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平笑了。
说是不再调查黑田的死因了,可是军平到底放不下这个案子。
第四章 猫鼻山之谜
(1)
沿着别墅前的路向西走,直接就到了猫鼻山山脚。刚翻过通往海岬的一个小山岭,汽车就一个劲地晃了起来。
“唉,真是名副其实的烂路!”
军平撑着左右摇晃的身体,仔细观察车前方的路,突然向乙松叫道:“快,停一下……”
前方道路稍稍宽了些,右手的山脚处有一块小小的空地。军平下了车,跑到空地里,开始频频地看地上。正太刚想下到空地里去,就听见军平大声说:“不要到处乱走,注意脚底下!注意了,看看有没有轮胎的痕迹或是有没有什么东西掉在这里。”
不久,军平站了起来,回头对乙松说:“关屋,从这个轮胎的痕迹应该可以知道汽车的类型吧。”
军平站的地方,有一小摊水,湿湿的红土上刻着崭新的轮胎印。
“看,怎么样,和平时使用的轿车不同呢。我想大概是拖拉机之类的吧。”
地面上的轮胎印相当深,也相当粗。
“也有可能是吉普车呢。”
“不会,轻型车之间不会隔得这么远。我想这应该还是拖拉机才是。嗯,没错,后轮是双胎来着。”
军平不时地看看轮胎印,又看看道路那边。
“我说,这轮胎印怎么了?”
“这个非常新,至少是昨天雨后才有的。”
“不是警察的车吗?”
“绝不是警车!看来,昨夜以后,有车在这里调转,再开回那边去了。”
军平指了指路上。在乱糟糟的路上,有沾着泥的轮胎印,它在这里转了个弯,向西边去了。
“应该是这么回事:昨晚雨后,有一辆拖拉机来了这里,拖拉机从那边的路过来,在这里停下,司机在这附近做了些什么,然后又转了个弯回去了。”千佳一脸兴奋地看着军平。
“不,还不能那么肯定。只能确定在这里转了个弯又开回去了。”
军平很慎重的。但是,真的只是为了转弯才开进来的么?一定是有什么事儿,才开进来的吧。
“怎么样,再往前看看吧。”
乙松问道。于是军平也点点头回到了车旁。
路上仍旧难走,再加上沿着山蜿蜒的道路上,不时有沙石从山上落下。
在那里,刚才的轮胎印仍清晰可见。
走了大概三十分钟,突然,道路好走了。路也加宽了,两旁的山上也能看到橘子林了。驶过橘子林,两旁的路上开始三三两两有了些人家。
路尽头有间加油站,于是乙松把车开了进去。
边等着加油,乙松边和店员聊了起来。
“这前边的路可真是难走呀!”
“您是从本浦来的吗?”
“看了看地图,似乎可以通到本乡,所以试着走了走。”
“到底只是县里的路呀……路也不好走,还绕了个大弯,当地的人也很少走这里的。往海港那边绕还要快些。”
“这么说,这里从没见过从那边开过来的车啰?”
“各人不同吧,外来的人倒是常有来的。”
这时军平开口了:“昨天有没有看到过从这里通过、一直往那边开的拖拉机?”
“嗯,让我想想。橘农的车倒是开来过,另外嘛……”
“就是说并没有看到不认识的车,对吧。”
店员摇了摇头。
“这里晚上经营到几点?”
“晚上九点。”
“是这样。就是说,那之后就不知道有没有车开过了。”
“对,这前面没什么人家,我想半夜应该没什么车来吧。”
正好,这时油也加好了。
“怎么样?是继续往本乡走,还是折回呀?”
坐在驾驶席上的乙松问军平道。
“这个嘛,也没办法再走了,还是往回吧。”
于是,车再次颠颠簸簸地回到山脚的那条乱糟糟的路上。等回到别墅前,已经过了四点了。
刚把车停到别墅前,站在玄关处的女生就走了过来。是那个住在宫部家的长发女生山根幸子。
“哎呀,太好了!听说您不在家,我正想着这可怎么办呢。嗯,可以打扰一下吗?”
幸子瞟了瞟周围,压低了声音:“有些关于黑田君的事,我想跟您说说。”
“没关系……是不太想让别人听到的话吗?”
“让那些朋友听见的话,就……”
“那么,去里边说吧。”
军平说着,打开了玄关的门。然后请幸子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请从里边出来的大婶拿了冷饮。
“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没有关系。”
幸子点了点头,可一时却没开口。
“怎么了,不是发现了什么事吧?”
被这么一问,她终于开口了:“这个,刚才和大家谈了好多,黑田君除了我之外,另外有感兴趣的女人。”
“啊?”
“就是说,理莎说的并不正确。阿良……我是说黑田君。不是说他昨晚想着我和宫部的事情,跑出了别墅吗?我想应该弄错了。”
幸子稍稍激动地说:“阿良感兴趣的是住在那边别墅里的女人……就是那个带着小孩的……”
“是三井吗?”乙松插话道。
“对,对,就是那个三井的夫人。”
幸子撇着嘴笑了。
“阿良这人,不是有些危险吗?你看,就是所谓的幽会了。不是说过了么,他老是不在,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而已。阿良悄悄地到三井家别墅去了。”
“真的吗?”
乙松瞪大了他细长的眼睛。
“嗯,我曾经跟踪过。那是四五天之前的事了,白天我们去游泳的时候,只有他半途中上了岸。我觉得奇怪,就跟去了,谁知,他跑到三井家别墅去了……是从窗子……”
“那时三井在干什么呢?”
军平插嘴道。
“那对母子,在海边玩呢。”
“那么,就不能算是幽会,只能算是盗窃。如果对那个母亲感兴趣的话,应该等到她一个人在的时候潜进去才是。不会特意等到不在家的时候。”
“不,我不这么认为。或许是准备去偷内衣什么的吧。”
“他有偷什么吗?”
“没有,过了十分钟左右,就出来了,什么也没有拿。或许是没什么看得上的吧。”
“真是难以置信!”
“可是……阿良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呀。他对三井母子特别地亲切……他驯服了那个孩子,也常常找那位夫人说话。我想一定是有什么企图。啊,对了,或许他已经和那位夫人好上了呢。不只是幽会,或许是去偷情……昨晚,大概也去了三井的别墅。”
“明白了,这话还是不要到外面说的好。注意了,不要传到死者家属的耳朵里。”军平低声地说。
军平生气地看着幸子回去,不久,不吐不快地嘟囔道:“真是的,这是个什么女生!这种损害死去朋友名誉的话,还能这么得意地说!”
“那件事,是真的吗?”
“什么?”
“她说那个叫黑田的学生和那位三井夫人有奇怪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也是那个女生的想像而已。无非是卑鄙的人在那里瞎猜罢了。”
“可是,你想一想,如果那个叫黑田的学生真的潜到三井家去过的话,是想干什么呢?”乙松盯着军平的脸。
(2)
傍晚,阿和的父亲要去送食物,于是,正太他们也决定搭便车去本浦。千佳要用昨晚赢的钱买烟花。在充满鱼腥味的车厢里晃晃悠悠地往本浦去,正太突然问大叔:“去年秋天在猫鼻山死的那个人,也是住在别墅里的吗?”
“对,他住在那边租出去的别墅里,说是要报道全国别墅区的情况。可是住到第五天就死了。”
大叔用下巴指了指路的左手边。别墅区的边上,排着四间小型的三角形屋顶的房子。
“是怎样的人呢?”
“嗯,三十岁以上的男人。总是带着相机,到处摄影……真没想到,最后会那样……”
“他是自己做饭吗?”
“让我想想,哦,对了,在本浦的食堂吃。晚上也曾在店里见过他。”
这时,坐在后面位置上的小勇探了探身子。
“有谁知道那个人的情况吗?”
“照顾那间租出去的别墅的,也是那间食堂的老板,那对夫妇应该最清楚了吧。是渔协旁那家叫柿本的店。不过,你们怎么对那件事这么关心?”阿和的父亲不解地问。
“听说这次的黑田也是死在同样的地方,所以才……”
“是吗?说起来真是接二连三哪。我们家老头子说是十三墓的诅咒,可想想也怪。去年的那人好像也是半夜出去的。然后就死在了悬崖下。我想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过去在那个岬角上被处死的人的尸体也全都扔在了那个悬崖下。村民们想把他们葬了,可是政府的人不准。那个地方即使涨潮海水也不会上来,所以尸体就一直落在悬崖下面。”
“去年的那个人,死的原因查明了吗?警察应该调查过了吧。”
“和今年一样。樱江署的人来了好多,最后还是不知道是自杀还是事故。这么看来,年长人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听说那里以自杀而闻名的。就算没有那个心,到了那里,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跳下去。我们家老爷子老是担心,今后该不会接二连三有人要跳吧。你们可千万不要靠近那里呀!”
说着,车已经开过住吉琦,到了本浦港边了。
四个人在渔协旁下了车。在渔协经营的超市买了烟火。
买了好些烟火,顺道也买了些糖果,这才出了店。
“那不是食堂吗?”
小勇指着路那边挂着门帘的店。门帘上写着“柿本”。玻璃窗开着,可以看到里面。店侧是柜台,它的对面只摆了三张桌子。是一家很小的店。从店内出来个穿着白色炊事服的大婶,在门帘旁边挂上了个灯笼。看来不只是饭食,这里还卖酒。
千佳小跑到店前,对大婶说:“你是柿本吗?”
大婶奇怪地回过头来。
“是的,你是……”
“我们是来别墅的人。有些事想问您,可以么?”
“别墅?啊,是写乐医院休养所的客人哪。”
大婶蛮有兴致地看着这三人。
“听说有两位老人,井川非常佩服你们呢,院长亲自打电话来,看来是个相当大的人物。警察也很尊重你们哪。你们的爷爷该不会是国会议员吧?”
正太他们不知道怎么回答好,面面相觑。看来军平和乙松的事,已经传到本浦这里了。
“不是,只是个老人家而已。不过和写乐医院的院长关系好罢了。”
随便地回答了一下,忙进入正题。
“其实,我们是来问关于去年秋天在猫鼻山死的那个人的情况的。”
千佳刚这么一说,大婶忙看看周围。
“不管怎样,先进来吧。”
于是领着三个人到店里的桌前坐下,对着厨房里喊道:“孩子他爸,写乐医院休养所的客人来了,说是想问问之前那个记者的事。”
从里面慢慢走出来个身穿白色围裙、头发花白的大叔。身材粗犷,感觉是个比军平小十岁的人。
“是你们想听国枝的事?”
大叔直盯着三个人的脸。
“听说去年秋天也有人从猫鼻山上掉下来摔死了。因为听说他是在这家店吃饭的,所以……”
听千佳这么一说,大叔轻轻地点了点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