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意识一直保持清醒,我真的不能相信自己亲眼见到鬼。
他是鬼吗?为何没有血四处蔓延?像电影里小说里形容的那样?而且,甚至,我不怕他?
他看着我,嘴角满意地上牵。
我听到他的声音,但是看不到他嘴唇有动。他说:佳期,你会很好,放心,生下这个孩子,你会很幸福。
我想问他是谁,开不了口。
他像看透我的心思,传音过来:我是Adam,你不认识的Adam,我要你帮我,找到她,找到她,我们都会幸福。
她?她是个女的吧?她是谁?
她是我爱的人,我爱她,就像你爱外面的那个Adam一样。但是现在我找不到她了,你要帮我,帮我找到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中我?天下那么多女人,什么样的都有,你为什么选中我?
别怪我,要怪就怪外面那个Adam,是他住了我以前住的房子,而且,恰好,他也叫Adam。我选中他,而他,爱上你。
他说到这里,我恍然大悟。原来是那间房子,阿楠不幸,住在死过人的屋子,而我何其不幸,爱上被鬼俯身的男子。只得如此。
两个人的爱情原来还有可能负担上别人的使命。我突然明白世间为何那么多痴男怨女吵吵闹闹就是分不了手,说不定,他们也有使命在身。
我确信,今天之后,我不会再是一个无神论者,更不会相信“爱情就是两个人两颗心的事”这种荒谬说法——曾经当做真理的荒谬说法。
我能做什么?这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满脑子问号。
与鬼在一起,我没有怕得昏死过去,还与他神交甚欢。估计到了明天我自己都不相信。
Adam突然伸出手,冰冷的手,摸我的脸。
什么也别问了,不要乱想,好好地,生下他,照顾他。你不用知道太多。
说完,他便转身,渐渐隐去。多么神奇,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不,没有人可以,是鬼可以。
当那股浓稠的血腥味淡去,我的四肢和声带都恢复了功能。我没有大声地叫阿楠,而是自己站起来,擦干身子,穿好睡衣,走出浴室。
Adam斜歪在沙发上,已经睡着。
这个笨蛋男人,在我需要他的时候,总是睡着。
谁知道呢?也许不能怪他,如果是鬼要他睡觉,他恐怕没办法大睁着眼睛等待我呼唤。
我轻轻摇他:“阿楠,走,我们到床上去睡。”
他惊醒,第一反应是拉住我的手:“佳期,你还好吧?想不想吐?要不要吃东西?你看我,怎么就睡着了,真是的……”又是那副着急到话也说不清楚的样子。
天可怜见,我爱死他这副样子。
男人糊涂起来,比精明可爱一千一万倍。
我们躺在床上,商量应该怎么办。我没有告诉他刚才经历的一切,我们在讨论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我们两个人都绝口不提要做掉这个孩子。我知道这个孩子是做不掉的,而阿楠呢,他为什么,不干脆叫我拿掉这个孩子?
我忍不住问他,他拥紧我:“佳期,如果你愿意,我想要他,并且,想要你们母子。”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保守传统的好男人,还被我遇上。或者那个鬼选中他,就是因为他稀世罕有吧。
回头想起,见他那时,在灯红酒绿处,在暗影下。他就吻我,遇见之后不久。怎么也想不到,这高大英俊的男子,还有干净如水晶样的爱情。
“阿楠,如果要这个孩子,我希望你有心理准备……”我不忍瞒他,告诉了他自己在浴室里时发生的一幕。他听得目瞪口呆。
“阿楠,明天,我想回你家一趟。”
“去做什么,那里居然是死人的屋子,可恨的二手房中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马上卖掉那套房子,你再也不要靠近那里!”
“估计当初就算中介告诉你,你也不会介意。”我嘲笑他,“我想去那边看看,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孩子已经在肚子里,我有权利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吧,我陪你。”
对话到此为止,因为我又开始冲进洗手间大吐特吐。我抚摸着肚子,请他安静下来,请他给我一宿好觉。我对他说:宝宝,妈妈很累,需要你安静。
即使知道他不是正常的胎儿,可,要做妈妈的感觉,仍然那么新鲜。
我向公司告长假,老总不准,非要追问为何,我干脆递上辞呈。
走出公司的时候,心里有些凄凉,3年的青春就流失在这幢写字楼里,现在因为迫不得已的事情要离开,老板留不住,签字的时候竟然连眉头也不皱。这可便叫做“世态炎凉”?
丽丝追上来,悄悄问我:“佳期,你可是有什么麻烦?或者,病了?”
这丫头跟我两年,除了八卦搞怪之外,没有别的毛病,人也聪明伶俐,很是得我喜欢,如今要走,心下不舍的,居然好象只有她一人。
可是这秘密,我无法说与她知。只能笑一笑,摇摇头,道声珍重,算是临别。
“佳期?你最近身上阴气重,小心一点哦!”她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
我一惊,她,懂得阴阳?
丽丝往我手里塞进一团东西:“这是可以保平安的东西,带着它,要是有什么麻烦,记得给我打电话。”说完,她向我挤挤眼睛,回去座位上继续忙碌。
真是不知道,原来那么多人在和鬼神打交道。以前的我,看来是心聋目盲,孤陋寡闻得可以。
我摊开手,手心中是一个小瓶子,小拇指盖大小的一个小瓶子,做得十分精致漂亮。上面连着一根红色丝线,可以挂在脖子上。
瓶子里好象有张字条,折得小小,塞在里面。
管它呢,有胜于无,听丽丝神秘的口气,说不定真的能帮我。我把瓶子挂在脖子上,塞到衣领里。
八
径直来到阿楠家。他在楼下等着我。
早上他非要送我上班,我不让。猜到可能和老板闹僵,我不想公司里认识我的人猜测我是“傍”上了才辞职。人言可畏,比鬼神可畏千百倍。
我们上楼,开门。
几天没有来,屋子里还是离开时凌乱的老样子。
也许是腹中的孩子和我有感应,我知道这个小小的胎儿喜欢这里。是的,在这里,我得到他。他来到这里,我便感觉到身体里的感觉,他很开心。
我甚至已经知道他一定会是个男孩。直觉。或者和灵异鬼神并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作为母亲,拥有的特权。
阿楠开始收拾屋子,一边收拾,一边寻找有什么东西是可疑的。他那种收拾法,除了他自己的东西,什么也找不到。
我不管他,自己一间一间房间地看过去。
没有什么东西是特别的,这房间里除了奢华,什么也没有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分明,我听到浴室里有水声。哗哗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洗澡。
我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猛地推开门。
推开门的瞬间,水声嘎然而止,浴室里干净,安静,没有人,什么也没有。
阿楠走过来,看到我一额头的汗,马上紧张:“宝贝,你怎么了?可是腹痛?要不要出去休息一下?”
我摇摇头,对他笑笑。他呼出一口气:“亲爱的,你吓死我。”
这便是有人疼爱的好处。大可把自己当成豌豆公主,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也是理所应当。没有人爱的女人,若想撒痴撒娇,只好回去找妈妈,或者,自己一人分饰两角,一面痛哭,一面安慰。多么可悲。
我牵起阿楠:“亲爱的,走吧,我有点累,想回家休息。”
走到客厅,我看到阿楠已经收拾好一些简单的衣物,装袋打包。
我知道他不会离开我,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一步也不会离开。但是我已经决定,有的事情,再不让他知道。他知道,除了徒添一个人的担心,什么用也没有。
我们回到家休息。
阿楠问我是否介意他住我家,我骇笑:“阿楠,你可是远古人类?现在还有谁介意‘倒插门’?很多男人巴不得!”
“可是我介意。”他的表情委屈得要死,“佳期,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挣钱,让你们母子过得舒服。”
抚着他浓黑头发,粗粗硬硬的短发,扎在我手心,痒痒地,那么舒服。
蓦然,我有泪,盈于睫。
任佳期在这年纪,遇见林楠你,你这个纯洁男子。与你执手,得你护佑,百难千劫,我将再不畏惧。你修长身姿,你浓黑短发,你如漆双眸,皆是我勇敢的理由。
如果没有这孩子,我们该是神仙眷侣。可这世间的事情,没有如果。
安稳一觉,睡到天明。
醒来的时候,床头有杯牛奶,热气腾腾。阿楠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不知道做些什么。
听见我起身,他转头:“佳期,把牛奶喝了去洗漱,我等会带你去医院复诊。”
“你在做什么?”
“我要在你的电脑上安装一些软件,有单活月底就要交,我已经耽误了好多时间。你辞职了,我们可不能断掉生活来源。”
我听话地端起牛奶,从此以后,我是他的小女人,靠着我的饭票,跟着他天涯海角。
医院。妇产科。
我坚持不去同一家医院复诊,因为我知道这几天,这孩子又长大许多,我已经几乎没有了怀孕初期的妊娠反应。
如果让那些医生知道我肚子里有个这样的孩子,肯定会把我留下,当成外星人来研究。
于是阿楠带我去了另一家医院。
医生责怪他:“怎么回事?孩子都四个月了才来做第一次检查,你这父亲也当得忒不称职了!”说完还用怜悯的眼神看我。
阿楠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家里有亲人是医生。我偷笑,下次再去一家,他肯定挨更多骂。我可怜的阿楠。
这孩子已经四个月大,真可怕。
我看着B超镜中肚子里那小小的一团东西,天生母性被激发,管他是人是鬼,生下来再做打算,好歹,我要做妈妈了。
想到这里,居然有些期待。阿楠也是,不住口地向医生问这问那,浑然忘记这个孩子自他精雪得到生命,其实是个鬼胎。
走出医院,阿楠送我回家。他说要去见客户,叮嘱我好好在家不许乱跑,就出了门。
我一个人在家,心里还是有些怕。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把电视声音开大,看《SexandCity》。看着,斜歪在沙发上睡过去。
被开门的声音惊醒,阿楠回来了。
走到我面前,他从身后拿出一把玫瑰花,单膝跪地。我被他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这个傻瓜,还以为我任佳期是想要他这样来表白?
待到他从玫瑰花中拿出一枚小小的Tiffany钻戒,我目瞪口呆,终于知道自己还是会被这样的浪漫打动。他把钻戒套上我手指:“佳期,请你答应我,嫁给我,明天就嫁。我说过,将来不管还会发生什么,我想要你,也想要这个孩子,他是我们的。”
我一把将他揽在怀中,他的头贴着我的腹。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拥有爱的男人,和与他的孩子,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