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老二道:“元帅下了令了,大伙儿歇息去吧。”
他先转身走开了!
口口 口
今夜的月色似乎更为暗淡,夜空中有几片浮云,偶尔掩月,月边有月晕,恐怕离风雨不远了!
燕十二负手站在八方镖局的前院里,李广义、柳大龙、张一飞全身披挂,带足了袖箭匣弩,分守在三面墙头的暗影中。
钟鼓楼刚打过二更,只听西边墙头张一飞传话说道:“燕爷,我瞧见灯了。”
燕十二应道:“我听见马蹄声了,大半是他们来了。”
隔不一回儿,张一飞又传了话道:“燕爷,人不少,全是骑马的,还有一顶软轿。”
燕十二精神一震道:“司徒英亲自来了,可有穿着整齐的?”
张一飞道:“没瞧见,全是穿便服的。”
燕十二道:“那就不碍事了,司徒英没动用火枪,很客气。”
说话间,一阵整齐的得得蹄声传了过来,夜色中听得十分清晰。
燕十二当即说道:“司徒英带的这批人训练有素,三位小心。”
柳大龙答应了一声。
燕十二腾身掠过墙头落在大门外。
他出了八方镖局没多久,蹄声已然来近,他看见了,前头一边十骑,整整廿匹健骑,最前面两骑各提着一盏气死风灯,鞍上廿名黑衣汉子,都佩着腰刀。
廿匹马后紧跟着一顶软轿,两个人抬着,走起来不颠不晃,显然连两个抬轿的也是练家子。
看看近廿丈了,两个提灯黑衣汉子中的一个,突然拉转马头驰了回去,近软轿弓下腰去,低低说了几句,然后又驰回队前。
燕十二心知是他看见了自己,报与司徒英知道去了。
转眼工夫这支队伍来近,廿匹马停下,软轿直趋队前才落地,轿停帘掀,从轿里走出一个人,一身便服,俊美洒脱,两撇小胡子最碍眼,不是司徒英是谁。
司徒英一下轿,后头廿骑也立即翻身下马,跟过来四个。
燕十二当即步下石阶,遥遥一抱拳,高声说道:“大人别来无恙。”
司徒英没答礼,却含笑说道:“阁下,咱们真是好久不见了,这一向阁下都在何处?”
燕十二道:“大人想必知道草民出京去了。”
司徒英“哦”的一声道:“你不提我倒忘了,我封了八方镖局,你可别在意啊。”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草民怎么敢,草民跟大人原有约在先,彼此互不侵犯,是草民误动大人的江湖友人在先,怨不得大人查封八方镖局。”
司徒英深深看了燕十二一眼道:“你倒是很讲理的。”
燕十二道:“草民是百姓,大人是官,民对官,焉敢不讲理。”
司徒英道:“你的口才的确是很好,我实在爱惜你这个人才,假如你能在我那禁军之中曲就,……”
燕十二道:“大人过奖,大人也一向抬爱,草民十分感激。”
司徒英摇头说道:“可惜咱们俩始终搞不到一起去。”
燕十二道:“那该是草民福薄。”
司徒英道:“既然咱们俩搞不到一块儿去,你就不用客气了!”
他沉默了一下道:“这一趟出京,玩的还好吧?”
燕十二道:“草民猜想,大人一定很关心草民都到哪儿去过。”
司徒英道:“我一向爱惜你,焉有不关心的道理。”
燕十二道:“草民的回途行止,大人是已然知道了,至于草民去的时候,别处不值一提,值得一提的是,草民去了趟少林。”
司徒英哦的一声道:“阁下去少林了,这我倒没想到,家师还好么?”
燕十二道:“掌教安好,只是多年来一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司徒英讶然说道:“这是为什么?”
燕十二道:“大人很多年没回少林了,是不?”
司徒英道:“这么说,家师是为想念我。”
燕十二道:“这只是一部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掌教当年遗失了两样东西,至今没能找回来。”
司徒英道:“你是指我大师伯带走那易筋、洗髓二经?”
燕十二道:“是的,草民指的正是少林这镇山二宝。”
司徒英道:“这是不少年的事了,难道家师一直没派人去找?”
燕十二道:“镇山二宝,何等重要,焉有不找的道理,只是少林人手不够,一直顾此失彼!”
司徒英道:“少林人手不够,一直顾此失彼?”
燕十二道:“掌教是这么说的,掌教还说很希望大人公余有暇,能回少林帮个忙。”
司徒英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点头说道:“那是应该的,只要我有空,我一定回少林见见家师去,我艺出少林,该为少林尽点心力。”
燕十二道:“大人不忘旧,很让草民敬佩。”
司徒英脸色又是一变道:“这件事不谈了,现在且谈谈你的回途。”
燕十二道:“草民回途,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司徒英微一点头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跟你谈谈。”
燕十二道:“大人请说,草民洗耳恭听。”
司徒英沉默了一下,目光忽凝,道:“你是南宫玉人的弟子?”
燕十二道:“是的,大人。”
司徒英道:“怪不得你的身手这么好,心智这么高。”
燕十二道:“大人过奖。”
司徒英道:“假如我告诉你,我跟令师的当年恩怨,责不在我,你一定不会相信,是不?”
燕十二道:“大人没说错,做徒弟的一定相信自己的师父,这是一定的道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做徒弟的对师父的倘有一点不敬,那是大逆不道,草民不敢冒大不韪!”
司徒英扬了扬眉,深深的看了燕十二一眼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再说什么了!”
顿了顿道:“你不能否认,事情演变到这地步,你我之间的这点敬意,已不单是八方镖局之争了。”
燕十二道:“是的,人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司徒英道:“董淑嫒已然跟了我,而且还给我生了两个女儿,事隔这么多年,南宫玉人他还要怎么样呢?”
燕十二道:“大人贵为禁军统领,家师不过江湖草民,家师焉敢对大人怎么佯?”
司徒英道:“你我既然摊了牌,你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
燕十二道:“大人,草民说的是实话。”
司徒英道:“南宫玉人可是授意你夺那张藏宝图?”
燕十二道:“大人,想要那张藏宝图的,放眼江湖,又何止草民一个人。”
司徒英道:“你要知道,那张藏宝图是我的珍藏,绝不容任何人染指。”
燕十二道:“大人贵为禁军统领,食金玉,衣朱紫,享尽人间荣华富贵,要一张藏宝图何用,不如把它赏给草民。”
司徒英淡淡道:“你要知道人没有一个不贪的,钱财是越多越好!”
燕十二道:“大人说的好,人心之沟壑确实难填。”
司徒英道:“何况那批宝藏之中,还很可能藏有秘笈一类的东西,我是个练武的人,练武的人都嗜武如命,你想,我岂肯把那张藏宝图拱手让人?”
燕十二微一摇头道:“这恐怕由不得大人!”
司徒英目光一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燕十二道:“大人得到那张藏宝图了么?”
司徒英道:“我掌握了董淑嫒母女,等于得到了那张藏宝图。”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大人错了,董姑娘不会把那张藏宝图带在身上的。”
司徒英道:“这个我清楚,但只有她知道那张藏宝图的藏处,是不是?”
燕十二道:“大人说的不错,唯有董姑娘知道那张藏宝图的藏处,据草民所知,董姑娘把那张藏宝图分成了三份,每一份藏在一处——”
司徒英道:“你怎么知道?”
燕十二道:“不瞒大人说,草民已然得到那张藏宝图的三分之二,再有三分之一。草民便算得全了那张藏宝图。”
司徒英两眼一睁道:“你已然得着了那张藏宝图的三分之二?我不信!”
燕十二微微一笑,从袖底取出一个纸卷,扬了扬道:“大人请看,这就是三分之二的藏宝图。”
司徒英道:“这就是么?”
燕十二道:“大人如若不信,可以派哪一位过来拿去看看。”
司徒英道:“你不怕我记下来。”
燕十二笑道:“草民很放心,这张藏宝相当复杂,大人如果能记下来的话,今天也就不会计较藏宝图的得失了,再说,草民并没有把那张指示藏宝路线画在这一张上……”
司徒英道:“那么你就不怕忘记么?”
燕十二道:“不会的,大人,这一张是草民自己依着葫芦画瓢画的,这一张上没有路线无关紧要!”
司徒英动容说道:“燕十二,我越发爱惜你这个人才了。”
燕十二道:“多谢大人。”
司徒英微一摇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用看了,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
燕十二道:“大人想不通哪一点?”
司徒英道:“这张藏宝图自然是董淑嫒给你的,是不?”
燕十二道:“那当然!”
司徒英道:“她既然有心把藏宝图交给你这南宫玉人的衣钵传人,她为什么不给全?”
燕十二道:“大人有所不知,大人跟董姑娘有两位千金,是不是?”
司徒英道:“不错,她姐妹是孪生。”
燕十二道:“现在董姑娘身边只有一位琼姑娘,是不是?”
司徒英道:“也不错!”
燕十二道:“大人那另一位千金,当年跟琼姑娘一样的失散了,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董姑娘向草民提出一个条件,要草民把她那另一位骨肉找到……”
司徒英道:“找到我那二女儿时,她才肯给你那剩下的一份?”
燕十二道:“不错,确是这样。”
司徒英道:“这就不对了,为什么给你这最后的一份她有条件,给你那前二份却不用条件?”
燕十二道:“谁说的,大人,草民曾帮董姑娘找到琼姑娘。”
司徒英道:“那也只是一个人,不该给两份。”
燕十二道:“那素手罗刹苗前辈难道不算一个?”
司徒英道:“苗小蛮只是个奶妈!”
燕十二道:“董姑娘却跟她情同姐妹。”
司徒英沉默了一下道:“阁下,据我所知,我那琼儿跟苗小蛮,是自己投向河北鲍家的。”
燕十二道:“若无草民那尊玉观音,她二位焉会逃出雷家堡,她二位若不逃出雷家堡,恐怕董姑娘还得一阵好找,再说在她二人逃出雷家堡之当初,那雷振南曾在琼姑娘体内下毒,这毒便是草民解的……”
司徒英道:“你能解雷家堡那秘制的毒药?”
燕十二道:“大人当知家师无所不能。”
司徒英微一点头道:“这倒不错,南宫玉人的金石艺雕你都能青出于蓝,他那医术,你自然也接了衣钵……”
顿了顿道:“你可曾找到我那二女儿?”
燕十二道:“草民若是找着了大人的另一位千金,那剩下的一份藏宝图,草民也就早拿到手了。”
司徒英道:“说得是,只是……即使你现在找到我那二女儿,也没有用了,是不是?”
燕十二道:“大人是说董姑娘现在大人掌握之中?”
司徒英道:“不错!”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大人可知道草民在这八方镖局之中装神扮鬼,用意何在?”
司徒英道:“不瞒你说,直到今早我才明白,你是想擒我的人,然后再以人换人,所以今晚我亲自来了。”
燕十二道:“大人不愧睿智。”
司徒英道:“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不换人。”
燕十二呆了一呆道:“大人不换?”
司徒英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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