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会的。”我把磨好的咖啡豆放进咖啡机,倒进纯水,“究竟是怎么回事?花那么多钱买的保安设备居然一点用都没有?”
“是我大意了。” 秦思伟叹了口气,“今晚我值班。从监视器看一切正常。到了晚上11点,突然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等我们赶到,盗贼已经带着钻石跳窗跑掉了。我们检查后才发现,盗贼潜入了地下一层的供电室,切断了保安设备的电源。最可恶的是他在摄影机的线路上动了手脚,让录像带倒转了一段,所以我们看到的图像根本就是原来的录像。”
“聪明!”我只能苦笑,“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能顺利潜入配电室,一定是内贼。”
“能拿到钥匙,熟悉展厅环境,身手敏捷我们已经把嫌疑人集中到5个人身上了。” 曲队长愤愤地说,“两个博士三个硕士,这年头越有文化的人就越让人头疼!”
“老大,应该是6个。” 秦思伟提醒他,“我觉得那个年轻的清洁工也很可疑,他负责打扫,一定有机会拿到配电室的钥匙,又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周围的环境。”
“先把他们叫来问问再说!”不知是不是咖啡的作用,曲队长明显有了精神,“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会及时通知你的。”
“你们通知唐伯伯了吗?”我起身送他们下楼。
“我倒宁愿没有告诉他老先生听到消息当时就晕倒了,好在没有大事,医院说要留院观察几天。” 秦思伟愁眉苦脸地说,“你有时间去探望一下吧,也替我捎束花。”
送走了警察,我也没有睡意了,躺在床上折腾到天光大亮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可能因为最近太累了,如果不是讨厌的电话铃,我真可能一直睡到天黑。
“小姐,都下午1点了,你还没起?” 秦思伟的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特有的干涩,“我15分钟后到你家想给你个机会请我吃午饭啊!”
“没正经!”我撂下电话,爬起来穿好衣服,从冰箱里翻出意大利面和肉馅。自从认识了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好吃,好吃!”半个小时后,秦思伟已经坐在我的餐厅里,嘴里塞满了肉酱面,“不瞒你说,我12个小时水米没沾牙!都快饿疯了。”
“我看也是!”我白了他一眼,“看样子你们有线索了?”
“老大认为基本可以结案了。”他抓过餐巾擦掉嘴角的肉酱,“我们在后院发现了一对很清晰的脚印,42号。关键是那鞋很特别,是NIKE的……哎,具体型号我记不得了,反正是国内还没上市。据说凌志远在国外的老爹给他买过一双。那小子一口咬定一个星期前鞋就不见了,可是却被我们从他家楼下的垃圾箱里给翻出来了!现场还有5颗烟头,和凌志远抽的烟是一个牌子的极品云烟哦,只有他这样的少爷才能一天3包!已经送去做DNA鉴定了。”
“你说……老大认为可以结案。也就是说你还有疑问?”
“怎么说呢?过于顺利了,我觉得……不太真实。而且我们拘留了凌志远后搜查了他家,连钻石的毛都没见到!”
“既然你们传唤了所有人,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巧的很,所有人都说自己在家里睡大觉。你看一下这个。”他递给我一个档案袋,“现场的照片。不过,这是我偷着拿出来的,可不能让老大知道啊!”
“我大脑又没进水。”我大致翻了一下,“这没什么用。你吃好了没有?带我去现场!”
虽然已经进入9月,又经过了两场雨,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毒辣。汇展中心的后院一棵树都没有,暴露在阳光下的泥土地反射着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脚印和烟头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秦思伟把我领到南侧门附近的墙角,“现在还能看得很清楚来回两行,中间这个正好踩在泥坑边上。”
我蹲下来看了看脚印,又四处转了转:“我想你是对的,这是故意布置的,有人想嫁祸给凌志远。”
“何以见得?”
“我们先从烟头说起吧。”我把现场照片抽出来,“从这些烟头前端的形状看,很明显是被拧灭的,如果凌志远当时在这里抽烟,他会在哪里拧灭烟头?只有这面墙。昨天到现在都没下雨,墙上却找不到一点烟灰,这就不正常。还有,他抽了5颗烟,也就是在这里待了2个小时左右,可是这四周只有来回两行脚印,换句话说,这2个小时里他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这也不合常理。最后,这里晚上没有灯光,却正对着一楼南侧卫生间的窗户。如果有人站在这里抽烟,一闪一闪的火光不引起注意似乎不太可能。”我抬起头看看长满青苔的围墙“肯定盗贼是从这里进出的?”
“嗯,青苔上有新踩上的痕迹。可惜太模糊了,没有价值。不过要嫁祸凌志远的人应该和他有某种纠葛对吧?”
“可惜现在的证据都似是而非,所以我们还不能确定凌志远是清白的。”
“我带着凌志远家的钥匙,想不想去看看?” 秦思伟拍拍衬衫口袋,“运气好的话能找到其他的证据也说不定。”
凌志远家所在的光华家园紧邻南三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是近两年开发的富人社区。不过他独占的那套两室一厅和其他单身汉的窝没有任何区别,到处是脏兮兮的衬衫、袜子和啤酒罐。
“我可要声明,这不是我们搜查时弄乱的。”秦思伟踢开散落在地上的一叠报纸,“挺好的房子给折腾成这样!”
“我们又不是来看房子的。”我溜达了一圈,推门走进乱糟糟的书房,看见堆放着各种资料、草稿纸和光盘的电脑桌上摆着两个茶杯,每只茶杯里都有残留的小半杯柠檬茶,“我记得凌志远说昨天晚上他师弟范旭东来过对吧?”
“嗯,范旭东也证实他昨天晚上8点多过来向凌志远借光盘,聊了一会儿,大概9点左右离开的。”
“然后呢?”
“然后……范旭东说他回家看了会儿书就睡觉了。凌志远说他白天调设备太累了,上了会儿网,不到10点也睡了。”
“有意思。我认识的凌志远是个典型的夜猫子。他喜欢到酒吧泡通宵,或者到网吧去跟人家联机打一夜的游戏,天亮后回家倒头睡到中午,就因为这个,唐伯伯骂过他不知多少次了。你觉得这样一个人突然10点前就上床正常吗?”
“是不正常,所以我们认为他说谎。”
“也许他没说谎呢?”我把那两个茶杯摆到秦思伟面前,“如果你精心设计了现场要陷害某人,可是却有几十个人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那岂不是很糗?你会怎么做呢?”
“给他点安眠药,让他老老实实在家睡大觉!”他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忽略了!”
“这只是我的推断,是不是正确还要看化验的结果。”
“但是总算是有点眉目了。”他狡猾地一笑,“知道吗?虽然有时候你让人恨得咬牙切齿,有时候却也让人爱得不得了呢。”
“哼哼,谢了!我可要回家休息了,bye-bye!”
泡个长长的热水澡,吃一盘香喷喷的咖喱饭,心满意足的我斜靠在床头一边听音乐一边看新买来的小说,不知不觉就熬到了午夜。我收拾好书桌,刚爬到床上,万恶的电话就叫了起来。
“睡了吗?”又是秦思伟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没有!又怎么了?”
“电话里不好说。穿好衣服到楼下等我!” 他还不等我答应就挂断了,看起来好像真的出了什么大事。5分钟后,我已经在他的车里了。
“什么事那么着急啊?大半夜的!”我不满地咕哝着。
“范旭东被杀了!”
“啊!”我大吃一惊,“什么时候?”
“别提了!傍晚的时候我把从凌志远家找到的那两个茶杯拿回去化验,结果发现其中一个杯子的残留液体中有高浓度的盐酸巴比妥。我们马上出发去抓范旭东,半路上却接到电话,说雷凡和乔明磊发现范旭东死在他自己家里。”
“啊?是雷凡和乔明磊发现的尸体?”
“嗯,根据他们的口供,今天上午,雷凡、乔明磊和范旭东约好一起去北京图书馆查资料然后去医院看唐老。他们上午9点进馆。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范旭东突然说有点头疼,就回家去了,雷凡和乔明磊则一直待到下午4点半才离开图书管理员和警卫都证实了这一点,他们离开时还给范旭东家打了电话,没有人接,就以为他直接去医院了。大约5点半左右,两个人赶到医院,待了两个多钟头,却一直没有看到范旭东。他们觉得有点不对劲,离开医院后就直接到了范旭东家,当时是8点左右。雷凡他们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人回答,一推,发现门并没有锁,进屋一看,范旭东的尸体都凉了!屋子里也有明显被翻动过的迹象。”
“死因是什么?”
“太阳穴受到重击,后脑还有三处钝器伤,头骨破裂。凶器是范旭东家的水晶烟灰缸。”
“这样看来……是凶手潜入范旭东家里想找什么东西,被撞上了,两个人又刚好认识,所以才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而且那凶手要找的很可能就是天使之泪。”
“应该是吧,那具体的死亡时间呢?”
“法医初步断定是上午9点到11点之间。不过一个邻居老太太说她10点左右买菜回来,曾经听到一声惨叫,当时以为是电视里播的侦探剧就没在意。”
“10点左右?那除了被你们关起来的凌志远和没有作案时间的雷凡、乔明磊,目前有嫌疑的就只有高辉和……那个清洁工叫什么来着?”
“他叫杜威。不过现在棘手的问题是,这两个人都失踪了。”
“什么?”
“起码到目前为止没有一点消息。我们到了。”秦思伟把车拐进芍药居小区,停靠在路边,指着3号楼2层一扇窗户说,“那就是范旭东租的房子,在凶手的问题上我和老大的意见相左,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想让你这个第三者来看看,能不能找出点我们忽略了的线索。”
我跟着他来到楼上,戴上手套,小心地揭开门上的封条。这套一居室并不是很大,淡蓝色碎花地毯正中有一滩红褐色的干涸血迹,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在血迹附近可以看到几个清晰的血脚印,我蹲下比划了一下:“43号的鞋子。不过他穿了鞋套,看不出任何特征。”
“高辉和杜威都穿43号的鞋子。”秦思伟哼了一声,“他当时一定浑身是血,就那么走出大门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没看到衣柜旁边的痕迹吗?凶手从里面拿了件干净的衣服。至于手上和脸上的血,去卫生间洗洗就是了。”我起身转了一圈,发现靠近书架的墙角边倒着一个红木高脚凳,“你过来一下!”
“干什么?”秦思伟一脸迷惑地走过来。
“来,站好,把手举高!能够到书架最上面一层吗?”
“当然了,怎么了?”
“OK了!凶手是杜威。”
“不会吧?这么快就下结论!”
“你仔细看看嘛!这个书架的下面三层的书都被翻到地板上了,唯独最上面一层没有动过。为什么?”
“可能还没来得及翻,范旭东就回来了。”
“只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