持那样异常的妄想。”
“这么说,是虚构?”
“不,我不知道。即使是虚构,为何必须撰写那样的虚构内容,又必须寄给我?”
“所以说嘛,桥本是在向老师求援,那篇手记和在黑板上所写的字一样,是呐喊着‘救命’。”
“但,为什么……”
这次,直美依然漠视横田的呢喃低语,自言自语的说:“不是三种中的哪一种,而是三种全部皆是。”
第二十章
仿佛微风吹过,轻微的惊讶已迅速自安彦的母亲的声音中消失。
“可能是顺路到别的地方吧?我会试着找找他。”话筒里的声音冷静说着,不等横田再开口,已经挂断电话。
之后,一直到傍晚为止,横田每完成一户家庭访问,都利用公用电话打到桥本家,但,每次,安彦的母亲皆只是冷静回答“还没有回来,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请您别担心,何况,我已经四处询问”。
走出最后一户家庭访问的学生家,从附近的公用电话再打到桥本家时,安彦仍未回家。
“我想最好还是报警。”
“岂有……他不久一定回家的,如果回来,知道我做出如此夸张的事,一定会很困扰哩!”
“但是……” ※一见如故推理版精品推介※
“老师,您在担心什么呢?您昨天不是保证说对他毫不担心吗?而且,昨天安彦在场,我不方便说出,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这种情形已发生过很多次了。”
“到目前为止?”
“那孩子并非如您所认为的那样优良学生呢!虽然嘴里什么也没说,但,他似乎对我们很不满,经常会突然采取这类行动,大概就是所谓的离家出走吧……虽然从学校早退是第一次,但,已有多次未回家,也不知晚上睡哪里,第二天直接上学……”
——既然如此。为何昨天不说呢?
横田极力吞咽下想脱口而出的话,因为,直美讲过的话忽然在耳膜回荡“即使是家庭访问,学生或家长也绝对不会露出真正的一面,只是白费工夫”。
“反正,我一小时后会再打电话,在那之前请继续找找看,我也会问班上全部的同学。”
短暂沉默后,话筒里的声音冰冷的回答:“不会去同学家的!”
“为什么?”
“因为那孩子一个朋友也没有,从小就是这样子……难道老师不知道?”
横田无法作声了,一句话也讲不出。
仔细回想,的确是这样。得到班上同学信任、喜欢,却未曾见过桥本和谁比较亲近交往。说是优良学生,的确是模范中的模范,但恰似一切皆被整理过,没有丝毫污染的无菌室一般,让人难以接近。
为何到目前为止没有注意及此呢?不,不仅是身为教师的自己,包括其他同学在内,都没有人注意到身为班长,又是班上最优秀学生的桥本,其实有孤独的另一面……
没有朋友乃是桥本的盲点,深入探索其盲点,就突然觉得昨晚读过的手记具有真实感。
“那么,以前他没回家时都睡哪里?”
“商务饭店或夜行列车上。”
“夜行列车?”
“是的,搭夜行列车往某个车站,再从该车站搭夜行列车回来……我会继续向他可能去的地方查询,请您别担心,一小时候再打电话过来。”
横田想像着独坐夜行列车角落座位,凝视着夜幕垂覆的车窗外之高校学生身影,脑海中的影像和昨晚阅读的手记中的“我”重叠了,他的内心更加不安。但,在他沉默之间,电话已被挂断。
多么不负责任的父母啊!不,不只是不负责任,在那冰冷的声音背后还隐藏着什么……
警觉到自己耽溺于沉思,横田挂上话筒,却又再投入铜板,拨苗场直美家的电话号码。
“老师,您现在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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