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认识我吗?”她突然问。
“呵,不!这又是红色信号了。在庞德衍那一天——当我初次看到你的时候,我知
道我面临了一件决不会伤害我的事。就是你的面容使我有这种感觉——正是由于你的面
容。你从头到脚都有魔力——有的女人就是像那样,但是,我从未遇见一个有你这样大
魔力的人。你会嫁给一个高尚的、事业发达的人,而我却要回到我的不够体面的生活圈
子,但是,我走之前,要吻吻你——我发誓要这样做。”
“你现在不可以这样做,”维吉尼亚温柔地说。“督察长在图书室窗口望着我们
呢。”
安东尼瞧瞧她。
“你的确是一个魔女,维吉尼亚,”他冷静地说。“但是,也的确是个可人儿。”
然后,他很自在地向战斗督察长抬手。
“今天早上捉到罪犯了吗?战斗?”
“还没有,凯德先生。”
“你的话听起来是有希望的。”
战斗由图书室的窗口跳出来,一个从不激动的人动作忽然如此敏捷,令人惊奇。
“我把温武德教授邀到这里来了。”他低声地向他宣布。
“刚刚到,现在他正在译信上的密码。你想看看他译吗?”
他的语调令人想起主持一个展览会的人谈起他得意的展览会。他得到同意,便带他
们到窗口,叫他们往窗里窥探。
伏案工作的是一个矮小的、红发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前摊着那些信件,正在一大张
纸上振笔疾书。他一面写一面自言自语地,很急躁地咕噜着,而且不时用力地摸着鼻子,
直到摸得可以和他的头发一样的红。
不久,他抬起头来望望。
“是你吗?战斗?你要我到这里来译这个无聊的玩艺儿干吗?一个怀抱中的婴儿都
会译,一个两岁的婴儿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办到。你把这个称为译密码吗?老兄,这是一
目了然的!”
“教授,这样我就高兴了。”战斗温和地说。“但是我们不是都像你这样聪明,你
要知道。”
“这不需要什么聪明,”教授厉声地说。“这是机械的工作,你要我把这包信统统
翻出来吗?这是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的事。你知道吗?得埋头苦干,密切注意,但是
绝对不需要智慧。我已经把那封由‘烟囱大厦’写的翻完。因为你说那一封是最重要的,
我想我还是把其余的拿给我一个助手去翻,我自己实在匀不出功夫,我刚刚放下一个真
正难解的文件到这里来的,现在我要回去继续工作。”
他的眼微微露出闪光。
“好罢,教授,”战斗表示同意。“很抱歉,我们是这么无用的小人物。我曾向罗
麦克斯先生说明的,我们急于了解的就是这一封信。我想,贾德汉侯爵正等着你共进午
餐的。”
“我从来不用午餐。”教授说。“午餐,这是个坏习惯。一个心智健全、身体健康
的人在中午需要的不过是一只香蕉和一片薄饼干。”
他拿起搭在一个椅背上的外套就走,战斗送他到大门口。
几分钟后,安东尼和维吉尼亚便听到一辆汽车开走的声音。
战斗回到他们这里,手里拿着教授给他的半张纸。
“他老是这样。”战斗说,意思是指那位刚走的教授而言。
“老是匆匆忙忙的。不过,是个很聪明的人。好了,这就是皇后陛下那封信的要点。
要看看吗?”
维吉尼亚伸手接过来,安东尼便隔着她的肩膀。他记得那是一封长信,但是天才的
温武德教授把它译成大部分像公文的信。因此,他表露出一种热望与失望混杂在一起的
神气。
工作进行顺利,惟已受S愚弄,渠业将宝石由藏匿处他移,不在此室,曾搜索,发
现以下数字,恐即指此物:里乞蒙七直八左三右。
“S?”安东尼说。“当然,是指斯提普提奇,狡猾的老狗,他换了藏匿的地方。”
“里乞蒙,”维吉尼亚说。“我很纳闷,那钻石是藏在里乞蒙什么地方吗?”
“那是皇室很喜欢去的地方。”安东尼同意她的话。
战斗摇摇头。
“我仍然以为那是指这大厦里面的什么东西。”
“我知道,”维吉尼亚突然叫了出来。
两个人都转过脸来望着她。
“议事厅那幅霍尔班的肖像画。他们那天夜里在敲那幅画下面的墙,而那就是里乞
蒙伯爵的像。”
“你猜对了,”战斗说,一面拍拍腿。
他说话时很兴奋,那是下个不常有的现象。
“那就是出发点:那张画像,那些贼同我们一样,不知道那些数字是指什么。那两
个穿铠甲的人像就立在那幅肖像下面。他们最初的想法是那个钻石藏在那两个人像当中
的一个里面。那数目字也许是英寸,搜索失败之后,他们其次一个想法就是有一个密道,
或者楼梯,或者是一个可以拉开的嵌板。瑞福太太,你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吗?”
维吉尼亚摇摇头。
“有一个教士的小屋,还有至少一个秘密的通道,我知道的。”她说。“我记得有
一次他们带我去看过。但是,我现在记不清楚了。般多来了,她会知道的。”
般多很快地走过廊子二朝他们这里来。
“午餐后我要开这个潘卡德车子到伦敦。”她说。“有人要搭车吗?凯德先生,你
要来吗?我们至迟晚餐时分回来。”
“不啦,谢谢你。”安东尼说。‘哦在这里很好,而且很忙。”
“这个人怕我,”她说。“不是怕我开车的本领差,就是怕我这致命的魅力。是哪
一个呀?”
“后者,”安东尼说。“每次见到你都是如此。”
“般多,亲爱的,”维吉尼亚说。“这里有一个密道可以通议事厅吗?”
“当然有啦。但是,那是一个发霉的地方,本来是应该由议事厅通到魏佛恩修道院
的,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是如此。现在都堵住了,现在我们只能由这一头往那头走大约一
百码那样远,楼上白画廊那一个就有趣得多,而且那个教士小屋也不错。”
“我们不是由艺术的观点来看那些地方,”维吉尼亚加以说明。“这是在办事,我
们怎样进议事厅那一个秘道?”
“有一个有铰链的嵌版,午餐之后我会带你们看看。”
“谢谢你。”督察长说,“两点半好吗?”
般多很惊奇地,眉毛一翘,瞧瞧他。
“是盗贼的事吗?”她问。
这时候卓德威在廊子里出现,并且宣布:
“小姐,开午饭了。”
第二十三章
两点半,大家都在议事厅里聚在一起;般多、维吉尼亚、战斗督察长、列蒙先生和
安东尼·凯德。
“我们非等罗麦克斯先生来才行。”督察长说。“这是那种必须赶快继续进行的
事。”
“你如果有那种想法,以为迈可亲王是由这条路进来的;
你就错了。”般多说。“这是办不到的。另外那一头已经堵死了。”
“不是那个问题,侯爵小姐。”列蒙赶快说。“我们寻找的法子完全是不同的。”
“你们是在寻找一件东西,是不是?”般多很快地说。
“难道不是那个历史价值的什么东西?”
列蒙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气。
“你把你的话说清楚,般多。”维吉尼亚鼓励着说,“你要是愿意试试,你就能说
明白。”
“那个什么东酉,”般多说。“在我懵懵无知的时候,让人偷走那个紫王子的历史
悠久价值连城的钻石?”
“谁告诉你的?爱琳小姐?”督察长说。
“我始终都知道的。一个男仆人告诉我的;那时候我十二岁。”
“一个男仆人。”战斗说。“哎呀,我希望罗麦克斯先生听见就好了!”
“这是乔治一个严守的秘密吗?”般多问。“多么令人惊奇!我从未想到这是真的。
乔治始终是一个蠢材——他得知道仆人样样事都晓得。”
她走到对面那幅霍尔班的画像前面,按按像旁边一个地方藏着的一个弹簧,顷刻之
间,嘎吱,声,有一部分嵌板向里开开,露出一个暗暗的洞。
“Entrez,messieursetmesdames(诸位先生,诸位女士,请进)。”她像演戏似
地用法语这样说。“亲爱的,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这是这一季最好的戏,而且只
要六辨士。”
列蒙和督察长都有手电筒。他们先走进那个黑暗的洞。其余的人紧跟在他后面。
“这里的空气很好,很新鲜。”战斗说,“必定有一个地方通风。”
他往前走。这里是崎岖不平的粗石子地,但是墙壁是砖造的。般多说得不错,这个
暗道只能通一百码。然后,便突然发现有上面陷下的砖瓦水泥挡住去路。督察长确实弄
清楚前面没有出口方才放心。然后,他转回头来说;
“我们回去吧。我刚才可以说只是要侦查地形。”
不消几分钟,他们又回到那个活动嵌板的入口。
“我们由这里开始,”督察长说。“七直,八左,三右。我们把第一个数字当作步
吧。”
他仔细的走了七步,然后弯下身去查看地下的情形。
“我想,大概是对的。这里以前什么时候有人画了一个粉笔印。现在再看‘八左’。
那就是步了。无论如何,这暗道的宽度只能容我们一前一后地走。”
“我们就假定那是指砖吧。”安东尼建议。
“很对,凯德先生。由底下数八块砖,或者是由顶上数八块砖。先从底下数,试试
吧——这样比较容易。”
他往上数了八块砖。
“现在再回到这里往右数三块砖。一、二、三——哈罗——哈罗——这是什么?”
督察长正在用小刀挖那块砖,他那富于经验的眼睛很快就看出这块砖同其余的砖迥
然不同。挖了一两分钟,他就能够把那块砖拉出来。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黑洞。督察长把
手伸进去。
每个人都屏息,满怀期望地等待着。
督察长又把手抽出来。
他发出一声又吃惊又生气地叫声。
其余的人都挤到他身边,莫名其妙地凝视着他手里拿的三样东西。在刹那之间,他
们感觉到似乎是看花了眼。
原来是一个贴附在硬纸板上的珠子钮扣,一方块粗的编织物,和一个纸条,上面记
着一排大写的E。
“啊!”督察长说。“这——这可要我的命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主啊!”那法国人喃喃地说。“这可有点儿难了。”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呢?”维吉尼亚困惑地叫道。
“什么意思?”安东尼说。“只可能有一个意思。已故的斯提普提奇伯爵想必颇有
幽默感。那就是那种幽默感的一个例子。不过,我个人并不认为特别有趣。”
“先生,你可否把你的意思说得更清楚些?”战斗督察长说。
“当然啦。这是那位伯爵开的小玩笑。他想必是猜想他那写在字条上的暗示已经有
人看到了。等那些窃盗来拿珠宝的时候,让他们找不到珠宝,却找到这个极聪明的诙谐
谜语。
这是小孩子玩游戏叫人家猜你是谁的时候,你要别在身上的那种东西。”
“那么.这种东西总有一个意思了?”
“那是毫无疑问的。那位伯爵假若只想要给你碰个钉子,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