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亮道:“我也是昨天傍晚才上山,还未走过这条路,也不知这山有多高。不过这山顶上只有这一条路,你放心,他两人一定在上面。”
又走盏茶功夫,山势愈加险峻,山景却也愈加秀丽。
这时,山风中隐隐传来欢笑声。萧亮道:“那两人一定在那,声音都听得见,不会远了。”
猎过狐面呈喜色,加快脚步又走出几步,山风中忽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霎时又沉默,寂如死谷。
猎过狐不知出了何事,心中慌恐,拔足狂奔过去。萧亮也觉不妙,亦快跑追上。
越往前跑,山路越狭,已渐至死路,白雾缭绕中,一条青石小径似已至尽头。
猎过狐再紧赶几步,前面已没有了路,只有对面峙立千仞断壁,光滑如镜。猎过狐站在这边的崖边,俯身下望,只见白雾茫茫,崖下一边空空,不知有多深,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光滑的崖壁上也是光秃秃的,连一丛杂草也未见生出。
猎过狐不由骇道:“萧亮,他俩人莫非是跌下了山崖?”
萧亮冷笑道:“刚才都听见他俩人的声音,这一会他俩长翅膀也飞不了多远,何况这儿只有一条路,我们上来时没见着他们,那只有到下面去寻他们的人,有可能寻到他们的尸骨了。不过,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也许,连尸骨都找不着了。”
猎过狐脸色苍白,却并不慌乱,细细在断崖上四处搜索,希望能找到些什么东西。
立刻,他就发现,断崖东侧凹下的石板上,有一大片滑落的明显迹象,骇声道:“他们一定是在这儿失脚跌下去的。”
猎过狐趴在崖上,探身俯望,只见崖下深不见底,丢块石头下去,半天也不见回声。苍苍茫茫的白雾又堆积在那看不到一点东西。猎过狐的心亦如石块一样沉了下去。
猎过狐忽放声大呼:“喃喃,李喃喃,梦玉露,梦玉露,你们在哪儿?”
山谷中鸣声不绝,回音四下震荡不已,可就是没有喃喃和梦玉露的声音。猎过狐又大呼数声,仍是没有回声。
猎过狐满怀失望,才要回身去找难得糊来看看时,萧亮忽道:“猎过狐,你听!”
猎过狐侧耳聆听,谷底下竟微微传来数声:“猎过狐,我在这,快来救我!”
猎过狐狂喜着欢蹦起来:“是喃喃的声音,他在叫我。”
萧亮见他如此兴奋,心中也甚是高兴,危难中他早把对李喃喃的成见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却是对他的关心和焦急。
萧亮道:“这悬崖峭壁上,他竟未死,一定是侥幸让树枝给挂住,不知这树枝牢不牢,能让他们挂得了多久。”
猎过狐急道:“我怎么知道,万一挂不住,喃喃他们就完了,可我们又该怎样下去救喃喃他们呢?”两人在崖上转来转去找不出方法。
猎过狐眼睛转动间忽瞥见崖侧有一树藤,足有碗口粗细,如蟒蛇般牢牢紧缠在崖顶上的一棵大樟树上,又瀑布般的垂下,伸入浓浓白雾中,看不见有多深多长。
猎过狐喜道:“萧亮,我从这树藤上溜下去,你回去寻难前辈来,带他来救我们,好不好?”
萧亮道:“不行,那样太危险了,我也下去,好有个照应,免得一个人困在崖底,我在上面又是多一份担心。”
猎过狐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是,只是怕这树藤承受不了我们两个人的重量。”
萧亮躁道:“管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你再磨蹭,你的好朋友在树枝上可受不了啦。”
猎过狐听了,也觉有理,不再浪费时间,小心爬到樟树上,抱住树藤,慢慢往下滑溜。萧亮也跟着下来。俩人一前一后慢慢地往下爬去。
这树藤似是天然生就的一架楼梯一样盘绕向下。
不多久,两人就爬下了好一大段路,手中的树藤也越来越细。又爬了一会,猎过狐隐隐可见下面的李喃喃了。
李喃喃正和梦玉露躺在一大片绿茵茵的东西上,看不清这绿茵茵的东西是何物,依稀见两人依偎在上面,非但不惧慌,反倒很高兴的样子。
猎过狐在崖上看不见,否则也不急于爬下来。
猎过狐再爬下一丈,发觉手上的树藤已只有婴儿手臂样粗,唯恐树藤会断掉,两脚蹬牢石壁,仰头问头顶的萧亮:“萧亮,怕这藤受不住了。”
萧亮也觉树藤细小,忧道:“这树藤怕是不太牢的,我们要想个办法。”
猎过狐道:“他们俩人在下面神仙似的快活,一时半刻不要紧,怕只是寻不着回来的路,我们慢慢爬下去看有无出路。”猎过狐壮着胆子又溜下几尺,这时石壁已凹凸成行,两人手脚并用抓住石缝缓缓向下攀去。
两人舍了树藤,踩住岩缝石隙,小心往下攀登,如此又爬下数尺,已可清清楚楚地看见下面的梦玉露和李喃喃两人竟是坐在绿叶丛中。那绿叶郁郁苍苍,如瓜田中的叶子一样,蔓延不绝,无边无垠,也不知是何物生成,李喃喃和梦玉露坐在那上面,舒服得很,有说有笑。
猎过狐松了口气,抓紧岩石站稳,歇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往下面爬。下面的李喃喃和梦玉露陶醉在男欢女爱中,丝毫不曾察觉岩壁上正有两人往下爬。
原来梦玉露和李喃喃两人早晨醒来,闲着无事,喜爱这山间清新空气,相约到后山顶上去玩。
一路上去,走至绝壁断崖上,梦玉露自恃艺高胆大,单足独立,俯瞰崖底景色。不料所立之处恰是一堆风化了的沙石。沙石下滑,梦玉露竟直栽下去。
乍落悬崖,梦玉露还不紧张,自忖轻功绝顶,急堕中还想攀住岩石。纵上断崖,无奈这方崖石偏偏光滑如镜,又无杂草树木横出,无一处可借力的,人便空荡荡如风筝般往崖底掉去。心中这才慌恐,凄厉地尖叫起来。这便是猎过狐和萧亮听见的那声音。
崖上的李喃喃见梦玉露掉下崖底,竟也毫不犹豫地纵身往崖下跳去,想抓住急堕下落的梦玉露,却已不可能了。
或许这便是人世中最动人的情的力量吧。
就在两天前,李喃喃绝不会想到自己也会对一个女孩如此痴情,就像无数个曾为他憔悴甚至殉情的女孩一样。
他未想过这许多,也来不及想许多,他一心只想飞到梦玉露身边去。
虽然两人相识不到两天,虽然两人还不知世上有一见钟情这个词语。他却发现自己的一生一世,已永远不能再离开她半步。
风呼叫着掠过他的双耳。李喃喃的身子不停地往下坠,也不知下跌了多久,也不知何处是尽头。他的心中焦急,却半点也没有想到死的念头,也不曾有过对死的恐惧,但他的双手双脚,以至全身都本能地产生出求生的欲望,拼命挣扎着想停止这下坠的身躯。
然而梦玉露尚且不能在峭壁上停留,他李喃喃又如何能稳住身子。
李喃喃无望地低声呼喊梦玉露的名字,双目紧闭,也不知下坠了多久,忽然他的双脚踩着了东西,但下坠的力量太大,自己的双脚呼地踩穿了这绿叶丛。枝叶纷飞,那叶丛竟似厚得很,李喃喃大半个身子都穿了下去。脚下还踩着叶子。
李喃喃心想我快死了,在这临死时我会想谁呢?
梦玉露的名字立刻涌上心头。他还要再想,却发觉脚下一弹,人竟又弹起数寸,李喃喃忙将双手抓住叶枝,拼命想爬出被自己踩出的大洞。
这叶丛虽厚实无比,人跌不下去,可要爬出去,那枝叶纠缠,也大是不易。用力挣扎时,忽然一只手伸出,把他扯出了叶洞。李喃喃抬头一看,一人含笑如春,不是梦玉露又是何人。
这梦玉露与李喃喃一样遭遇,不过她身法轻巧,先爬出洞中。看见喃喃在那挣扎,便过来拉他一把。李喃喃看见梦玉露,失声大叫:“姐姐。”
梦玉露心中亦是甜滋滋的。
她见李喃喃竟甘愿为她舍身跳崖,甚是感动,抱住李喃喃,深情道:“喃喃,你真好!”后面的话她却已说不出来。因为李喃喃已用大嘴堵上了她的香唇,轻轻一按,两人已倒在这天然的绿床上。
这绿床却是由密密麻麻如网般的藤枝蔓叶生成,稠密且有弹性。两人自高空上落下,尚自不能穿破这“床”。两人如今滚在上面,倒真如睡在龙床凤榻之上。
李喃喃在这大难不死之余竟又看见梦玉露,心下甚喜,竟施出玩弄女孩的惯用伎俩,一只手轻柔伸出,缓缓去解梦玉露的衣扣。
不料梦玉露挥开他的手,沉脸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敢乘人之危!”
李喃喃只道手到擒来,不料梦玉露断然拒绝,心里不是滋味,苦阴着脸坐在那,也不知梦玉露如何发落自己。
好半晌,不见梦玉露有何动静,抬眼望去,见梦玉露红脸羞望自己,看见自己抬头,便怯怯地垂下玉首,轻轻道:“你真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上面还有人呢。”
李喃喃恍然大悟,梦玉露内力比他深厚何止十倍,早已听到崖上猎过狐和萧亮的声音。
李喃喃经她一说,也已听见,心中窃喜,张嘴又要亲,梦玉露微晃手腕,把他撇向一边,道:“喃喃,你对我的真情切意,我心中知道,我也答应过不让你离我半步,待我们上崖后,回去带你到我爹爹那,禀告他老人家一声,他若答应你,再用花轿来接我就是了。”说着脸上通红,声音也渐渐细小。李喃喃大喜,知道梦玉露迟早已是他的人了。
正沉醉在幸福喜悦中,梦玉露忽道:“你的朋友快走了,快叫他下来救我们上去,我们总不能在这呆上一辈子吧。” 她内功深厚,且这崖谷中空,听上面的声音极其清晰,她听到猎过狐要走,忙道。
李喃喃笑道:“有朝一日,我偏要到这来陪你一生一世,这里山清水秀,又无世间庸扰,天天有你秀色可餐,这样的神仙日子,我情愿到这来陪你消磨一生!”
梦玉露早被他的甜言陶醉,笑问:“你不管你的亲朋好友,还有那些女孩……”
李喃喃截道:“不,我只要你,有你梦玉露陪伴我,我一生足矣!”
梦玉露痴了,秀目中竟流出感动的泪珠,天下第一美少年本是世上女人的克星,没有哪个女人不会被他的情话所打动的,更何况是一个李喃喃真心爱慕的情窦初开的少女。
李喃喃笑着又要亲热,梦玉露跳了起来:“快叫你的朋友来救我们,否则我们真的上不去了。”
李喃喃看看绿床,虽漫漫无边遮了这一片的山谷,可都是平平从旁边岩壁上伸展出来,且岩壁上草木不生,想从那上去断是不能,心中惧意大生,不敢再浸在儿女情中,高声呼唤猎过狐。这样猎过狐和萧亮听见了,爬下岩壁来救李喃喃和梦玉露。
只是猎过狐爬完那条树藤后,又溜下数尺岩壁,再想攀下去,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猎过狐立在岩壁上细细思索爬下去的方法,可狡尽脑汁也不能在这光滑平整的石壁上找出个好办法,除非能插翅飞天!
心中急躁时,忽听头顶上“喀嚓”一声和萧亮的惊叫声,萧亮硕大的身躯已从猎过狐头上直跌下来。
原来萧亮攀岩时,手上一滑,竟抓脱了岩石,立时站脚不稳,整个人栽下岩壁。
猎过狐蓦然看见萧亮的身子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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