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出更难听的字眼骂他。”
“那么……”杰布转向西恩纳。刚才他一进屋,马隆就向他介绍了西恩纳,在随后的谈话中,杰布一直在不停地道歉。他显得很窘迫,不敢直视西恩纳的美貌。
“你受伤了吗?”
“没有,”西恩纳说,“但是发生了这些事情以后就很难说了。”
“如果你认为我没有尽职,这也不怪你。但请听我解释一下,”杰布慌乱地挠了挠自己金黄色的短发,“蔡斯,当你和贝拉萨尔在索斯比登上飞机后,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有人最后一次见到你是贝拉萨尔用他的戒指刺中你的脖子并命手下人把你拖出索斯比的时候。”
西恩纳第一次听说这些事的详细经过,她身子前倾,神色不安。
“我们知道你被塞进贝拉萨尔的高级轿车里拉走了,那以后……两天以后,人们发现在东河上面漂浮着一具尸体,一具血肉模糊无法辨认的尸体,我是说手指也没了,牙也没了,整个脸都被喷灯烧得焦煳一片了。”
西恩纳脸色惨白。
“这个人的穿着和你一样,身高体重也和你一样,在他的短夹克口袋里有一把你住的饭店房间的钥匙,这样你就明白我们为什么推测你已经死了的原因了吧。”
“可是贝拉萨尔的手下已经拿着我的东西给我结了账退了房了,”马隆说,“当你知道我不在那儿住了,退房了,那就应该明白那具尸体不是我了。”
“问题是没人给你结账退房。”
“什么?”
“并没退房,你还是那个饭店的住客,我们去的时候发现了你的衣服,还有一些其他东西仍然在你的房间里。”
“那是别人的,不是我的,我的包都拿到贝拉萨尔的飞机上了,那你也没有把衣服上沾的头发丝和我在科苏梅尔家里的衣服上的头发做比较吗?你也没有对尸体进行DNA鉴定吗?”
“用什么做?蔡斯,你的家没了,你走以后,推土机把它全推平了,然后卡车把瓦砾碎片都拉走了。”
听了这话,马隆一时说不出话来了。“但是贝拉萨尔告诉我他让推土机停下了,他要把我的房子重新修复……”他的嗓子嘶哑了,“就像他告诉我他的手下已为我结账退了饭店房间一样。”
“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放弃,”杰布说,“我想找到亲眼看见你上了贝拉萨尔轿车的人,可是找不到。我和尼斯机场的官员联系,让他们查找是否有你进入那个国家的登记,也找不到。我也一直在等你的消息,也等不到,已经过了五周了,蔡斯,天地良心,我们为你寝食难安,我简直不敢相信还能再见到你。我费尽口舌试图说服我的上司不要取消原订计划,但他最终还是这么做了。”
马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生我的气我完全能理解,”杰布说,“但是你也一点信息没有传给我。我发誓,谁都没错。”
杰布因为坐飞机坐了很长时间,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了,双眼由于缺乏睡眠变得浮肿起来,因为坐着的时间太久,他的肥胖的身躯也显得很臃肿。
“好了,不提这些了。”马隆说。
“对,我们不说这些了,蔡斯,我只是不想让你对我失望。”
“我没有,没事了,我们也回来了。”
“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心里还不高兴吗?”
“没有。”
“但现在我的丈夫还在找我。”西思纳冷冷的语调明显表明,她还在担忧,“我一直在害怕他和他的手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破门而入冲进来,你要怎么帮我们?”
杰布第一次正视着她,“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帮你,我会证明给你看。”
第六章
午夜之后,在离尼斯二十英里的东部,一辆货车沿着狭窄的港口小道停下来,马隆、西恩纳、杰布还有三个全副武装的人下了车。货车开走后,他们顺着岩石壁爬下去,在下面一个小海湾处,停靠着一只电动橡皮筏。在他们离开海岸线半英里后,又登上了一艘小型货船,朝考尔斯卡开去。
杰布用一部安装了扰频器的无线通讯设备跟上司联系以后,对马隆说:“你们两天以后就可以被送到在这一地区换防的一艘美国航空母舰上,在那儿坐飞机飞到意大利的一个基地,然后——”他摊开手,“就可以回家了。”
“到哪儿都行。”西恩纳小声嘀咕着说。
他们三个人坐在灯光昏暗的船舱里,观察着任何靠近的船只,而杰布的三个手下和船员都在甲板上。
“想喝点什么吗?”杰布问,“咖啡、热巧克力?还是要酒?”
“一杯热巧克力不错。”西恩纳说。
“我也~样。”马隆说。
“来吧,你们这些日子受苦了,肯定也筋疲力尽了,喝完就去船尾的房间睡上~觉吧。”
“我紧张得睡不着。”她说,“我们还是说说为什么到这儿来吧。”
“明天再说好吗?”马隆说。
“我不会隐瞒西恩纳想要知道的任何事。”杰布撕开咖啡的糖料包。
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呛人的味道。
“好吧,”她略带疲倦地说,“那我们就快点开始吧。”
“这得讲很长时间呢。”马隆告诉她。
船在波浪里摇晃着。
“蔡斯,我们就随便放松地聊一下吧!”杰布说。
“好,我先说吧!”马隆说,他想让西恩纳休息一下。
“我在庄园里看见两个人。”
杰布正将糖料包往热咖啡杯里倒,听到这话,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们是俄罗斯人,”马隆接着说,“其中有一个人用直升机运回来几箱设备,当守卫搬动箱子用力大了些时,那个俄国人显得很紧张,好像非常害怕里面的东西被打碎。我想法靠近了他们住的那个房前,透过窗户往里看,箱子里装的是实验设备。”
西恩纳皱了皱眉头,原来马隆在庄园里做过这么多事她都不知道。
“实验设备?”杰布问,“做什么实验?”
“我哪儿知道。”
“你描述一下这两个俄罗斯人的外貌。”
“我会做得比描述还好。”
“什么意思?”杰布的好奇一点也不亚于西恩纳。
“你这儿有纸吗?”
杰布打开几个抽屉看了看,最后找到一枝铅笔和一沓黄色的纸。
马隆理了理头绪,然后开始画了起来,他并没费多大劲就回忆起那两个俄罗斯人的长相。因为以前他曾花了两个晚上在他的脑海中将他们的脸画过无数次了,所以这次他轻而易举就把他们的线条勾勒出来了,偶尔当船受到风浪冲击摇晃时,他的笔也会画错,但他很快将画错的地方擦掉,又重新填上几笔。
时间似乎停止不前了,只有他的笔在沙沙地划动的声音,他一直沉默不语。当马隆将脸部画完停下笔时,他才意识到已过去了二十分钟时间,他把草图递给桌子对面的杰布,“看看认识不?”
“不认识。”杰布把画凑到灯前仔细地瞧着,“但是,你画得太清楚了,所以我敢肯定中央情报局里有人能认出他们。太清楚了,简直就跟照下来一样,我从没见过有人画得这么好。”
马隆转向西恩纳:“你要是不累的话,我想问你点事。”
“什么事?”
“我想这样做可能会节省你讲述的时间,但我们也可以明天再说,如果你……”
“不,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丈夫在伊斯坦布尔会面的那个人的名字你知道吗?”
这句话引起了杰布极大的注意,他往前倾着身子问:“哪个人?”
“我从来不知道德里克在生意场上结交的那些人的名字,”西恩纳说。
“每当他把我当摆设带出去时,他去见的那些人互相问连名字都不叫。”
“伊斯坦布尔?”杰布问,“什么时候?”
西恩纳向他详细地讲了一下,“这是一次重要的会面,德里克很在意。
这次会面,他很紧张。”
“我们~直在密切注意你丈夫的各种活动,”杰布说,“可是,他们这次会面我一点也不知道。”
“是私人会面。”西恩纳说。
杰布低头看着杯子。
马隆准备好了笔,“你描述一下这个人的长相。”
西恩纳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中东人。”
“描述一下他的脸形。”
她朝前望去,搜索着她的记忆,“长方形脸。”
“脸有多宽?”
“很窄。”
“有胡子吗?”
“稀稀拉拉。”
“卷的还是直的?”
马隆开始按照西恩纳的描述,勾勒一张脸的线条,杰布在旁边看着。
他的问题都是围绕着几何形状提的——比如说这个人的嘴唇、鼻子还有目艮睛的大小、形状,额头高还是低?多大岁数?将近五十岁?马隆在目艮角处加了几笔眼角纹,又在额头上加了几道皱纹。
“现在像不像他了?”
“嘴唇再厚一点。”
马隆做了修改。
“眼神更锐利些。”
“好。”
马隆把这一页撕掉,又开始重画一张,照着第一张草图把轮廓勾勒出来,用橡皮把没完全擦掉的地方和不需要的一些线条擦干净,然后拿起画像放在目艮前端详了半天,又按照西恩纳所说的把眼神画得更锐利一些。
“他的颧骨有多高?”
“他看起来总像是吃了什么酸东西似的,面颊往里凹。”
马隆的笔快速地移动着。
杰布站在马隆的背后看着,“天哪,我认出这个人来了。”
“什么?”
“当上司分派给我任务对付贝拉萨尔后,我必须对其他的黑市军火商了如指掌,这个人叫塔瑞格·阿尔麦德,是贝拉萨尔最大的竞争对手。几年以前,两人协商确定各自的领域,互不侵犯,贝拉萨尔占据非洲、欧洲和南美,阿尔麦德占据了中东和亚洲。但贝拉萨尔却偷偷地进行了伊拉克方面的军火交易,阿尔麦德也没闲着,暗地里进行了埃塞俄比亚的军火交易,但他们基本上相安无事,尤其是在共同对付那些企图涉足他们领地的其他军火商方面。”
“他们会面所为何事?他们又起冲突了?”
“我也不知道,”西恩纳回答说,“我丈夫从不当着我的面谈生意,我只是间接地知道了他是如何发财的。”
“你是说他从没跟你提过和他做军火交易的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也没详细地跟你讲过他是怎么交易的?”
“是的。”
“那你们在一起都聊些什么?”
“很少,德里克和我结婚后,我就成了一件附属品。”
杰布显得很沮丧,很明显他想了解更多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赶紧把这些画下来给你的原因,我们知道的就这些了。”
“可能不止这些吧。在我们询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