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好孩子,对新奥尔良完全陌生,那天是第一次来到——从密尔瓦基来。我带他们走了一圈,看了些特殊地方,告诉他们法人区的故事,一直喝到他们快要开航才离开。”
“之后呢?”
“我走回公寓,用两只脚一步步走回去。”
“你没找辆车?”
“没有,我没有皮包,没有一毛钱。”
“你没有钥匙,你准备怎么进公寓法?”
“我有钥匙。”
“我以为你说他拿了你的钥匙。”
“那没有错,但是在我信箱底里我另有一把备用钥匙。我始终放在那老地方以防万一。公寓房门用的是弹簧锁,有时匆匆出来会不小心关上,每家都备一个钥匙放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你离开水兵是几点?”
“我想是2点钟,相差也不远。”
“你走回去的。”
“是的。”
“几点走到的?”
“2点20分,绝对准确。”
我说:“为什么那么有把握。你听到一声枪声吗?”
“没有。”
“你听到什么?”
“我没听到,我看到。”
“看到什么?”
“我的朋友王雅其。”
我仔细想了一下说:“等一下,那一晚你不可能看到他,他在纽约呀。”
她笑道:“我清清楚楚‘见’到他。”
“他对你说了什么?你们谈些什么?”
“我没和他说话,我见到他,他没见到我。”
“在哪里见到他?”
“就在我公寓楼前面。”
“什么时间?”
“就像我告诉你的,2点20分。”
“请说下去。”
她说:“我都快走到公寓了,他突然乘计程车来到。他让计程车在公寓前放他下来,跑上人行道上三级阶梯,按我公寓的门铃。”
“你能确定是你公寓的门铃吗?”
“大致可以确定。我见到他手指的位置。当然看不清哪一个按钮。但一定是我的铃。”
“当他发现你不在家,他怎么办?”
“我不知道。”
“为什么?是不是他转身发现你在他身后?”
“没有。”
“他做什么?”
“他进去了。”
“你说他进了公寓房子?”
“是的。”
“他怎能进去?”
“有人在我的公寓内按钮为他开了门。”
“你怎么办?”
“直到那时以前我一直以为,曲保尔拿我的皮包,使我无钱,无法早回家。他可以在我公寓中搜查,看看有没有日记、信件,使他知道我有没有昵友。”
我点点头,把眼睛仍看着她:“你听到开门蜂鸣声后,又怎么想呢?”
“我才真正知道他为什么抢走我的皮包,他要我钥匙,进我公寓,目的是等我回去。”
“为了体贴一点的道歉?”
“不见得,”她说,“也许只是一部份。另一原因是,他一整晚都在怪我和别的男人有亲昵关系。你知道,我突然离开他使他早有这种想法。他也真努力找过我,甚至在报上登分类广告,登了两年。”
“我知道,我看到了。”
“自然,他以为我是和人私奔的。我知道总有一天会在街上正好碰上他,但希望时间一久,他会爱上别人,把我忘了。但他是另一类型,他只追求他得不到的。你知道有这种人。”
我点点头。
“那就是他,”她苦涩地说,“在我公寓里,手里拿着枪,可能八分醉,坐在我床上,等我回去,查看我有没有男朋友亲见到可以带回公寓。事实上,他认为我告诉你先离开,晚一点你可以再来,你懂吗?”
“你说王雅其半夜2点20分按你门铃,而……走进了这种特别情况?”
“是的,他一定是直接走进了这尴尬危险的局面。”
“当然王雅其想这种时候你一定在家,开门的一定是你自己啰?”
“他一定想我在家,但是半夜2点20分去按门铃,他应该想到屋主会问问是什么人来了。”
“你有没有听到枪声?”
“没有。”
“有人开枪,你会不会听到?”
“用枕头捂着可能听不到。”
“你又怎么做?”
“我穿过街道,我试从窗口看我公寓,什么也见不到,我窗帘很厚。”
“之后呢?”
“我又向市区走回去。”
“什么时候?”
“应该是2点30分。当我走到街角时,温玛丽他们回来。她车中有另两位朋友……一男一女。”
“你认识她?”
“喔,我知道她是什么人,在大厅见面会聊两句。她公寓几乎和我的正对面。”
“请说下去。你怎么办。”
“我在法人区找了一个不太明显的旅社,用假名字租了一个房间,因为我怕曲保尔会用电话一家家旅社找。”
“之后又如何?”
“9点差一点我又走回公寓。我希望拿回皮包、钞票、化妆品,乘计程车回旅社。只见门口一大堆人车,有人告诉我里面出了谋杀案。有人说一个律师在一个女人公寓被杀而那女人不见了,都说警察正在找她。”
“你怎么办?”
“像个大傻子,我应该在一切尚可解释前去见警察,但是我怕了。我逃回旅社给依娜打一个电报,叫她立即电汇钱来给我这个登记的假名。”
“你打了电报?”
“是的。”
“你刚才说你是打的收话人付钱,长途电话。”
“也打过。”
“接通了?”
“没有,她没有回答。”
“她回答你电报了?”
“那天下午。我让旅社兑了现,乘火车去雪港城。”
侍者过来收拾好用过的盘子,带来冰淇淋和咖啡。
“你信得过依娜吗?”我问。
“我一直以为信得过,现在可说不定了。”她不适地说。
我说:“曲保尔被人干掉后,对依娜的官司太有利了。”
“是的,我现在看得到这一点。”
“这也可能是谋杀动机。”
“你说依娜可能杀死他?”她问。
“警察也许会这样想。”
“但是她在雪港城呀。”
“你打电话的时候她不在呀?”
“嗯……也许,也许不在。”
“是第二天的下午,相当晚,她才汇钱给你,是吗?”
“是的。”
我们用完了冰淇淋,坐着吸烟,慢慢地喝咖啡,两人都不说话,都在深思。
“现在我怎么办?”她问。
“身边有钱吗?”
“依娜汇我的尚剩一点。告诉我,唐诺,我怎么办,该不该去警察局把事实说出来。”
“还不到时间,更不是现在。”
“为什么?”
“已经太晚了。你没有赶上第一班车就失了时机。”
“我总可以解释……”
“不行,目前不行。”
“为什么?”
我说:“你没有杀他吧?”
她看着我坦然地摇摇头。
我说:“即使你没有,总是有别人杀了他。那个别人最希望警察把这件事套在你头上。”
“我现在去能不能使他们不把这件事套我头上呢?”
“我不如此想。”
“到底为什么?”
“你再维持一段时间不被他们找到,真的凶手沉不住气,会开始安排假证据,说假的证词及其他错误行动。当然我们也有机会会发现他是谁。我们把线放长一点,看能不能捆住真正的凶手。”
“不要捆住我自己……我希望。”
我看着她的眼,举起咖啡杯,我说:“让我们希望。”
我付了账,问餐厅有没有公用电话亭。我把自己关进电话亭,拨电话接通新奥尔良机场。
“是赖侦探从雪港城打电话。”我说。我怕他们会问到底我是警局的侦探还是私家侦探,所以我快快地接下去说:“星期三中午你们有一位乘客自纽约来。这位乘客才去纽约又立即飞回来。他的姓名是海莫莱。”
电话另一侧一个声音说:“请等一下,我查查记录。”
我差不多等了一分钟,等候的时候可以听到翻纸的声音。那人说:“是有的,一位海莫莱先生,纽约及回程。”
“你不会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我是说不可能形容一下他外形吧?”
“不会,我不记得他,等一下。”
我听到他说:“什么人记得礼拜三卖过一张票给一位海先生去纽约?雪港城警局在查询……抱歉,这里没有人记得他。”
“这种每站要停的螺旋桨飞机,在上机前你们要测乘客体重的吧?”
“等一下,这个记录就在这里,这位乘客体重……我们看看……喔,146磅。”
我谢了他,挂断电话。
海莫莱至少200磅。
我走出电话亭。
“是什么?”方绿黛问:“坏消息?”
“去不去加州?”我问。
“都可以。”
“我想我们可以包一辆车去华斯堡,从华斯堡应该有飞机,明天一早可到洛杉矶。”
“为什么去加州?”
“因为对你来说,本州已太白热化了。”
“我们二个一起走,不是太明显吗?”
“是的,做得越明显越好。”
“这话怎么说?”
我说:“人们会好奇一对他们不认识的男女。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认识我们。我们和每个人交谈,从包车司机到飞机中每一个乘客。我们是夫妇,我们离开洛杉矶向东度蜜月。收到电报说你妈发了心脏病,我们赶回去看她。是一个中断了的蜜月。人们会同情我们,记住我们这个身分。假如警方追踪人员描述你的外型,说是杀人凶犯,当然不会有人和一个可怜小新娘合在一起。”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度蜜月?”
“等我用电话找到包车。”我说着又回进电话亭。
17
星期天清晨破晓时,我们正掠过亚利桑那州上空。脚下的沙漠渐渐远去,模糊,变成灰色,像个海洋。而且形态和颜色不断改变。较高的山脊上隆起的石头先得到太阳的光辉。下面深的峡谷和干的河流仍在阴影之内。星星已退缩到远处,大小如针尖。双引擎的响声,在地下错综岩石里引起很大的回音一路向西。东方出现玫瑰红光,山脊巨石像美酒里的冰块。我们在沙漠中全速西飞,像是不想让太阳追上。但突然太阳自地平升起,晨曦照亮了一切。向东的岩石已起了反光。加强了峡谷内黑暗的神秘性。太阳爬升快速,不久我们就见到沙漠上我们自己飞机的影子。影子掠过科罗拉多河,我们进入加州上空。双引擎隆隆的声音一变,我们停在沙漠中一个小城市加油,机上旅客都准许离机,免费的早餐在机场餐厅供应,有热咖啡、火腿蛋和面包卷。
我们又一次起飞,高顶积雪的大山就在眼前。飞机飞进两个大山前,沙漠就再也看不到,地下是柑橘与柠檬的天下。红瓦灰泥墙的田庄分布在绿野中。田庄变成小城市,小城市集成大城市,洛杉矶就在眼前。
我转向方绿黛:“快到了。”
她笑着对我说:“这是我最好的蜜月旅行。”
飞机突破云层,一面跑道清楚在前,不断接近,终于机轮着地,洛杉矶到了。
我说:“到了,我们先找旅社,我好和合伙人联络。”
“你说过的柯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