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然不会给我买酒。”
“当然。”
她笑着说:“当然我就不会呆在这里。”
“温玛丽会不会把你送回来。”
“不会,如果你还在这里,她会另外送一个小姐过来。假如你还不喜欢,在客人太多之前,她会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不理你。客人太多,需要这张桌子时,他们会想法子叫你走路。你就是要知道这些,是吗?”
她的手自桌子上接近我的手。
“大致如此。”我说:“你叫什么名?”
她的手停了一下:“露莎。你还要什么?”
“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温玛丽弄过来坐台子?”
她把眼睛窄成一条沟,四周看看环境:“我可以给你安排。”
“怎样安排法?”
“告诉她你喜欢她的典型。你也可以不断向她看,不要太理我。在这个地方不太忙的时候,有时她也会坐台找点外快。”
“还是你安排好一点。”
“好,我来试一下。”
她的手伸过来,5元现钞换了手。
“还有什么吩咐?”
“温玛丽做人怎么样?”我问:“对客人还有良心吗?”
“她是好人,不过最近四、五个星期来创伤不轻,我们这一行就是不能动真感情。”
“她喜欢什么?用什么方法对付她最好?”
“对付温玛丽?”
“是呀!”
女郎笑道:“容易,为她买酒,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塞块把钱给她就好了。”
“你说的动真感情,那个人可没有给她买酒吧?”
“没有,买酒给她的人在她看来是凯子。你对我很好,我告诉你一点忠告好吗?”
“好呀!请说。”
“我给你一点忠告。你看来是好人,最好少和温玛丽鬼混。”
“我想从她那里要点东西。”
“最好免了。”
“我想要一件特别消息。”
“噢!”
暂时寂静了一下,我看到男侍就在左近,指示他过来,又给他1元2毛5分说:“再给小姐来一杯。”
她等男侍走开后说:“你不必再叫酒的。”
“为什么?”
“因为你替我叫了酒,我再去说项,温玛丽不一定肯相信,自己过来。只有你不为我叫酒,那个计划才能管用。事实上你一直为我叫酒,尽管你眼睛在看那一位。”
“真的认钱不认人?”我笑着问。
她说:“这里当然认钱不认人,你以为次次‘一见钟情’?”
我们都笑了。
她说:“有的时候,我们会碰到好的客人,他们当我们是淑女一样对待……温玛丽转过来了,在看我们。你好好看看她,我来装做不高兴的样子。”
我瞪视着温玛丽,她高瘦身材,发色很美,深而黑的大眼睛,化妆很浓,所以嘴唇抹成大红色。
我看到她开始转身,又突然转回来。我了解与我同桌的女郎已向她传了某种暗号。
她注视了我一阵子,我也直视她深黑令人销魂的眼睛,她转了一下身体,使我可全览她紧贴如湿丝在身,红色晚礼服下的长瘦曲线。
露莎说:“她今天情绪低落,她是那件谋杀案的证人。”
“你是指律师被杀那件案子?”
“是呀!”
“真的呀,她能知道什么呢?”
“她听到枪声——她正在开公寓大门的时候。”
“就为了听到杀人的枪声,她就情绪低落?”我问。
“温玛丽不是那种人。不高兴是因为警察吵醒她,问她问题。不够睡眠就减少她的美丽。”
“她喝不喝酒?”我问。
女郎突然警觉地看着我:“你是侦探,是吗?”
我做了个惊奇的表情,把眉毛抬得高高的:“侦探?你说我?”
“是的,你是个侦探。你找她为的是那件谋杀案,是不是?”
我说:“我的一生被人误解过好多回。但是看到我的样子,再说我是个侦探,倒是第一次。”
“那没关系,反正你是个侦探。你对我很好,我也给了你消息。温玛丽做事非常冷静,而且很准确。假如她说枪声是在2点半,那就是2点30分。这一点你不必怀疑。”
“你还是会把她弄过来,我可以直接和她谈谈?”
“嗯哼,这可以使我好过一点。”
“为什么会使你好过一点。”
“你是个侦探,而不是真觉得她比我漂亮。”
“告诉我她的恋爱史,那个男人怎会使她动真感情的?”
“信不信由你,开始时是因为对方的‘漠不关心’。他引起温玛丽兴趣后,假装不在乎她是否关心他。这使她很困扰。大部分的男人要死要活希望女人关心他,肯嫁给他。他正好相反。”
“你跟她谈过枪声这回事?”我问。
“是的。”
“相信她不会骗人?”
“是的,她听到枪声。一回家就看当时的时间。”
“她是清醒的,没有喝醉?”
“清醒的,没有喝醉。”
我笑着跟她说:“露莎,我要知道的,你都告诉我了。我不必再找温玛丽了。”
她说:“我已经给她暗号,你对她有兴趣。她可能很想过来。有没有见到她转身给你欣赏她的曲线?再过一下她会从肩后看你,给你半个笑脸。她从月历上练就的姿态。”
我说:“那就可惜要浪费了,对她说因为我算出她有口臭或香港脚,改变意见了。再见。”
“我以后见得到你吗?”
“这是你的标准再见词吗?”
她看看我坦白地说:“当然,你在想什么?想我嫁给你?你是侦探,又不是小孩。”
“谢谢,”我说,“为了这件事,你可能还会见到我,目前我真的要走了。”
“哪里去?”
“跑腿,许多的跑腿工作,我不喜欢,但是总要有人做。”
她说:“可能这就是生活,虽不喜欢,总要去做。”
“你也有这种感觉?”
“是的。”
“为什么?”
她做着没奈何的姿态说:“因为我自找的,我要活下去,我有个小孩。”
我说:“我突然想起你供给我的情报对公司来说,已经值到10元钱了,这里是另外的5元。”
“真的是公款开支吗?”
“公款开支……而且我的老板良心非常好。”
她把手握住我的手说:“你真好运……有个好老板!”5元钞票转到她手掌中。她一直送我到门口,又说:“我喜欢你,倒真希望你能再来了。”
我点点头。
她说:“我虽然对每个客人这样说,但这次是真心的。”
我拍拍她的肩头走出门去,她站在门口,看我走向街口。我叫到一辆计程车,来到机场。
这又是一件为了完整记录的跑腿工作。但是要做一个好的侦探,跑腿是绝对必须的工作。
搭机名单显示海莫莱乘10时半飞机去纽约市,他又立即乘飞机回来,那天上午8点半到达,我甚至查问过他的确在机上,一切记录都指示他这次行踪。
我乘计程车回旅馆,急着回去补充睡眠。
12
我去海先生暂住的公寓,已是中午稍过的时候了。他没在公寓里,我到波旁酒屋早餐午餐混合解决,餐后又回公寓看海先生是否回来。
他仍没有回来。
我来到圣查尔斯大道,方绿黛居住的海湾公寓附近。走过公寓的时候,刻意地观察附近状况。回到自己的旅社用打字机打了一份报告作为办公室档案,又小心地把所有花费列了一张表。
4点钟,我又回到那公寓,海先生已回来。
他的心情非常高兴快乐。
“进来,进来,赖先生,请随便坐。我想我帮了你一点小忙,我给你介绍了一个客户。”
“真的呀!”
“是的。一个男人来这里问起你,我给你很好的推荐,事实上是好极了的推荐。”
“谢了。”
我们坐下,彼此对望了一会儿。他说:“有件事很有意思,我搜索了这个公寓。”
“搜索什么?”
“看看有没有对我们有用的线索。”
“她住这里是3年之前的事了。”
“我知道,我搜索的时候也只抱万一的希望。这种事是说不定的,也许可找到些信件什么的。”
“也许。”
“我已经找到一批杂乱的东西了。那张桌子抽屉后面有些纸张和一些信,写字桌抽屉后面也有一大堆东西遗留在里面。我尚未完全取出,你敲门时我把抽屉放了回去,我不知道来的是你。”
他走向写字桌,把上层抽屉拉了下来。
“你有没有手电筒在身边?”他问。
“没有。”
他说:“我用火柴向里面照亮过,不过太危险。都是纸,很可能烧起来。”
他擦了根火柴,用手兜着,慢慢伸向抽屉洞内,一面对我说:“你来看看。”
写字桌抽屉背后向下部分有一叠纸,火柴一下熄了。
“我们把下一格抽屉也拉下来,不知能不能把它拿出来?”我问。
“不行,我试过,下层抽屉背后有隔板,你看到吗?”
他拉出一个下层抽屉,看得见下层抽屉背后都有隔板密封着,所以隔板后面留出了6寸左右一个空间。
海先生说:“你看,最上层抽屉特别深,后面没有隔板,下层的抽屉,都短半尺左右,后面都有隔板。最上层抽屉要是背后有东西漏出去,就落进隔板后面空间去了。”
现在我真的结引起好奇来了。我说:“这些东西虽然百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见得会与我们要的女孩有关。但是既然已经发现了,把它弄出来看一下总是好的。”
“用什么方法?”
“我们把抽屉都拿下来,把写字桌倒过来。”
海先生没有回答,开始把抽屉都拿下来,又把桌面上的东西从古董写字桌特有的洞洞格格中移开。二、三瓶墨水,各种蘸水钢笔,吸墨水纸,几盒火柴及其他零零星星以前居住者所留下的东西。
“可以了吧。”他宣布。
我点点头。
我们两人各执写字桌的一侧,把它自靠墙移出。
海先生说:“我应该向你承认,我自己也喜欢侦探工作,我喜欢研究人性,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探讨人的潜在个性更有趣味的事了。记得一次,在接受一笔不动产时,我找到一个旧箱子,里面全是很久以前人们联络的旧信件。我曾花很多时间来阅读它。让我们侧它过来,对,慢慢的。那些信属于一位78岁时死亡的老妇人。她自小孩时期开始,就把一生收到的信,都留了下来。是我看到最有意思的收集了,不要以为它内容都是婆婆妈妈无聊的。有的还很紧张刺激,有意思得很呢。现在我们把它翻过来。嗨!里面还有一件重东西呢。”
桌子里面是有一件重东西。桌子侧过来时,先沿了隔板滑向桌面。桌子倒过来时,那重东西撞到桌面内侧,卡住在那里,一时倒不出来。
“把桌子抬起一点来,把它摇出来。”我说。
桌子非常重,花了1分钟才摆成了合适的角度,重东西一下落下了地面。不少纸张跟着落下来,掉在地毯上,我们两个抓着这样一张大桌子,谁也看不到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再摇一摇。”我说。
我们又摇了一下桌子,海先生用他的巨掌在桌背上拍了几下:“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