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属于一个死者。
“这是什么见鬼的玩意JL? ”我问道, “是《三面夏娃》? 西比尔的作品? ”
吉尔忧心忡忡地望着我说: “只要它不是《变态狂人》。”
我该怎么办? 去告诉韦斯他需要帮助? 去作一次贴心的交谈,劝他走出错觉?
但这样的交谈只是停留在理论上,我们没有把它付诸行动,无论如何他不是危险人
物。恰恰相反,他的行为举止没有差错。他总是说话文静,还带点幽默。此外演员
们常用各种方式使自己兴奋起来,自然会显得有点古怪。我想,要采取的最好行动
就是等着瞧。另一部影片即将开拍,好像不存在什么捅娄子的感觉。如果他的错觉
变得具有破坏性……
他与全体演职员相处当然没啥困难。轮到他的戏时,他提前半小时到场。他熟
悉台词,总是花上几个傍晚和周末——无偿地与别的演员一起排练。连制片厂副总
裁也承认样片相当棒。
惟一的麻烦迹象就是他热衷于赛车和骑摩托飙车。因为替他支付的保险金过高,
制片厂副总裁非常生气。
“嗨,他需要释放一下,”我说, “他的压力太大。”
我承认我的压力也太大。这次我的预算价值两千五百万美元,我不想为了让我
一手推出的影星走出错觉而毁掉影片。
影片按拍摄计划拍到一半时,韦斯来对我说: “看见了吗,不开玩笑。
这次我表现良好。”‘“嗨,我十分感激。”他用“这次”是他妈的什么意思
?各位也许在想:如果我对他的关心多于对自己的影片,就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但是
我真的关心了——正如你们即将见到的那样。但没有用。要发生的是不可避免的悲
剧。
影片《鸣冤》取得了比《外国雇佣军》更大的成功。在世界各地的总收入为两
亿美元。根据《综艺》杂志预测,下一部影片的总收入甚至更可观。
当然啦,下一部——即第三部影片。但在我的脑后有声音在威胁说:对迪肯来
说, “三”可不是个幸运数字。
在与制片厂进行一次正式会谈之后,我离开会场朝我那辆新的法拉利轿车走去
——它停在专用停车场内。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我转过身,透过伯班克的烟雾,
瞥见一个留着长发和络腮胡子的男人朝我奔来,他穿着一件缀有珠形饰物的瑟拉佩
和一双凉鞋。我不知道在瑟拉佩下面他有没有穿哈玩意儿。
我认出了他——唐纳德·波特,迪肯的朋友,他在《生活权利》中有几场戏,
在迪肯去世后重新对该片录音时,他模仿了迪肯的声音。如今波特得有五十来岁了,
但是看他那副打扮,似乎60年代永远没有过去。而且嬉皮士风格仍然存在。20年前
他主演并执导了一部轰动一时的青年影片——片中充斥着吸毒、摇滚乐和性。有段
时间他曾在圣达菲致力于创建自己的制片厂,但是他执导的第二部影片却搞砸了。
在影坛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他作为一个演员再度出来。看到他那身装束打扮,我
实在不明白他怎么骗过大门的保安人员。并且由于我和他互相认识——我曾经改编
过一个电视剧,正好他在其中担任角色,因此我挺担心他跟我要份工作。
“我听说你在这地方,一直恭候着你。”
我盯着他赤裸的双腿。
“对这身装束感到诧异吗,伙计? ”他对自己做了个滑稽的手势, “在此开
拍的一部电视剧里我扮演了个角色,该剧名叫《迷幻药》。”
我点点头说: “汤姆·沃尔夫原著,肯。克西改编。别告诉我你在剧中扮演
——”
“不,我扮演克西太老了。我是尼尔卡西迪。他与凯鲁亚克决裂后,便加盟克
西,为‘快乐的恶作剧者’开大巴士。你知道,都是一车子垃圾,伙计。卡西迪从
未像这种打扮,他的穿戴类似迪肯。要不就是迪肯打扮得像他。”
“哦,不错。嗨,很棒。很高兴你的一切进展顺利。”我转身朝自己的汽车走
去。
“等一下,伙计,刚才并不是我要对你讲的事。韦斯·克兰这个人,你认识? ”
“不,我……”
“迪肯,伙计。听着,别对我说你没有注意。见鬼,伙计。我模拟过迪肯的声
音,我了解他。我是他的朋友,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克兰的嗓音比我更像迪肯。”
“是这样吗? ”
“这不可能。”
“因为他干得更好吗? ”
“太残酷啦,伙计。真的。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些事。我并不想让你认为我又在
吸毒,我发誓自己是清白的。仅仅一点儿大麻,喏,瞧这些。”他的眼睛明亮得像
天上的新星。“我现在笃信星相预测命运,一种占星术。星相啊。对于一个电影演
员来说,了解星相是好事情,你不这样认为? 星相啊。
在星相中有许许多多真理。”
“你别吸多了毒品乱说话。”
“你这么看吗,伙计? 哎呀,听我说。我想我亲自看看,因此我查明了他的住
处,但是我没有去那里。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不让我回答。
“我不必去。我认出了他的地址,那地方我以前去过上百次。当时迪肯就住在
那儿。”
我不禁往后退缩: “你已改变了话题。这事与星相学、占星术有何干系? ”
“克兰的出生日期。”
“怎么啦? ”
“就是迪肯死的那一天。”
我发觉自己快要停止呼吸了: “那又如何? ”
“更见鬼,伙计。别佯装那是巧合,都有星相为证。你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克兰如今是你的面包和黄油,但是从现在算起,四个月后那趟挣外快的列车将要终
止。”
我没有回答。
“克兰的生日要到了,就是迪肯去世的祭日。”
当我深入研究那句话时,就发现其他相似的地方。韦斯将满23周岁——正好是
迪肯死亡时的年龄。而且韦斯即将完成他的第三部影片——迪肯第奎部影片中的相
同地点,当他……
我们正在拍摄我写的那部影片《横冲直撞》。该片讲述一个来自粗俗社区的年
轻人,他返回该社区教书,一伙本地的流亡民骚扰他和他的妻子,直到后来他找到
惟一能摆脱的方式——那就是以暴制暴( 他曾经也领导过自己的帮派,后来脱离了
)——回归到充满暴力的生活中。
让剧中人物骑着摩托车恢复其魅力是韦斯的主意。我不得不承认那个意见具有
商业价值,摩托车比赛赋予韦斯一种出名的激情。但是我也感到担心,尤其是当他
坚持要玩特技时,我更加忧虑。
我无法向他和盘托出我的忧虑。似乎在他前两部影片中他努力表现的模范举止
给他的压力太大了,突然他又走向另一个极端——常常迟到,在摄制现场喝酒,滥
搞恶作剧。有一次恶作剧,他点燃的爆竹溅落的火星烧掉了换服装的活动房车。
他所做的一切等于是自掘坟墓。他完全把自己与迪肯等同起来,结果导致他走
向相同的结局。
正如迪肯在拍最后一部电影时的情况一样,韦斯开始显得颓废:双颊凹陷,歪
眉斜眼,像缺吃少睡一样佝偻着身体。他日常拍摄的镜头实在太丢人。
“我们怎能设想请观众掏钱去看这种狗屎表演? ”制片厂副总裁不禁质问道。
“我得把镜头从他身上移开,镜头对准和他谈话的角色。”我心慌意乱地说。
“此话似曾相识。”站在我身边的吉尔说。
我懂得她的意思。我曾经指责过影片《撕毁的诺言》的导演,如今我会变得和
他一样。
“得了,你难道不能控制住他么? ”副总裁问。
“这倒挺难,这些日子他面目全非。”
“见鬼,如果你控制不了,也许换个导演能做到。这一揽子买卖已耗费我们五
千万美元。”
这种境遇使我如坐针毡,我几乎要告诉他收回那五千万美元,而且……
突然间我明白了他施加给我的这种压力,我便挺直腰板说: “放松点,只要
给我一个星期。如果到时候他还没有改进,我会很乐意偃旗息鼓。”
“这可是你说的。就一个星期,朋友,否则免谈。”
早上,我等候在他换服装的活动房车内,像往常一样,韦斯又迟到了。
站在敞开的房车门口,他躲开我的眼神。 “如果这不算是告诫,”他摇摇头
说, “没错。正是我被人认为要玩花招——我们在拍的这部垃圾影片叫什么名字
来着? ”
“韦斯,我想跟你谈谈。”
“嗨,有趣的事。又是老一套,只要让我有工夫拿一罐啤酒,好吗? ”
他摸索着将房门一关,在阴暗中歪着身子走到一个小型冰柜跟前。
“尽量让你的头脑清醒些,这很重要。”我说。
“对呀,当然哕。”他“砰”的一声将啤酒罐上的拉环揭去,让冰柜的门敞开
着,就痛饮起啤酒来。随后他擦了一把嘴边的残液,说, “但是首先我需要帮一
个忙。”
“那得看情况。”
“我不必请求,你是知道的。我可以我行我素。我在努力表现得有礼貌。”
“什么事? ”
“星期一是我的生日,我希望那天请假。在索诺那有场摩托车比赛,我想去那
儿度过一个漫长的周末。”他说罢又喝下更多的啤酒。
“我们之间曾有过一个协议。”
他皱起眉头,啤酒顺着下巴往下滴。
“我写剧本又兼导演,你当主角。就咱们俩,没别人。”
“是啊,怎么啦? 我信守合同。”
“制片厂给我一星期时间规范你的形象。要是办不到,我的拍摄计划就完蛋。”
他轻蔑地说: “我会告诉他们,如果你不干了我就罢工。”
“没那么简单,韦斯。现在他们并不急着根据你的愿望去做事。你正在失去影
响力。你还记得为什么你喜欢我们组成一个团队吗? ”
他犹豫起来。
“因为你需要一个朋友,使你不至于重蹈覆辙,使你不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得了,韦斯,你现在干的都是些啥事呀,简直是一团糟。”
他喝干了啤酒,将易拉罐捏扁,噘起嘴唇,气鼓鼓地说: “就因为我过生日
要请一天假吗? ”
“不,是因为你把自己和角色混为一谈了。你不是詹姆斯·迪肯,可你相信自
己是,再说星期一你将死于一场车祸。”
他眨眨眼,旋即又讽刺地说: “哦,原来如此,现在你是算命先生了? ”
“一个半拉子精神科医生。你无意识地要去完成一个传奇故事,从你一贯表现
来看,两个人命运相同的说法十分准确。”
“在我们初次见面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那些胡言乱语! ”
“那么就去证明它。下个星期一,你别靠近摩托车、汽车,甚至一辆微型单座
竞赛汽车。你来制片厂就别喝酒,你尽量把工作干好。然后我开车将你带去我家,
为你举行一个私人聚会。就你、我和吉尔三个人。她答应为像你做一顿你喜欢吃的
饭菜:带骨牛排、烘烤豆子和蒸玉米,家制的生日蛋糕巧克力;还有你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