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瑞回答说:“艾迪是一位职业艺术家和热心的南北战争重演者。桃乐丝有她自己真正的产权公司,干得相当不错。”哈瑞对着米歇尔顽皮一笑,“贝特家族成员内部的纠葛让人担忧,为此他们常常需要考虑购买新的更豪华的住宅。这或许对桃乐丝的钱夹有好处,但她也得时刻记得考虑每天都在变化着的人际关系。”
“听着有点像派顿园(Peyton Place)。”米歇尔说。
“哦,很多年前,我们在混乱中已经离开了派顿园。”哈瑞说。
“现在来谈朱尼尔吧。”金提醒道。
《死亡计时游戏》第一卷《死神计时游戏》第七章(二)
哈瑞放下茶杯,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朱尼尔当时正为贝特家干些建筑活,专门给埃米莉的卧室装修衣橱。他干得很好;他曾在我这里做过些事,他为这里很多人干过活。”
“他被指控的罪名是什么?”金问。
“入室盗窃。埃米莉的壁橱里有一个秘密的储物柜,用来放珠宝、现金和别的值钱的东西。窃贼把里面掏了个空。博比的壁橱里也有这样的储物柜,同样被盗了。据我所知,价值二十万美元,不幸的是其中有埃米莉的结婚钻戒,”哈瑞说,他浏览了一下文件,补充道,“没有什么事情比结婚戒指被偷走更让一个女人愤怒的了。”
“因为朱尼尔当时正在那工作,所以他们就怀疑他?”米歇尔问。
“当然,还有大量的证据似乎都证明他犯了罪。”
“比方说呢?”金问。
哈瑞用手指指着要点说:“盗窃犯从三楼的窗户进入房间。窗户被撬下,遗留下了工具的撬痕和工具上的一些金属,这与朱尼尔拥有的一把铁锹相吻合。他也有一架能够得到那扇窗户的梯子。除此之外,他们还在他的一条裤子的裤脚处发现了玻璃碎片。他们不能断定这些碎片是否与贝特家的吻合,但十分相似,都是有色玻璃的碎片。
“你不是说他撬下了窗户吗,”金说,“那玻璃是从哪来的呢?”
“撬的过程中一部分玻璃碎了。我猜想情况可能是,他在爬过窗口时弄上了玻璃碎片。接着,我们在埃米莉卧室的实木地板上提取到了脚印,和在朱尼尔家中找到的一双靴子底相吻合。在埃米莉壁橱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些建筑材料:石灰粉,水泥,木渣。联系到朱尼尔平时的工作,他的鞋底很可能会沾上这些东西。还找到了一些与朱尼尔家附近地面吻合的土壤。在博比的卧室和壁橱里也找到了相似的证据。”
“所以他们仍是分床而睡?”米歇尔问。
哈瑞挑了挑一边眉毛:“据我所知,埃米莉更愿意保持个人隐私。”
“好吧,这些就是全部的证据,没有别的旁证么?”金说。
“不,还有一件证据。或许我想应该说是两件。跟朱尼尔相符的一枚手套纹路和一枚指纹。”
“手套纹路?”米歇尔说。
“是皮手套,”哈瑞回答,“他们有确定的纹路,就像指纹一样,他们大概是这样告诉我的。”
“但如果他戴了手套,又怎么会留下一枚指纹呢?”金问。
“据推断,手套的一个指头破了一个洞。朱尼尔正好就有这么一副手套。”
金盯着哈瑞:“那朱尼尔是怎么说的?”
“朱尼尔坚持说自己是无辜的。他那天独自一人在他为自己和家人在艾巴玛(Albemarle )镇新建的房子里一直工作到天亮。他没有看见什么人,也没有人看到过他。所以他不能提供任何案发时不在现场的证明。”
“盗窃案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金问。
“埃米莉从医院回来后发现的,大概早上五点。前一晚她在自己卧室待到八点左右,屋子里直到夜里十一点左右还有人在走动。所以盗窃可能发生在午夜到四点之间。”
“明显是在朱尼尔说的他独自在房间里工作的时间之内。”
“但尽管有这么多证据,”米歇尔说,“你还是认为他无辜,对吗?”
哈瑞迎着她的目光:“我描述过那些曾经犯过罪的人;那得因人而异。作为一名法官,我见过该被判刑的人无罪释放,而偶尔又有清白的人被关起来,通常我对此无能为力。现在,对朱尼尔的案子,我坚信他没有做过。原因很简单:这个穷小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处理价值二十万美元的现金、不记名债券和首饰,就好比我无法想象自己去尝试争夺奥林匹克女子四人有舵手划艇比赛的银牌一样。”
米歇尔很吃惊,因为还在大学时她就曾获得了这块银牌。
“是的,亲爱的,”哈瑞抱歉地说,“我说的是你。希望你别介意。”他拍拍她的手接着说。“朱尼尔不可能成为小偷,这点是毫无疑问的。理由是:许多年前,他曾从当地的一家自动维修铺偷了些卡车电池,他到同一家自动维修铺修理自己的卡车时,竟然仅仅是因为嫌麻烦,就没有把偷的电池从卡车上抬出来。这个小失误让他在监狱里待了六个月,也说明了他缺乏犯罪能力。”
“不过,也许这些年里他在这方面的能力有所提高,”金说。
“他正在做的是一份他干过的最好的合同工作。他的妻子赚钱也很多,他们正在艾巴玛盖自己的新房子。他有什么理由在贝特家入室盗窃呢?”
“或许盖新房需要一些额外的现金。但如果不是他干的,那就一定有人一心要陷害他,这又是为什么?”金说。
哈瑞似乎早已准备好了答案:“他在那工作,因此会受到怀疑。那个人可能从他家人现在住的活动房车里拿了他的工具、鞋子、裤子和手套。房车停在很偏僻的地方,那里经常没有人,”他补充道,“尽管那枚指纹是最重要的证据,但一个有经验的人是可以伪造出来的。”
“他的家庭情况如何?”米歇尔问。
“三个孩子,最大的大约十二岁。他的妻子是露露•;奥克斯利(LuluOxley )。”
“露露•;奥克斯利?”米歇尔重复了一遍。
“她是一家名为‘情欲’(Aphrodisiac )的绅士俱乐部的经理。她告诉过我,实际上她现在拥有其中部分股份。”
“没搞错吧,”米歇尔惊叹道,“情欲俱乐部?”
“我听说那里边确实不错——你知道,不止是廉价的吧台和袒胸露乳的舞者。”哈瑞赶紧接着补充,“当然,我从来没有去过。”
“说得不错,”金说。
米歇尔瞪大眼睛望着金:“可别告诉我你曾经去过那。”
他犹豫了一下,显得有些不自然:“只去过一次,参加一个朋友的单身汉聚会。”
“啊哈。”米歇尔笑笑。
金向前坐直身子:“好了,也许并不是朱尼尔筹划的这起盗窃案,但又会是谁做的呢?那个人知道朱尼尔能进入贝特家,然后拉他入伙做这事。哈瑞,物证可就真够受的了。”
哈瑞没有反对:“有证据对他不利。实际上,是太多证据对他不利!”
金看上去并不自信:“那么,你想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跟朱尼尔谈谈。听听他的说法。拜访贝特去。”
“好吧。假设我们做完所有这一切却一无所获,怎么办?”
“那么,我就去跟朱尼尔谈。如果他仍坚持自己清白,我就真的别无选择,只能按法律程序办事了。但是,如果本州岛能提供一个合理的豁免权,毫无疑问,我一定会用在朱尼尔身上。他之前曾进过监狱;要是再进去,他可出狱无望了。”
他递给金一份写有全部详情的文件,两人探讨了一阵。接着,哈瑞转身握住米歇尔的手说:“我不得不说终于见到你这位年轻、迷人的女士,真是值得我付出任何你想要的代价。”
“你会让我害羞的,哈瑞。”
“我将以此为荣。”
两人起身向哈瑞告辞。往外走的路上,米歇尔说:“我喜欢这个男人。”
“很好,因为见到他是此行唯一让我感到愉快的事情。”这时金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一分钟后,他挂了电话。
“是托德,咱们走吧。”他说。
“去哪?”米歇尔问。
“一个有趣的地方:停尸房。”
《死亡计时游戏》第一卷《死神计时游戏》第八章(一)
淡蓝色的福斯轿车驶入一条通往莱特斯堡市区的支路。开车的男子穿着排扣衬衫,牛仔裤和乐福便鞋。头上的棒球帽在他额前压得很低,眼睛隐藏在深色太阳镜后面。他清楚,这身装扮或许有些过于谨慎。绝大多数人只热衷于自己的事情,根本无法描述出哪怕十秒钟前才经过他身边的某个人的任何特征。
迎面驶来的是一辆雷克萨斯(Lexus )敞篷车。当西恩•;金和米歇尔•;麦克斯韦开往停尸房的车与这名男子的车交会驶过时,他甚至没有瞟他们一眼。他坐在自己那辆里程表已经跳过二十万英里的福斯车里继续赶路。刚下装配线时这辆甲壳虫还是淡黄色,但它在几年前被盗,期间被涂上了许多颜色,拥有至少十套牌照。此外,它的车辆识别码(VIN )被熟练地修改过,现在是很难被查到的,就像一把没有案底的枪。他爱这辆车。
连环杀手圣狄铎•:“泰迪”•;邦迪(Theodore“Ted Bundy ”)在被处死前也钟情于开着福斯甲壳虫从一个海滩到另一个海滩去杀死那些纵欲者。他常常炫耀在拆掉后座的甲壳虫里所能运输的“货物”的数量。这些货物,女人和男人,曾经是活的。邦迪也为福斯汽车不可思议的低耗油量叫好。只需要一缸燃料,他就可以从容地去杀人,然后轻松逃跑。
男子向右转,把车停在一个高档购物商场的停车场。莱特斯堡不大,但很富饶,住在这里的人们经常光顾此地。据说邦迪和他那样的别的连环杀手一样,常常一天花上二十四小时谋划他们的下一次杀人行动。对那些男人来说,这似乎很容易办到。传言中邦迪的智商(IQ)超过120。这算不了什么,现在福斯车上的这名男子的智商超过160。他是世界第一智商俱乐部——“门萨”(Mensa )的会员。他每个星期天都能很轻松地做完纽约时代杂志(New York Times)的填字游戏;他参加危险问答游戏,能在主持人艾力克斯(Alex)还没读完问题之前就给出答案,仅凭此,他就能赢得一笔小小的财富。
但真实情况是,并不只有天才才能搜寻到合适的谋杀对象;他们无处不在。而且比起邦迪那个时代,现在要容易得多,其中的原因可能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很清楚,但对他而言,却十分明显。
他看到一对老年夫妇蹒跚着走出超市,愉快地钻进他们的梅赛德斯旅行车。他记下他们的车牌号码。稍后他可以在互联网上查到他们的家庭地址。他们是自己来购物的,因此,他们可能没跟别的能帮助他们的人住在一起,也没有离他们很近的孩子。车子看上去比较新,所以他们不会仅仅靠社会福利过活。那个男人的帽子上有当地乡村俱乐部的标志。这是另一座他可以更迟一些去挖掘资讯的潜在金矿。
他坐在车里耐心等待。一定会有更多的对象出现在这繁忙的购物中心。他甚至不用动一下自己的钱包就能消费到想要的一切。
几分钟后,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魅力十足的女人提着大包走出一家药店。他的目光停在了她身上,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