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馆律师赶忙拉着金田一耕助往那个方向走去。
“金田一先生,请看,那个……那张脸……”
金田一耕助还来不及见到现场,便急急揣测道:
“是猿藏吗?你说他是个种菊花的高手,现在正在制作菊花玩偶……”
是的,那的确是菊花玩偶,而且还是歌舞剧里“菊园”的一个场景。
只见鬼一法眼站在舞台正中央,他身旁那个穿着和服的皆鹤姬正挥舞着长袖,而额前蓄着短发的仆人虎藏和智惠内也分别跪在鬼一法眼的前面;至于他们的敌人笠原淡海则站在舞台后面的阴暗处。
金田一耕助一看到这个舞台,随即察觉一件事——
这些菊花玩偶的脸部造型和犬神家的人都非常神似。
鬼一法眼长得像已故的犬神佐兵卫,皆鹤姬像珠世,额前蓄着短发的仆人虎藏和戴着面具的佐清唯妙唯肖;而另一个仆人智惠内也很像狐狸般的佐智;至于敌人笠原淡海……
当金田一耕助把目光移向微暗的舞台后面时,不由得全身痉挛,因为……
笠原淡海——不用说,当然应该长得像佐武;但是笠原淡海应该留着“四方发”,而非像此刻舞台上的这个笠原淡海,发型左分,脸色还那么漆黑……
“那、那是……”
金田一耕助的舌头就像打了结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笠原淡海的头忽然摇晃了几下,不久,就跟身子完全分离……
“啊!”
金田一耕助惨叫一声,整个人往后迟了一大步。
原来那竟是佐武的头颅!而且笠原淡海——不,佐武头颅被斩之处还不断涌出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液,给人死不瞑目的感觉。
“这、这是……”
金田一耕助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吐出这几个字。
“佐、佐武被杀了……”
古馆律师和警官们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但、但是,凶手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把现场布置成这样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互相凝视着,没有人能回答金田一耕助这个问题。
“通常凶手会为了隐藏死者的真实身分而故意藏匿死者的头领,但、但是,这颗头颅为什么反而会先出现在这里呢?”
“金田一先生,问题就在这里。我们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仟么打算,只知道他遗弃尸体,还割下死者的头颅,并且把它带到这里充当菊花玩偶的头。”
“凶手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动机呢?”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
那须警署长——橘署长叹口气说。
他有一头斑白的短发,个头不高,微胖,小腹微凸,大家背地里都称他老狐狸。
若林丰一郎中毒身亡之后,金田一耕助曾不只一次接受过警方的盘问,而当时橘署长也曾请示过东京警视厅金田一耕助的身分,不过对方的回答对金田一耕助非常有利,因此那件事之后,橘署长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对这个外表不出色、不高大、满头浓发、说话略带口吃的男人,却也怀着一股敬畏之心。
金田一耕助再度看了一眼那个菊花玩偶,只见它如怪物般站立在微暗的舞台后面,而佐武的头颅则滚落在它的脚边,至于头颅旁边那些模仿佐兵卫、珠世、佐清及佐智的玩偶的脸部都是那么冰冷。
金田一耕助拭去额头上冒来的冷汗,转头问道:
“佐武的尸体在哪儿?他头颅以下的部分怎么样了?”
“我们也正在搜寻,不过,我想应该离这里不远吧!而且这片‘菊园’并未遭到破坏,所以犯罪的第一现场应该在别的地方,如果能找到第一现场的话……”
橘署长说到这里,忽然有两、三个便衣刑警朝这儿跑来,其中一个刑警跑到署长身边耳语一番,橘署长立刻皱起眉头,回头看着金田一耕助。
“已经找到第一现场了,你也一块儿来吧!”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跟古馆律师并肩走在带头的橘署长后面。
“对了!古馆先生,是谁最先发现佐武的头颅?”
金田一耕助好奇是问。
“是猿藏。”
“猿藏?”
金田一耕助吓了一跳,嗓门也不禁提高许多。
“嗯,是的,猿藏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修剪菊花,今天早上他照例来苗圃看花时,发现了那个头颅,因此他立刻跑来告诉我这件事……,对,当时是九点多。我听了之后也大吃一惊,连忙跑来这儿一探究竟,后来犬神一家也全都来到苗圃前,竹子夫人又哭又叫的,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唉!发生这么不幸的事,也难怪她会这样……”
“松子夫人和佐清呢?”
“他们也来了,可是他们看到佐武的头颅时,一句话也没说,佐清还是那个样子,戴着一张面具,松子夫人则仍一脸漠然,他们两人很快就回房间了,所以我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看到佐武头颅时究竟作何种感想。”
金田一耕助默默点点头,没一会儿,他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
“对了,那个留有佐清手印的卷轴是不是在佐武那儿?”
“不,那个卷轴现在正由我负责保管,而且,就收在这个公事包里。”
古馆律师轻轻拍打那个夹在他腋下的公事包,突然间,他恍然大悟地喊着:
“金田一先生,难道佐武是因为那个卷轴而被杀?”
金田一耕助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脸凝重地问:
“犬神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卷轴由你保管吗?”
“是的,除了松子夫人和佐清之外,大家都知道。因为他们离去之后,大家才商量要由我来保管。’
“所以松子夫人和佐清并不知道这件事?”
“是的,除非有人说出去。”
“有人说出去?应该不会吧!他们不是跟其他人处不好吗?”
“我也这么想。不过,难道那两个人……”
这时,一行人已来到面向湖面的船坞旁。这个船坞就是公开遗嘱当天,猿藏带着金田一耕助来过的地方。
这整个船坞完全由钢筋混凝土建造,呈长方形,顶楼则是一个辽望台。
他们爬上狭窄的楼梯来到了望台;就在踏上了望台的那一瞬间,金田一耕助不由得张大眼睛。
只见了望台上有个圆形的藤制茶几,茶几周围有五、六把藤椅,其中一把藤椅倒了下来,叶上还有许多血。
(看来第一现场应该在这里,但是尸体呢?了望台上并没有任何尸体啊!)
金田一耕助越来越纳闷了。
菊花胸针
“署长,命案是在这里发生的。凶手杀了佐武,割下他的脑袋之后,便从这里把尸体扔下去。喏,请看……”
一位刑警指着一滩血迹叙述着。
血迹从藤椅旁一直延伸到了望台边,而下面正是那须湖湖面。由于下雨的缘故,湖面上不断产生一圈圈的涟漪。
“这样啊!那我们得在湖里打捞看看了。”
橘署长看着湖水,忍不住打个冷颤。
“这一带的湖水很深吗?”
“不,不会很深。你瞧!”
橘署长指着湖面说道:
“问题是,这一带的湖水通常呈旋涡状流动,所以这个时候只怕尸体早已不知漂向何方了。”
这时,一位便衣刑警来到橘署长的身边。
“署长,我们找到这个东西……”
那是一枚直径约一寸左右的菊花形状胸针,黄金制的菊花上,还镶了一颗大红宝石。
“这枚胸针掉落在那张倒下来的藤椅旁边,我们……”刑警还没说完,古馆律师就发出一声大叫。
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只见古馆律师正张大眼睛看着胸针。
“古馆先生,你认得这枚胸针吗?”
棍署长疑惑地问。
古馆律师这才拿出手帕,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他还来不及喘口气,橘署长又再次追问道:
“你看过这校胸针?”
“嗯,那枚胸针是珠世的。”
古馆律师不得不说出真相。
“珠世?”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
“就算这是珠世的胸针,也不能确定她和这桩命案有关,或许她在几天前就遗失了这枚胸针……”
金田一耕助哑着声音,企图帮珠世说话。
“但是,事情并非如此。我记得非常清楚。珠世昨天晚上还把这个胸针别在胸前。因为昨晚我要离去时,无意间撞到她,当时这个胸针还勾到我的背心……所以我才会对这个胸针印象特别深刻。”
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闻言,不禁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大概是十点左占吧!”
(这么说,珠世应该是在古馆律师离去之后才来到了望台。
但是,那么晚了,珠世会来这种地方吗?)
金田一耕助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皱起眉头。
这时,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猿藏那张丑陋的脸便出现在了望台的楼梯口。
“古馆先生,请过来一下。”
“哦?找我有事吗?”
古馆律师走到猿藏身边,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后,古馆律师随即对大家说道:
“听说松子夫有话告诉我,我去去就来。”
“好的,麻烦你顺便转告珠世小姐一声,请她来这儿一趟。”
橘署长面色凝重的交代。
古馆律师下了楼梯后,猿藏并没有立刻离去,反而站在楼梯中央,不安地看着了望台。
“猿藏,还有事吗?”
金田一耕助关心地问。
“有件事很奇怪,但我不知该不该说……”
“究竟是什么事,你快说!”
橘署长催促道。
“家里少了一艘小船。”
“—艘小船?”
“是的,我每天早上起床之后,总会习惯性地巡视一下家里的情形,可是今天早上我却发现水闸是开着的。因为昨天傍晚以前、水闸都是关着的,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便来船坞看看,没想到有一艘船不见了。”
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吃惊地互望了一眼。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有人把小船划出去?”
“我不清楚,总之,家里就是少了一艘小船……”
“而且水闸还是开着的?”
金田一耕助补了一句。
只见猿藏不高兴地点点头。
金田一耕助于是回头看着湖面,然而湖面上除了从天而降的雨点外,一艘船影也没有。
“犬神家的小船上有没有特别标记?”
“有,我们的船上都会用黑色的油漆漆上‘犬神家’三个字。”
橘署长低声交代几句话后,三个便衣刑警立刻离开了望台,前去寻找下落不明的小船。
“猿藏,谢谢你。以后要是又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请随时通知我。”
猿藏笨拙地向橘署长鞠躬答应之后,就咚咚地下楼了。
橘署长回头看着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难道凶手用小船运走佐武的尸体吗?”
“这个嘛……”
金田一耕助迟疑地望着一片烟雨朦朦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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