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钻,抢我老婆,你不得好死。”
方芬芬吓呆了,不知道要冲过去护着日思夜想的费青龙,还是要帮江希文捂
住小肠外流的腹部伤口,地上流满了血,音乐还在放,宾客已经散尽,白洁晕倒
在地,江鼎盛在报警。江希凡满头大汗地在指挥十几个保安小心地把江希文抬到
担架上,自己家里有专门用来应急的车,等到医院的车来,估计人都死了。李云
儿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跑到方芬芬身边递过去一条手绢。
等警察到的时候,费青龙已经快被打死了,脸色铁青,嘴里喃喃自语,脸被
高胖子的皮鞋踢肿了,嘴角裂开,留着血。
司机老胡开车,方芬芬和李云儿留在家里照顾白洁,江鼎盛去医院,江希凡
和高胖子一起去警察局。局长白昭宁也没有过好圣诞夜,晚上十点四十八分从床
上被电话吵醒,一听江家发生凶杀案,头皮紧紧的,赶紧出发往警察局赶。
江希文在救护车上颠簸,他昏了,肠子被塞了回去,柔软而血肉模糊的一团。
江希文躺在手术台上被麻醉的像个烂娃娃,肚子剖开,不停地流血,肠子在
消毒,其实费青龙在刀子上抹上毒药,江希文就死定了。
内脏蠕动着,那是人求生的欲望。
方芬芬在担心,担心很多事,费的生死,江的生死和自己的生死。怎么办,
怎么办?李云儿倒是看得开,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情,打了电话回家说和同学圣
诞HAPPY 通宵,她老妈也不追问,顺其自然了。一边吃着那些客人来不及享用的
食物,也不害怕,杀的又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明智的人
生道理耶。
费青龙接受审讯时神态很平常,他醒来看见白昭宁凌厉的眼光。果然是局长
啊,亲自审讯,其实不用这样,做了就承认。江希凡听完后甚至有放他走的冲动,
哥怎能做这种事情,又不是找不到女人。
“好吧,你先去隔壁屋子。”白昭宁打了个哈欠,对旁边的实习警察说:
“去机房。”
那是从美国进口的测谎仪,一般的涉及大案子的犯罪嫌疑人都要接受这样的
审讯,免得漏查。电线缠满全身,脑袋上戴着一顶头盔,像黑摩的司机。
“你杀过人吗?”白昭宁问着,拿着遥控器,隔得很远,这东西有点漏电。
“没有。”费青龙的头肿得像猪头,头盔几乎都装不下了。
机器突然发出报警声。
白昭宁一下就来了精神,人的意志力始终无法超越极限,我是说一般人。
江希凡被请了出去,接下来的审讯就不能让他知道太多了。等白昭宁出来的
时候,神情凝重,叫了法医出动了。
打了电话,江鼎盛说“你大哥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想起李云儿还在家
里,决定离开警察局,看着被人抬出来的费青龙,叹了一口气。费青龙眼睛紧闭,
嘴角流着口水,大概被电傻了。
江希文也被抬了出来,依旧是昏沉。
高胖子帮江希凡开车,速度不快也不慢。
“今天谢谢你啊。”江希凡仰头靠着座位。不解,为什么,哥哥一定要找那
个不咋样的女人,肯定有问题。
高胖子接话,“应该的,这是我的职责。”
“你明天就当保安队长吧。”江希凡随口道。
高胖子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终于熬出头了。
当白昭宁到达恋风尘的出租屋时,那个倒霉的妓女仍然在浴缸里泡着。
法医已经习惯了各式各样的凶杀案,然而还是在心里叫了声“哎呀”。浴缸
水排走后,那具尸体泡得就像泡过头的方便面,散发着煤气泄露一样的臭味。凶
手当时用的一定是沸水,否则为什么抬出来的时候,一碰,白肉就一片片掉,都
煮熟了,除了绳子勒紧的那部分,脸已经分不清楚是脸,一塌糊涂。
白洁醒来时,李云儿出去了,这是人家的家事,不方便过问。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白洁叹了口气,握着方芬芬的手,“不怪你,不怪。”
江希文醒来时,觉得肚子很疼,麻醉劲过去了,咧嘴看着江鼎盛,挣扎着要
起来。
“对不起,吓着你们了。”江希文看着门角落,“我以为我死了。”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喜
欢一个和你差异如此之大的女子吗?我们心里觉得她和你并不般配。”江鼎盛说
出了实话。
“难道你和妈妈的身份就很般配吗?”江希文看了看江鼎盛,“你又何尝嫌
弃过她,你们不是很幸福吗?”“她们两个终究是不一样的。”江鼎盛有点乱了
手脚,“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尊重你的选择。”
江鼎盛晚上就睡这,因为是豪华套间病房,里面有房间。这让江希文睡得非
常心安。
李云儿倒在江希凡的床上看天花板,房间有点乱,打开江希凡的抽屉,哦,
原来老师穿的是黑色四角底裤,牌子看不懂,似乎是法文。柜子里有江希凡穿过
的外套,蒙在自己头上,似乎被江希凡抱着,大口地呼吸,记忆里最深刻的是味
道。在李云儿的记忆里,江希凡的味道是淡淡的松香,小蝌蚪是胶水的味道,当
然,她现在还不知道。
正在房间里乱转的时候,江希凡进来了,李云儿头上包着自己的衣服在乱转,
“咚”地撞在自己身上。把衣服拿开,李云儿一脸钻地缝的表情,“啊,啊,你
……回来了?”
“嗯,你在干什么?”江希凡特奇怪。
李云儿尴尬地一笑,“我不知道,可能鬼上身了。你哥哥没事吧?你妈和你
嫂子都睡觉了,他们让我在这里等你。”
“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江希凡突然觉得很累。
“好啊,好啊。”李云儿很高兴听到挽留,虽然江家发生了变故,但一来不
是自己干的,二来受伤的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高兴地把头发上的皮筋一扯,红
头发散落下来,“你习惯睡里面还是外面?”
“我习惯一个人睡,你睡旁边的客房。”江希凡打开门,“里面有你需要的
一切用品。明天我送你回学校。”
李云儿鄙视了自己一下,然后道:“对啊,我就是考验一下老师你对美色的
抵抗力,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江希凡点点头,“晚安,记得洗澡。”
李云儿回头狠狠地做了个鬼脸,她是认真做的,把舌头伸出来很长,双手抠
着腮帮,眼睛瞪得很大,挺像鬼的。所以做梦梦见鬼,在窗外爬,女的,头发长,
风一吹,看见脸,茫然地笑,一脸的血红,牙齿在流血。想问她是谁,又不敢问,
被尿憋醒,怕去厕所,出去敲江希凡的门,半天没反应,估计睡着了,推开门进
去,看见江希凡正在画画。
“干吗?”江希凡问道。
“怕鬼。”李云儿蓬着红色的头发打着哆嗦走进来倒挺像鬼。
“去睡。”江希凡转回头来画,是个城堡,一个男人在吹笛子,城堡脚下有
口井。
“我要画两笔。”
李云儿其实不那么喜欢画画的,但比起做噩梦,还是很喜欢,抢过铅笔,蹲
在画板前认真地涂抹。江希凡看着她,觉得她很可爱,因为头发乱得像疯子。疯
子没那么多烦恼,她看起来就很快乐,刚才还怕鬼,现在就开始画画了。
发呆那会,画似乎已经被毁了,江希凡来不及吐血,李云儿说话了,“老师,
我知道你画的城堡是你家,你是吹笛子的男人,井是你深不可测的欲望。于是,
你看——”李云儿指着那口井,“我也加入了,我是你的欲望守护者。”
江希凡无奈到极点,“那你也没必要画个米老鼠啊。”
李云儿说:“这样显得这幅画让一般人看不懂,看不懂的叫艺术。我睡觉了,
老师晚安。我现在又不那么怕鬼了。”
鬼是常有的,比如倒霉鬼,如果你今天和你男朋友或女朋友突然分手了,或
者手机、钱包突然被偷了,那是被倒霉鬼撞见了。要想改变这样的情景,只有一
个办法,等,运气总会来的,活着就是资本。
可费青龙想死,死了,身体就不那么痛,心就不那么痛了。由于是重大刑事
犯罪嫌疑人,手脚都上了镣铐,沉沉的,没有一支烟能打发寂寞长夜,没有一个
人能和他说话。回忆从前的每一天,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总是最短暂,而死,要
死很久。
转过头来环视四周,费青龙要气晕了,那倒霉鬼依然抱着那个孩子蹲在角落,
他竟然朝自己笑,摇头晃脑的,他妈的,还好意思笑,都被他害成这样了。
“你要死啊,你跟着老子!”费青龙大吼,这么一吼,被皮鞋踢中的心口一
阵剧痛。
李云儿起来的时候发现转了一圈,昨天晚上忘记上厕所,赶快冲进去,但还
是晚了,有几滴热热的尿提前滴在裤子上,于是洗澡,发现自己身体又白又漂亮,
盯着镜子研究了半天,然后心满意足地穿上睡袍,宽大舒服,印的是加菲猫的图
样。然后,李云儿想起加菲的名言:为了节约用水,最好和女朋友一起洗澡。在
擦干头发的时候YY了良久。
一家人都在吃中餐,包括方芬芬。方芬芬抬头看了看李云儿,显得有点不可
思议,正常人,怎么睡得那么晚?
“下来吃饭吧。下午和我一起去学校。”江希凡招呼着,“饿了吧,别上去
换衣服啦,就当自己家一样了。”李云儿大喜。
饿的时候,菜都好吃,尤其是方芬芬做的菜。她坚持要下厨房,还给病中的
江希文弄了汤。
“你好,你好,你好。”李云儿坐下,一一对桌上的人问候,但很好笑,因
为她的头点的有点像鸡啄米。
白洁仍然是担心医院的两父子,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江希凡劝道:“不是
打电话过来说脱离危险期了吗?急什么。他自己要搞事情……”
方芬芬内疚的眼泪让江希凡把话咽下,没准老大真的喜欢这个女人。爱,谁
又能说得清楚,你是否也因为爱上大家都觉得不应该爱的人,你是否也在深夜问
过自己同样的问题,犹如江希文在深夜问自己。
好吧,好吧,随你们去,爱怎样怎样。江希凡叹息一声,谁又愿意拿自己的
烦恼和别人交换?
白洁迫不及待地带上方芬芬去医院,也不忘对李云儿说“欢迎你经常来玩”。
但不看李云儿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狐狸是怀疑一切的,甚至狐狸自己。
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李云儿“吧唧吧唧”地吃饭,一边抬头笑(人家家里
出这么大的事情她还笑),“好吃,好吃,我妈做饭哪有这么好吃。”江希凡在
思考别的事情,没有管她。她就继续说,“老师你也要开心,因为不开心,一天
还是过去了。”
“老师,你说那杀人的男人会枪毙吗?”
“不知道。”
“老师,我觉得那个男人不是坏人。”
“为什么?”江希凡突然发现她说出了一句很有水平的话。
“因为我看他的眼神很可怜。不过,你哥也挺可怜的。谁叫他挖墙脚嘛。”
李云儿吸吸鼻子。
“你怎么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