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为什么她的名字会出现在日记本上?那个女孩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几个兄弟也探头过去看看瑠奈姊姊手上的日记。在日记上,外公那熟悉的笔迹写著“与钓并真由意见一致”。我们慌慌张张地分头调查,在其他的日记本里,是否有相同的名字出现。
结果,虽然没有找到相同的名字,却发现在前年的日记本里,似乎有著与那女孩相关的记述。以下为主要内容:
“如果是个能用钱解决的女孩,现在要多少都可以。但却有了出乎意料的事。”
“从那边得来的情报,据说有个女孩想要有休学的借口。因此决定试探着看。”
“她暗示要一百万圆。因此派人传达,说要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但她说想要现金一次付清。突然凑一大笔钱,如果被怀疑就麻烦了,因此拒绝了。交涉难以继续。”
“她答应一百万分期付款,但是追加了条件,说是想要一份工作。因为自己公司不方便处理,在交涉的时候,顺便委托那边处理。”
“名字是钓并真由。她问要着照片吗?她究竟在盘算什么?我拒绝了。”
“与钓并真由意见一致。”
“正怀疑事情怎么还没爆发,结果就听说流言在学生间传开来了。”
“一切顺利。”
只有我一个人想起,“一切顺利”这句话,是写在今年一月一日的日记里。“同时不见两家丈夫的身影”的下一句接的就是“一切顺利。”——如此说来,莫非
“老哥。
“嗯?”
“你看这个!”
虽然世史夫哥哥喊的是富士高哥哥,不过瑠奈姊姊与舞姊姊,当然还有我,就好似磁铁被吸引般,全都探头朝著世史夫哥哥手边的日记看。日记上写著“河添董事长致来感谢。他说时机、借口都不是问题,现在是裁减理监事等等伤脑筋的时机,正好趁机解决。不需要酬金,只是约好的事情,请图个方便。应允”。
“河添董事长来电联络。增设了徒有其名的部门,以作为裁员之用。如果名单里只放进道也,或许会遭致怀疑,因此想把其他几名也同时放进名单里。”
“这指是那件事吗?也就是说……”世史夫哥哥一副不知该吃惊还是愤慨的表情,他用手指弹了一下日记本。“是爷爷在背后耍手段吗?为了让老爸被迫接下属于闹缺的职位……”
“与其这么说……”纵使是富士高哥哥,对于日记里写的事实,也觉得其间的利害关系不易衡量。“最终目的……是想要让他被公司解雇吧?”
“我爸也是这样吧!”和态度犹豫不决的男性阵营相比,瑠奈姊姊则显然地被激怒了。“简单地说,这表示是爷爷雇用那个叫钓井的女孩,叫她去陷害爸爸的吧!让她去诱惑爸爸,然后发生关系,再传播流言,最后,爸爸就被学校方面解雇。日记里写的就是所有事情的策画过程吧!”
“也可以这么……”富士高哥哥慎重的口吻并未改变。“这么理解。”
“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而且,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因为未得到恋人的强烈认同而大感意外的瑠奈姊姊,无意中像是在责骂丈夫似地,对著富士高哥哥咆哮。“没有其他可能性了不是吗?”
“可是啊……”世史夫哥哥不知所措地把玩著坏掉的锁头。“即使事情真是这样,爷爷做出这种事,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
“这还用说吗?”舞姊姊看似平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相较于妹妹,她的恼怒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让继承人争夺战变得更加有趣啊!一旦丈夫失魂落魄地失业了,我们的妈妈,以及加实寿阿姨,就不得不拼命地将自己的孩子们推销出去。让她们死命地奉承自己,陷入疯狂的丑态,这也是爷爷的乐趣啊!”
“爷爷的乐趣真有那么低级啊!”世史夫哥哥虽然这么嘟嚷著,却完全无法否决舞姊姊的说法。脸上的神情,反倒像是支持她的说法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原本没有期待日记里面会出现什么有趣的事。但是,老实说我连想都没想过,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爆点。外公对我们的家人,难道真的设下什么阴谋吗?
难不成……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奇怪的想法,难道说这或许就是动机。即使不是直接的动机,但或许这与外公之所以被杀有关。直到目前为止,我始终认为,外公究竟遭到谁的怨恨,这件事依然不明确。但万一这些阴谋被亲戚里的某个人知道了——
但我的思路在这里暂时停住了。原本就已经处于惊愕状态的我,却又目击到窗外走过一个无法置信的人,让我的脑袋霎时一片空白。穿过走廊的人影是……
那是妈妈、妈妈从本馆朝着主屋方向走了过去。但是为什么……这真是让我瞠目结舌,我只能痴痴地继续望著窗外的身影。为什么妈妈要到主屋?那种行动并未被排入“时程”里啊!不应该发生这种事的,明明就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妈妈朝著本馆的方向走了回去。正如我预料的,不久,妈妈又再度朝着主屋的方向走去,她双手捧著插满了蝴蝶兰的花瓶
正文 9、难以阻挠的杀人事件
是叶流名阿姨发现外公的尸体。她是为了讨论继承一事,而前去寻找外公。妈妈告诉阿姨,她看见外公往主屋的方向走。这是为了让阿姨成为尸体的发现者。
在轮流等待警察侦讯时,我和瑠奈姊姊以及舞姊姊等人交换各种情报。最后我终于了解,为何妈妈会做出不该在“时程”里的举动。果然,我就是那个“原因”。
瑠奈姊姊约富士高哥哥来到别馆来之前,经过了妈妈的房间,告诉妈妈我看起来相当奇怪。说我跟以前不太一样,突然间变了个人似地,眼球还充满血丝。由于听到我顺口说出失恋的事,不过真伪不明,只觉得情况颇为严重,而因为我似乎相当钻牛角尖,如果不谨慎处理,有可能会去自杀。她因为很担心我,便跟妈妈说了这些。
我不清楚妈妈对她的话真正接受了多少。我想她大概会想“就凭那个蠢儿子,不可能自杀的,这是需要复杂形上学思考的行为”,随后便一笑置之。不过,因为还有继承人的问题要处理,于是她干脆直接前往主屋,顺便来看看我到底怎么了。我想,她是以轻松的心情前往主屋的。由于瑠奈姊姊没告诉她我们在别馆聚会,妈妈自然认定我人在阁楼里,因此才会到主屋去。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很清楚明白,但在那之后,我就无法推断了。妈妈虽然去了阁楼,而我却不在里头,只有外公正在喝酒。到底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妈妈杀了外公,其中的过程真是难以推断。而凶器又是使用插有蝴蝶兰那只花瓶,这是为什么?妈妈根本无法参考瑠奈姊姊与富士高哥哥这对情侣及世史夫哥哥的犯行,那又为何会采取几乎相同的手法?是否有什么必然性存在?我无法推断,这是个谜。
这样一来,就只能直接质问本人了,我原本是这样想。但是,即使我问了,任谁都不会轻易地告诉我吧!我不禁心想,如果将我能够“重设”一月二日这个只有我知道的事实,直接告诉那个犯人呢?要是知道那天可以重设,他们应该也乐得将作案过程及动机坦白说出。在“重设”之后,原本是命案尸体的人便能复活,而杀人事件将不复存在。若是知道这些,不单是妈妈,连瑠奈姊姊与富士高哥哥、舞姊姊、世史夫哥哥,每个人都会老实说出犯案的过程与动机。然而在他们的主观上,这一天根本不会重新来过。既然犯下罪行,就变成必须终生保留的秘密了。
因此在事发当天,是无法从本人那里问出什么的。即使是我,面对著家人,也没有当面质问他们的自信,说出那些——你刚刚杀人了吧?请自白你的犯案过程与动机等等。纵使明白不管做了什么都会“重设”,但在心态上多少还是会有些排斥。因此就过程与动机这点来说,也只能凭空想像。姑且不论瑠奈姊姊与富士高哥哥这对恋人,以及舞姊姊的部分,世史夫哥哥与妈妈的动机的确让人无法理解,或许会这样永远成谜。不管怎么说,只要时空“重设”,事件本身就会从犯人本身的记忆中消除,而无法得知真相。就算如此也是无可奈何,对我来说,重点不在于了解犯案过程与动机,而是阻止外公遭到杀害。
但是这里也有个问题存在。我当真有义务如此辛苦地拯救外公吗?我心中涌现疑问。不用说,我会有这种想法,都是因为在日记本里察觉了外公的阴谋。外公在背地耍阴狠手段的事实带给我不小的冲击。他让爸爸被公司流放到闲缺部门,也让姨丈遭学校惩戒免职。
我的价值观和自己的父母的确有许多不同的地方,在很多方面,也无法对他们抱持尊敬的态度,甚至也曾有过无法爱他们的想法。然而,他们真有坏到必须玩弄手段,好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的地步吗?的确,以前的妈妈和叶流名阿姨对外公十分冷淡,外公对她们心怀怨恨,至今仍无法忘怀,这也是可以体会的。只不过,让两个女儿的丈夫、以及她们的家人,在社会上无法立足,甚至连生活都成了问题,毫无前途可言。以这种方式报仇雪恨,简直是太幼稚了。真是烦人。
这种麻烦老人的生死我根本就不太想管。事实上,我已经开始认真考虑,是否干脆放手不管算了,反正他看起来就像一定会被杀。嗯,如果这就是命运,那我也没办法了。干脆撒手不管了!不管他了!我不知道,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是,重新思考之后,我还是不能不管。这是因为我察觉到,外公的事件,在原本的意义上与“命运”有些微的不同。正如我曾多次提起的,在一月二日的第一轮中,外公身上并未发生任何异变。换句话说,这次的事件,在原始的一月二日应该是不会发生的。是我打乱了原本的“时程”,才会产生奇妙的前因后果。也就是说,外公的死,不能算是“命运”,真要说起来,算是“人为灾害”。我是这么想的。普通的人为灾害是无法挽救的,但幸运的我却可以想办法“重设”,也正因为可以重设,就必须努力挽救才符合人道。我重新思考后,认为拯救外公是自己的“责任”。
按照往例,我等待轮流侦讯直到午夜零时。“重设”之后,我就在阁楼房的被窝里醒了过来。一月二日。第六轮开始了。我因为喉咙子渴而与睡意奋战著。与前一轮相同,我掐了大腿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这时是午夜三点。
我已经养成确认楼梯的习惯,在边把玩捡到的耳环同时,一边在阁楼房里来回踱步,推敲之后的对策。那么,这一轮该怎么做?包括这一轮,还有四次机会可以重设。但因为一月二日的第九轮是“决定版”,之后便无法重设了,因此得在那之前找出能确实阻止杀人事件的方法,而第八轮,便是用来测试方法是否可行的一轮。严格说来,能够尝试新策略的,就只剩下这第六轮和第七轮而已。
在接近六点的时候,我离开主屋,前往本馆胡留乃阿姨的房间。正如所料,阿姨正好要到餐厅去。她看到我之后大感震惊。“哎呀!现在还很早呢!你还好吧?身体还好吗?”
“嗯,应该没问题。”每个人都一样,一开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