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看来是小学四年级左右吧!长长的头发在后面绑成一束,惊讶的视线朝向突然进来的、颜色很丑的哆啦A梦。
“她是世田谷第三小学三年级的金城要,是协助世田谷警署进行和地区一体化的犯罪防制活动节目等等的地区团体的会长女儿。好象是拜托她担任赠送花束的工作。”
“赠送花束的预定时间是?”
“大约四十分钟后。”
“知道了,现在开始进行解体作业。你们请退开。”
慢慢地靠近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子,机动队员则往后方退去。可以看到哆啦A梦在嘴边浮现笑容等了一秒钟。
总是要先花一点时间让对方安心之后再展开对话。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不知道眼睛要看哪里好,她困惑的眼神一边在防爆装的上半部彷徨着,小小的嘴唇好象有点顾虑地动着。
“金城要,九岁。”
在膝盖上紧握着裙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一开始一定是从问诊开始。
“现在我要问你非常重要的事。你要好好的想一想,告诉我事实喔!”
“是。”
在右边眼眶中浮现的泪水,看着看着越来越膨胀。
“六天前的礼拜一你做了什么事呢?”
“早上起来刷牙洗脸,早餐因为妈妈没有起来,所以就烤了土司在上面涂果酱……”
她非常缓慢而安静地用颤抖的声音陈述着,我随之制止了她。
“等等,像这样和平常一样的,例如一个礼拜做六次的事,不用说也没关系。可以告诉我一些你曾经做了好几次,可是最近没有做过的事,或是第一次做过的事之类的吗?”
她欲言又止地在自己的脑中整理了之后,终于要说了却又说不出来。这样反复了好几次之后头越来越低,最后完全垂下了。
“好好想一下,这是非常重要的事。”
她就那样低着摇摇头,从眼眶里掉落的泪水沾染上了裙子。
“那么,三天前的礼拜四呢?”
正打算要靠近她弯着身的脸那瞬间,女孩子的上半身好象挂着弹簧一样弹起来,把我推开穿过青水的身旁拼命往会议室的门跑去。一晃眼她就从在门旁守候的机动队员张开的手腕底下穿过,朝走廊跑出去。
远去的脚步声和在冲击的余韵下摇动的椅脚晃动声形成漂亮的合奏。
门旁的机动队员不慌不忙地往门外而去,椅子旁的机动队员把我扶了起来。
和进入会议室的时候一样,我在两个机动队员的前导之下来到走廊,可以看到在直线走廊遥远彼方的女孩子,和在那之后看起来不像人类的机动队员。
在后面推着担架的青水像是雨蛙翻身般提高音量。回头看,青水脸上的神情叠着暧昧的笑容掩饰着。
“害我开始打嗝……”
把这话左耳进右耳出地听过去,视线回到走廊远处,女孩子的背好象弯曲跌倒似的滑倒在走廊上。
前面的机动队员开始小跑步。
奶油色的空间和刚刚完全不同,到处回荡着让人心慌乱的脚步声,在身后的担架为那伴奏。
倒在走廊上的女孩子弯着腰,身体对折,从喘息的口中吐出东西溢在走廊上。
追上去的机动队员们好象要帮她起身而伸出手。
“不要碰她,还有三十五分钟,还太早。你们退开,请确保从这层楼到一楼的运送路线。预定十五分钟后抵达集中治疗室。”
机动队员收回伸出的手并退下。
化学防护面罩底下的视线盯着我的背后,不过我并没有去在意这种事。
“开始吧!”
“是。”
这个声音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鲁莽。果然现场是最好的导师。
确定位置时要非常小心,错失机会的话就会要了她的命。
女孩双手压着自己的腹部,并像青虫一样的蠕动着想要逃离。我抓住女孩的双脚,并出声向手伸到她腋下的青水示意把她放到担架上。
将微弱挣扎着的女孩子的双手双脚用担架上的皮带固定,把绑在脚上的固定器具拉开让她安定下来。
头发纷乱并持续挣扎着,女孩子的脸上没有像刚才的表情,反而露出像是痛苦的结晶浮现在脸上般固态的脸。
发青的脸上浮着汗水,呕吐物代替言词喷出。
我从两边夹住她挣扎着的头,用橡胶管顶住她的嘴。
“不要紧的,放心。我现在要触摸你的腹部,碰到痛的地方你就点点头,好吗?”
问诊之后是触诊。
把裙子上的衬衫卷到胸口,把罩在还没开始发育的胸部上的东西也拿下来。
手放在喉咙上慢慢地往下。
透过防爆装,痉挛的皮肤震动传达着些微的空气通过气管。
沿着肋骨进一步往下。
挣扎般收缩的心脏,痉挛地上下动着的横隔膜,还有像要跳出来似的扭曲的肺。
手指穿过胸骨来到肚脐上时,女孩子摇晃着担架点着头。
“这边下面是吧!”
稍微把手指往下压迫,结果她进一步像是疯了般点着头。
用手指擦掉沾在她嘴边的呕吐物,用两根手指拨弄着。
以这个量和从三十分钟前开始呕吐这点,应该是消化系统不会错。
胃或小肠、大肠、食道……
这的确是很少见,不过也不会太叫人惊讶。
但是很奇怪,如果说是针对某人的案件,腹部里的东西应该和广域型的不同,会严守时间才对。
在目标人物的眼前弯身痛苦的话还说得过去,可是如果是三十分钟前已经是这样的状态的话,是不可能到目标人物面前的。
“你觉得如何?”
青水把视线从女孩子的脸上移开,瞥了全白的胸部一眼然后回答道:
“是在消化器官的某处,刚刚手指的位置的话应该是小肠。但要她的痛苦不是陷阱才行。”
“嗯,我想不是,不过……”
“不过怎样?”
“总觉得有点奇怪,太过简单了。”
“不是你想太多吗?之前你自己不是也有说过,想太多的话不好。也有可能只是劣质品。”
恐怕真的是想太多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打算利用新任署长的就任仪式来做示威行动的人,会这么单纯的弄错吗?虽然也要看情况,不过说是劣质品也……
女孩子将花束送给新任署长,署长浮现公共场合专用的笑容说着谢谢接过花束,那一瞬间惨事发生……
的确很戏剧化。
拟定这个计划的家伙用的是劣质品,这不是犯了最惨的非戏剧化的错误吗?
“好吧!总之先打开看看!有话等开了再说。”
“是。”
以问诊、触诊抓到概略位置之后,就实际上用双眼去看。从这里开始,只要有一根手指不准确就会要了人命。
把量血压的皮带卷在她的手腕上,心电图的电极贴在她胸前。调节机器之后,轻微的电子音开始以一定的节拍响着。
“这种特定针对的个人型,要借由静脉注射来麻醉,意识层级保持在十,不要像之前那样一点一点的增加剂量。要是被她肚子里的东西发现的话就完了。”
“我知道。”
很生硬的回话。
听到“肚子里的东西”这个句话,女孩子像是全身都在动摇般挣扎着,担架发出摇动的声音。看到这个,青水移开了视线。
将少女的腹部用皮带固定,青水用含有酒精的棉花擦拭她的右腕,咻一声插进点滴的针头。
点滴里的麻醉药一点一点地落下,少女的眼睛慢慢合上,紧握而僵硬的手指松了开来。肚子的疼痛缓和,也让精神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摇晃着担架的声音也慢慢的变成只剩下留在走廊上的回音,然后消失。
把手指放进女孩子的手中,靠近她的耳边低语着。
“听得到吗?听得到的话握一下手。”
她手一下子缩紧而握住我的手指,那力道慢慢变得和缓。
青水用消毒棉擦拭着女孩子的腹部,那触感让她的眼睑微微的动了一下,皱着眉头。
确认了一下防爆装内侧的时钟,离预估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开始剖腹。
“手术刀。”
青水像是敲着伸出去的手般,把手术刀的手把放上来。
把手放在刚刚触诊的时候摸过的女孩胸骨侧腹末端,将手术刀的刀锋贴在那里往下一个姆指的地方。
用眼神示意青水,他响应着将两手压在腹部的旁边。
让手术刀往下沉。
跳动了一下。好象是因为腹部无法动弹的反作用而动着脖子和手脚,身体以机械性的动作挣扎着。从被封口物塞住的嘴巴里散出不成声的声音及呕吐物,睁开的瞳孔好象要掉出来似的。
将手术刀更深地往下划。
轻易地贯穿皮肤,切断腹筋。
满溢的血染红了雪白的肚子。
原本固定的电子音踩着复杂的步调,伴随着的是透过手术刀传来横隔膜的律动。
手术刀就那样往下,将皮肤和腹筋一起切开。
溢出的红色将白色的肌肤吞没,从担架上滴落。
就算青水以吸取器将腹上的红血吸除,也没有办法回复到原来的白,剩下的只是斑点。
由于青水放开了一只手,所以腹部的抗拒又稍微变大了一点。我用左手压着摇动的手术部位,右手继续作业。
来到肚脐上面,开始像要切边一样绕着圈进入切口。
将开腹器放入其中从切开的地方往左右拉开,腹膜便露了出来。包覆着内脏的薄膜表面有无数条血管穿过。
交缠着血管的薄膜底下,可以约略看到纵横在腹中攀爬的小肠。横隔膜的律动和被切断的腹筋一起挣扎摇动着小肠。
“血压开始降低。”
“因为是消化器系统,所以不太可能有很精密的血压传感器,不要添加药剂,说不定被监视着。”
在纵横行走的血管中避开粗大的血管切开腹膜。
出血是越少越好,不过如果因为那样而花太多时间也不行——我想起了还是医大学生的时候,教授说过的话。
将切开的腹膜用夹子夹着,左右拉开看着那个东西。形状的确是小肠,连着长长的管子。只是好象把那个管子上分节一样,好有几处都被束住了。
简直就像是香肠一样,中间部分满满地膨胀着。
那是之前,在女孩子倒在走廊上为止都伪装成正常肠子的样子,放在腹中的拟态内脏的真正姿态。
“是肠闭塞型。只是……天啊,这个数量。”
不加思索地把脑中的想法化为声音。看着腹部的青水一言不发。
普通的肠闭塞型是在肠子一部分两侧加盖,偷偷使用储存的胆汁,大量产生高密度的结石,附着在腹侧的肠壁。之后借由化学定时器的信号,将压缩填充的气体打到闭锁空间。是像霰弹枪一样的构造。
但是眼前的拟态内脏不同,并不是枪,而是限时的个人式地雷。
弄这个东西的家伙果然喜欢戏剧化的夸张。而且,他狙击的对象不是署长,会做出这种行为的家伙,没道理做出劣质品。
确认时间,剩下十三分钟。
“准备针对个人型用的处理箱。我要整个取出,没有时间了。”
“但是,还有……”
“这家伙的目标是我们。目的是在新署长的就任仪式上引起骚动,犯罪声明已经送往电视台了。这并不是情报泄漏,而是故意让情报传过来。”
拟态内脏并不像以前电视上的炸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