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响应着喊声,并将饭碗里剩下的饭粒用炸猪排捞起来丢进口中,配着茶吞下去。
“走吧!”
这次到傍晚之前肚子应该是不会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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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小姐,不行,不要进入封锁线里面,在这里播报吧!我去附近的人家问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画面之类的东西,真讨厌,就只有播报部分要麻烦你了。”
把头从转播车的窗户探进里面导播只说了这个,就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自从那次电视台里的实况播报之后,周围的反应明显分成两派。有觉得做得很好而大表推崇的人,也有不觉得如此而慢慢远离的人。
前者想必完全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吧!而后者大概是生理上的嫌恶感。一般来说,那个去附近人家访问,拍摄居民反应,明明应该是我的工作,可是现在却被囚禁在这辆转播车里。
其实哪边都一样,事情变成怎样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超过需要的称赞就像是碰到肿起来的伤口一样,都会直接穿过自己的意识。
转播车狭窄的座位上挤满了器材,我看着自己就那样拿着麦克风的手。
那时候,这只拿着麦克风的手就那样僵硬不能动了。烙印在眼中的影像,反复在脑海中播放,没日没夜地持续。时间变得四分五裂,反复不止。
出席会议的时候也是,制作企划书的时候也是,做发声练习的时候也是,吃着晚饭的时候也是,上厕所的时候也是,睡着的时候也是,坐在转播车里的时候也是……都在播放着。
也曾抱着头、摇动着膝盖、捂着脸……这一个礼拜总算过去了。就算是所有努力都还没有效果,也已经倦厌了。
将整个体重靠上坚硬的椅背,放松手腕。麦克风像是挂在松晃张开的手指上。
忽然想着那时候麦克风什么时候掉的。从那阵白色的烟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在手上了。
被那个爆炸物对策小组的男人抱着的时候掉了的吧?不是记得很清楚。
被手指勾住的麦克风滑落,在地上滚动着。
咚!这样钝重的声音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车子里响着。
奇怪的男人,而且是令人非常厌恶的男人。脸形什么的都不记得了。
光是想到那个男人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想把自己烧掉。只有在胸中有那种感情的时候,反复的影像才会中途停止。
我想自己不知道是变成怎样了。
自己的胸中已经起了言语没有办法说明的某种变化,漩涡慢慢卷动着。
胸口螺旋状的混沌感慢慢从身体的内侧开始破坏一切。
我会变成怎样呢?在那里死掉的话会比较好吗?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做的话就好了吗?不,绝对不可能不做的。
不后悔,也不能后悔。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将变得没有意义。
所以不能后悔。
就那样持续着被胸中团团螺旋的混沌卷进去的思考。将身体付诸混沌的水流中,持续思考着。
心中的想法持续接近漩涡的中心部位,然后就在差一步的地方,被靠近过来的赛莲女妖阻挡了。
用那短暂间隔的低鸣声逆抚着神经的赛莲,是爆发物处理车上的东西。
“橘小姐,请出来外面。处理紧急事件的车辆正要通过,我们要拍那个。”
“是。”
匆匆忙忙地捡起地上的麦克风,正打算从转播车的门出去的时候,前面一辆被漆成红白色的车子一边大声喊道:
“紧急车辆车要通过了!”
一边用猛烈的车速穿越而过。
这样一想,车子就在一百米前,黄黑色带子的封锁线边停了下来,驾驶座上的男人和制服警官开始大声争执。
过了一下子,那个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制服从后座的门下来。
胸中漩涡的回转次数热烈增加,一边溶解我身体一边变大。不过那并没有因而什么都不能思考。
那个漩涡在我里面像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样,被适当地压制着。
那个男人和制服警官在争执着什么。
周围各电视台的转播车和采访车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突然出现的好题材,而忙得不可开交。
“橘小姐,准备OK。走吧!”
“是。”
响应着导播,就那样被催促着,我往互不相让的制服警官和那个男人走过去。
越靠近过去,我胸中的漩涡热度就越升高。
我的胸口被搅得沸腾。
然后,我好象把这件事看得理所当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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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面指示我们,不能让车辆和人通过这里到前面去。”
从刚刚开始就这样,不管说什么,戒备着封锁的制服警官都重复着同一套说词。
“就说我们是受到搜查一课的请求而前往现场提供协助的,请向上级确认。”
这么说了好几次警官还是连动都不动。
看到装备车和ICU的组合,还会把它挡下来的笨蛋真是从来没见过,不过顽固到这种地步反而奇怪。
“为什么从上面下了命令?你不觉得奇怪吗?叫我们紧急前往现场的命令和不准让我们进入的命令不是互相矛盾吗?”
制服警官连动都不动,这次连回答也不回答。
司机和青水从装备车上看着他们。
就在我放弃继续讲话而转过身的瞬间,被拿着麦克风和扛着摄影机跑过来的记者包围了。
“听说由于在涩谷区发生的绑架案,而让附近的居民都去避难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如何呢?”
“关于现在的新型犯罪,您认为如何呢?”
每要往前走一步,就有什么撞到身体。
眼前都是麦克风,还有记者们提出的疑问。
往前走了三步就觉得厌倦了,走到第六步的时候在想着要不要把他们推倒然后跑开。在第七步的时候,就像是大海突然分开了一样眼前的空间分了开来。
那个女人在那边。
麦克风朝着我,但是她并没有提出问题。和周围的主播们比起来是吓呆了的表情。
她手腕里的麦克风朝着我,就像一个礼拜前的那时候一样,和面对那个有必死决心的男人时一样。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这个女人这件事。之前的傍晚在休息室只是任意涌出来的言词。但是现在看到这个女人,第一次有了自觉。
女人的周围简直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墙一样空空荡荡的,其它电视台的人都离她远远的,挂着关东电视台臂章的工作人员也是如此。
是她的周围漂着奇妙的空气让他们这么做的吗?或着是周围的人制造出那样的氛围呢?恐怕两者都是吧!
走进空空荡荡的空间,她就那样把麦克风对着他,并且跟了上去。然后,空间也跟着移动,所以很自然地出现了可以行走的空间。
就那样凝视着她那面无表情的脸继续前进。
马上就到了装备车,手放到门上的瞬间,那毫无表情的唇动了。
“你怎么想呢?”
“工作。”我不加思索地回答。
推开记者,将身体挤进后座的入口,关上门。
她淡漠的表情和其它记者的脸与声音,都被铁片和黑色的强化玻璃隔离消去。
“心经先生,是那个女人吧?”
“啊……嗯。”
听到象征事实的话,心就会产生动摇。
“总觉得感觉有点奇怪。”
“嗯,应该是吧!因为这是第一次把新型犯罪塞进这个世界。从周围而来的反应也很复杂吧!”
“你的讲法好象你能了解似的。这是爱喔!爱……”
“笨蛋,工作工作!”
担任六班装备车的司机频频把视线往这边飘。
“没关系,走吧!等等我会跟上面确认的。”
“是,我知道了。”
开车的瞬间油门动力让身体倒进座位里,让站在前方封锁线前的警官脸抽动着。
司机的工作是确保人员迅速抵达现场。
他从刚刚开始就在生气了吧!像是要把怒气表现出来一样,突然加速将带子扯掉,跑了过去。
黑色玻璃窗的外面,独户建筑而附有庭院的高级住宅像跳跃般映入眼帘。
“还有三十秒抵达。”
“是。”
脑中突然浮上她的脸。
知道自己喜欢她,接下来怎么办呢?
在这样想着的瞬间,车子停了下来。
打开门,拿下一套装备。
可以说是占地相当大的独门豪邸,向看守着宅院门柱的制服警官敬礼,进入了里面,转动玄关大门的门把时,门从里面打了开来而慌忙往后退。
“我不会让你们把我儿子杀了的!”
跟着怒吼一起被往下丢的三号高尔夫铁头球杆打到了担架,发出钝重的声音。
如果没有往后退半步的话,那样的力道可能会把头敲下来。
反射性踏进一步,压住男人的手腕。男人吼出像野兽般的咆哮挣扎着,从房子的玄关里面出来的搜查员迅速抓住他。
“局长,请住手。冷静下来。”
大概有五个便衣搜查员将被称为局长的男人架走。
叹了一口气,将领带拉松的男人用视线望着我们请求说明。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搜查一课的泽田。”
“啊,你好,我是机动队爆炸物对策小组第六班的心经。”
身后的青水也一样打了招呼,在泽田的引领下进入了暂时搜查中心,那原本是间接待室。
以厚重的气氛整合家具类和杂乱放置的搜查机器,以及文件堆拉出和那场所完全相反的气氛,让人觉得是垃圾的非法丢弃地。
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之后,泽田开口说道:
“刚刚真是不好意思。局长因为劳心劳力,有点累了。”
“不不,没关系。可以告诉我们现在的情况吗?因为来这里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而没有时间先看资料。”
“是的,那当然没问题。不过,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被警戒封锁线的同事阻挡了一下。”
“啊,对不起。我想那应该也是局长下的命令。”
“因为是他的儿子,所以也是没办法的吧!那么,现在的情况是?”
“嗯,从现在算起的五天前,局长的儿子突然行踪不明,并且来了一通恐吓电话。内容是要求十天内将二亿元汇入指定的户头里面,如此一来歹徒才会说出他儿子的所在地点。如恐吓电话所说的,他儿子被保护得好好的,在附近的河川腹地。”
“是索取金钱的绑架吗?”
“是的。根据恐吓电话的内容,如果十天以内没有将钱汇入的话,他儿子就会死。”
新型犯罪的索取金钱绑架就算不是有钱人的小孩也会受到失去性命的威胁。
“这五天的搜查有什么进展?”
“可惜没有。”
“我知道了。我想恐怕是把拟态脏器埋进他身体里了,但是还不能确定。另外,除非紧急状态,不然进行未成年者的解体手术时,都必须取得双亲的许可。局长愿意吗?”
“现在正在说服他,不过因为他的状况不好……可以直接请身为专家的你们去说服他吗?”
“我知道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他,不过我会试着说明。”
我边说着边站了起来。
“现在局长在哪里?”
“我想是在二楼的寝室跟太太在一起。”
“好。”
出了接待室,爬上让人不觉得是私人住宅的宽广阶梯。搜查一课的刑警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