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被她一枪射死的。
这些老鼠是来报仇的。
它们就像见到食物的疯狗一样跳到阿K的身上,开始撕咬她的衣服和皮肉。
“滚开!滚!啊——”尖叫声最後还是冲了出来。
被老鼠啃噬的刺痛让阿K不堪忍受,只想躲藏,可是床底太窄,根本展不开手脚,她无
路可退,只能硬著头皮,迎著鼠群爬出去。
老鼠们吱吱不停地叫唤著,听得阿K汗毛直竖,眼见那些闪著阴暗光芒的小眼睛越来越多,她只得闭上眼,抱住头奋力往外挪。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一片毛茸茸的,浑身上下不知
道被咬出了多少个伤口,疼痛到最後也麻木了。
为什麽还是爬不出去?阿K开始绝望地捶打地板,用背去顶头上的床板。她死也不要与
这些老鼠待在一起!
还在那里愤愤不平的易向行和萧慎言,被床铺突如其来的摇晃吓了一跳。
“怎麽了?”萧慎言走过去,用手拍了拍床垫,没想到惹来了更大的动静。
易向行弯腰往床底看了看,唤了声:“阿K?”
此时的阿K就像是疯了一样在床下手舞足蹈,嘴里高分贝地尖叫著:“救命啊!啊——
滚开!滚开!”
易向行想试著把她拉出来,却被她狠狠抓伤了手背。担心她再这麽下去非把自己折腾死
不可,气愤之馀,易向行只得对萧慎言说:“我们把床搬开!”
这床整体有点重,试了一下,两个人只能先把床垫挪开。
少了重压,床下的阿K轻易就顶开了床板。
看她吃力地从床底下爬出来,目光泱散,也不知道伤著哪里了,浑身是血。易向行忍不
住一脚踹在床桂上,吼道:“你发完疯了吧?”
床架被他踢得一震,连累颤颤巍巍向外爬的阿K绊了一下,“咚”的一声摔在地上。这
下可挥得可不轻,萧慎言下意识地别开脸,不忍看她。
易向行没想到她会这麽弱,顿时觉得过意不去,便想将她抉起来,顺便为她看看伤势。
谁知,他的手刚碰到阿K,阿K就又开始哭爹喊娘的惨叫。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人都敢去杀,你还会怕鬼?”易向行捉住她的两只胳膊,一阵狂摇。
刹那间,她好像被摇醒了,但紧接著又露出疯狂的神色,嘴里念叨著:“老鼠,老
鼠……”
“什麽?”易向行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鼠,好多老鼠!走开,走开!不要咬我!”猛地推开易向行,阿K开始拳打脚踢,
就像要从自己身上撕下什麽东西一样,不停地抠来抠去,连指甲划伤了自己的皮肤也不在
乎。
“她真的疯了?—萧慎言看得头皮发麻。
易向行也没有头绪,只是同样觉得头皮发麻。
阿K的疯狂越演越烈,嘴里的台词也变成了:“我不是有意压死你的!我不是有意开枪
打你的朋友!不要找我报仇,不要!不要!滚开!”
说著说著,她居然开始折磨自己腿上的伤口。那里之前已经被易向行缝合好了,她却一
下子把缝线扯了出来,还用手指不停地抠挖。
“不要!不要咬我!我不是有意杀死你们的!”阿K哭了,神情万分痛苦。
鲜血迅速蔓延开来,出血量也随著她越来越狠的自残行为不断增加。
“天呐!”萧慎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易向行也不敢相信。他立刻扣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再继续伤害自己,“阿K,你清醒一
点!”
“老鼠!老鼠!”无法挣脱易向行,阿K绝望地抖动著受伤的那条腿,哭喊道:“爬进
去了!它们爬进去了!不!不——”
“没有老鼠,真的没有!你清醒一点!”
“好多只,好多只!它们爬进去了!爬进我的腿里了!”
“那是你的幻觉!是幻觉!”
“阻止它们,快阻止它们!救我!救赦我!”
再多的劝说也挡不住阿K的失控,就在易向行决定把她敲昏的时候,萧慎言突然说了一
句:“是蝶妖让她产生的幻觉!”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易向行抬头,跟着萧慎言的视线,把耳光投向不远处的门口。
半小时不到,站在易向心身後的小女孩,个头竟比之前长高了不少。
“是你干的对不对?”萧慎言指著她,一脸愤慨。
小女孩低头不语,唇边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易向行一分神,阿K趁机摆脱了他的钳制,然後迅速用双手抠住大腿上的伤口,用力一
扯,竟然硬生生地将大腿肉扯了一块下来。与肌肉一起断裂的,还有腿上的主动脉。
动脉血就像从高压水管里冲出来一样,一下子喷溅在易向行的身上。等措手不及的易向
行想要帮她止血时,为时已晓。
他看见阿K的魂魄轻飘飘地飞离了身体,然後一脸茫然地望著他。
无法直视这惨烈的一幕,易向心下意识捂住了双眼。
“你这妖孽!”萧慎言反应过来,立刻冲向蝶妖。
他不知道降服它的方法,他只是不想让它继续祸害大家。
就在萧慎言要抓到它的瞬间,蝶妖背後突然长出一对巨型的翅膀,黑线构成的菱形方格,像骨架一样支撑着那对半透明的东西,微微一扇,竟卷起一道劲风,将萧慎言狼狈地吹
翻在地。易向心看得目瞪口呆,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当萧慎言从地上爬起来,想再次上前的时候,有人从身後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喉管
被锁住引发的恐惧,让他好似直坠地面的飞鸟,挣扎、抗拒,却因为无处著力而收效甚微。
空气越来越稀薄,视线也跟着变得模糊了。
萧慎言试著用手肘猛烈撞击身後的袭击者,却根本撼不动对方一丝一毫。情急之下,他
只好用力後退,期待把那人顶到墙上撞昏过去。
不过他没能成功,因为地上阿K的尸体抢先一步绊倒了他们。
“咳、咳!”
攻击他的人因为摔倒松了手,萧慎言总算是重新喘上了气,可当他回头一看,那口气差
点没把他卡死。攻击他的人,居然是他的姐姐萧谨。
“姐……”
不等萧慎言开口认亲,萧谨已经再次扑了上来,取他性命的意图是那麽明显。
“姐!”被迫与她缠斗,萧慎言心痛得无以复加,完全没有时间思考姐姐到底从哪里冒
出来的。
萧谨非常激动,咬牙切齿地指责萧慎畜:“你开车撞伤了我,却不救我!我要杀了
你!”
“我没有!”他不是想见死不救,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我要杀了你,人渣!”萧谨现在的疯狂程度不亚於刚才的阿K。不同的是阿K残杀的
是目己而萧谨残杀的是别人。
不敢还手,萧慎言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躲避。可任他再解释,再退让,萧谨就像是背在
背上的定时炸弹一样,完全甩不掉。
“我不是故意的。姐,原谅我,原谅我!”
“我要杀了你!”
两个人一个打一个躲,不断地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毫无章法的打斗,既耗力气
也费精神,还迟迟分不出胜负。
不过,萧慎言吃亏比较多是肯定的,萧谨虽然是女的,但是下手出乎意料的重。萧慎言
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连头发都被扯下来不少。
“姐,你冷静点!”终於变成了正面交锋,萧慎言瞄准机会,扣住了她的两只手腕,然
後仗著个头的优势将她压制在地扳上。还好他现在换了张锐的身体,比以前强壮得多,全力
压住暴走的人也不是那麽困难。
阿K的血已经流得满地都是,萧谨的身上、脸上,全都不可避免的沾得血迹斑斑。萧慎
言看著心疼,想帮她擦擦,却又不敢松开她。
终於有余裕注意一旁的易向心,实在抽不出手的萧慎言立刻向她求助:“帮我找根绳子
来。”
易向心并没有马上行动起来,而是一脸激动地对萧慎言说个不停,可就是没有声音。萧
慎言以为她怕自己拿不了绳子,於是说:“你用念力搬一搬就过来了,我记得厨房的抽屉里
有。”
易向心还是没有照做,头摇得像波浪鼓,不知是想表达什麽。
萧慎言正感到不解的时候,萧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挣扎,很不幸的,这次萧慎言没能及时控制住她。萧谨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样武器,沉黑的,带著锈迹的铁剑,笨重古朴的剑
身显示出铸造年代的久远,也显示出它的独一无二。
萧慎言不止一次见过这柄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它现在的主人应该是……
“去死吧!”易向行一脚踏在刑中天的脚踝上,然後举剑就砍。
邢中天不察,被他踢倒,倒地之後顺势滚到了椅子旁,操起椅子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老式的木头椅,木质非常坚实,钝剑砍下去就被卡住了,易向行费了点力气才把它拔出来,
可恶的邢中天已经趁机跑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站住!”把椅子的—残骸一狠狠砸向他,易向行提著剑追了上去。
他不能放过这个阴魂不散的混蛋,他不会给他机会再说一次:我还会回来。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我会是你永生的恶梦!”
虽然被追得上窜下跳,邢中天还是不忘出言讥讽易向行。不过,易向行并不介意,因为
他已经从他慌乱的步伐,看出他外强中乾的本质。
没有帮手的邢中天,完全不堪一击。
就像是自我鼓励,易向行怒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剑挥了出去。
剑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弧度,杀到的却不是邢中天。
一直呆站在一旁的阿K的魂魄,不幸被它削成了丙截,很快,魂魄的碎片便扭曲变形,
渐渐虚化,直至完全消失。杀伐的过程中,易向行根本没感觉到阻力,如果不是真切地看到
魂魄四分五裂,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毁了它。
易向行并不为这个失误内疚,他只是觉得在阿K身上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资格都没有。
杀手最终的宿命,就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举著剑的手不自觉地垂了下来,易向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他一直以为他不会害怕
这样的结局,但现在看起来,他好像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麽超然。
“这是意外,你不用往心里去。”看到姐姐一脸悲伤,被追杀的萧慎言还是忍不住安慰
她说:“阿K不是什麽好人,她为杀手集团工作的。你、你就当是替天行道?反正她都已经
死了……”
萧慎言的喋喋不休,总算让萧谨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可弟弟的关心并没有动摇
她杀人的决心。
看到剑锋再次扫向自己,萧慎言真的很想痛哭一场。他不过是在梦里见死不救,为什麽
姐姐要以这样疯狂的方式惩罚他?
等一等,他撞伤姐姐的事情既然只是梦境,那他为什麽会在现实中接受惩罚?这难道又
是另一个恶梦?
“阿——”
刚刚在脑中理出一点头绪,萧慎言就遭到了重创。冰冷的武器划破了他的衣服,他的皮
肤,他的肌肉。
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那麽疼,可当萧谨在伤口上补上一脚之後,萧慎言就体会到了什麽
叫“刻骨钻心”。
“姐……”趴在地上,萧慎言努力把手伸向自己的姐姐。伤痛是真的,就代表眼前的人
也是真的。他想知道,为什麽萧谨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背上挨了一剑的邢中天仍不见恐惧,他趴在地上,对易向行比了个挑衅的手势。易向行
眼神不禁又冷了几分。
如果不是邢中天害死了陈实,向心就不会想寻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