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江希文,乐坏了,第二个希望是女孩,漂亮是漂亮,可惜还是男孩。认了吧,
江鼎盛为了这次婚姻付出的代价太沉重,所以,他给白洁最好的生活,为了给江
希文买昂贵的奶粉读好的学校,甚至白天出去卖家具,晚上还要去工地上扛沙包,
回来的时候通常是深夜,白洁胆子小,江希文和江希凡两个小孩就睡在她怀里,
场面非常温馨。江鼎盛不到几年就成了富人,因为勤奋和努力遇到了机会。
“我自己出去吃好了。”李云儿“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清水,“扑”地吐到
洗脸池里,有血,但很快被水冲淡了,变成粉红和白色。
白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江鼎盛不在,除了佣人,沙发上坐着她自己。
希文的女朋友死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白洁更喜欢江希文,因为乖,乖的小孩,
妈妈最喜欢;江希凡不乖,十岁以后打死都不肯和妈妈睡。白洁哄着也没用,因
为江希凡说妈妈抱自己睡觉的时候鸡鸡会痛,但江希文会愿意,因为乖,乖孩子
就是讨人喜欢,不打架,不骂人,尊重老师,团结同学,学习优异,思想进步,
尤其是数学好,好得不得了。而江希凡不乖,看谁不顺眼就揍谁,经常欺负高年
级同学,别人比他高很多,他也敢打,因为他不怕死,天生就是坏孩子,所以很
早就被送出国留学,而江希文留到很晚才放出去。
现在,无论乖孩子和坏孩子都长大了,白洁看见方芬芬的死相,除了刺骨的
恐惧和悲伤,也夹杂些幸灾乐祸,然后就是怀疑,“为什么我诅咒她,她就死?”
“我走了,阿姨。”李云儿收拾东西到楼下,“您保重身体。”
白洁自言自语道:“再见!欢迎你经常来玩。什么时候我也去你们的小家看
看,做个菜给我吃怎样?你们发展得挺快的,认识几个月就住在一起了。你挺厉
害的,也挺会说话的,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李云儿愣在原地,没有回答就出去了,听不懂。
虽然是四月,天气仍然不够暖和,李云儿觉得晚上仍有点凉,还早,又打电
话给江希凡,仍然在吃饭,最后他在挂电话前还说了句“走在路上要当心,不要
和陌生人说话”。
李云儿忽然一惊,好温馨的话啊。李云儿没有回家,也没有吃饭,她去了另
外一个地方。
头发是一个人很重要的部分,没有头型就没有爱情。李云儿有了爱情,现在
需要有发型。
理发师长得像冯德伦,头发乱乱的,有点沉默。只是问了句“吹干还是理发”。
李云儿说:“弄成黑色。”
理发师说:“弄成黑色以后不能再轻易改成别的颜色了。考虑清楚。”
李云儿点头,为了我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可以改变的?三个小时以后,长发
披肩,黑眼睛黑头发,镜子里的李云儿吃吃地笑着,理发师说道:“这样子看起
来比刚进来的时候漂亮多了。”
回家,姜红袖和李爱书正准备睡下,晚上十一点多了,突然看见李云儿,李
爱书道:“哎呀,稀客,稀客。”
姜红袖擦擦眼睛,“云儿好漂亮啊。”
李云儿转了个圈,头发也跟着转个圈,“怎么样,很乖吧?我还没有吃饭呢。”
于是吃饭,姜红袖问着江希凡什么时候来家里玩。李云儿说,这两天他要办
事,事情办完了就来家里提亲。
“呵呵”,李爱书笑了。
“你笑什么”,李云儿放下筷子,“他说要和我结婚的。”
“我们都还没过目,你们就结婚?”李爱书不服气道。
“那我喜欢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得到你们的同意?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吗,
你们不要管我啦!”李云儿继续吃饭,一边嘟囔着。
李爱书怜惜地看着李云儿,忍不住拿手抓了抓她新做的头发。李云儿不耐烦
道:“哎呀,把人家头型弄乱了,男朋友吹了,你赔不起吧。”
李爱书和姜红袖溺爱李云儿,相视而笑。父母和孩子成为朋友是最理想的关
系了。
睡在自己家床上,反而觉得陌生了。李云儿的双腿夹着被子,开始遐想,突
然想起了什么,蒙着被子踢着墙壁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江希凡有一次在亲热的时
候说李云儿的咪咪是麦当劳,问为什么,说像大写的M ;李云儿马上还以颜色说
你的弟弟是肯德基,江希凡问为什么,李云儿马上用实践证实自己的说法,然后
中途休息了五分钟,因为两个人都笑得太厉害了。
正发呆,李云儿的电话响了,止不住笑接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啊,老师。”
江希凡听到她的笑声,心里舒服了很多,“没什么,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那些痞的事情,你呢?”李云儿很老实。
“我……我担心你……你这几天在家不要出去,我已经帮你到学校请假了,
三天后我来接你,好吗?”江希凡道。
“哦,那么久啊,好吧,睡了。”李云儿挂了电话,她没有做梦。江希凡做
梦了,同样的内容,满脸是血的女鬼越来越近,血脸贴着窗户,五官一片红色的
模糊。这样一睡,竟然到了中午。
江希文吃完饭以后不想去公司,现在江鼎盛已经逐渐地把生意放手给他,很
多东西还需要整理。白洁泡咖啡,吃着点心坐在花园里晒着太阳,她的皮肤真是
白,在阳光下是死人泡在水里很长时间的白。
江希文陪着坐,一边听白洁说他小时候的事情,白洁说话的时候舌头有时候
会停顿一下扫扫嘴角,“那一天打雷,你知道妈妈是最怕打雷的,你们都睡了,
妈妈一个人睡不着,害怕得发抖,爸爸也不在家。突然,你站起来说' 妈妈不要
怕,如果有鬼,我就掐死他'。”
江希文勉强地笑着,这个事情他已经听过N 遍了,但仍然努力听着,“然后
呢?”
“然后妈妈就不怕了,抱着你,再看看你的眼睛,竟然是闭着的,说梦话呢。
呵呵。”白洁笑着,她一直以为江希文是第一次听,所以总是绘声绘色。
江希凡在阳台上看着这一切,冷冷地笑。他不爱喝咖啡,幸好。
江希文喝完咖啡就上楼了。江希凡赶快打开电脑,摄像头藏在白洁床头台灯
的流苏里。十分钟后,白洁上楼了。推开门,江希文睡在床上,脸色通红。
白洁锁好门,钻进被子,那是很大的一床被子,足够盖上两个人。所以江希
凡虽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实际上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那些具体的缓慢前
后的节奏,美妙的细节,动人心魄的臆想。有些爱,是禁忌的,我们是别人的看
客,叛逆者得永生。
江鼎盛什么都知道,一切都明了。那又如何,只要你快乐,我为你扫除不快
乐的障碍。
江鼎盛一生中,只杀过两个人,医生说他得的是重度焦虑妄想症,一定要住
医院,最好一辈子都在医院。他父母不同意,当时江鼎盛才六岁。一直都很正常,
直到认识白洁——一个普通的公共汽车售票员。父母又不同意,有时候父母不同
意是对的,有时候父母不同意是错的,当时不同意的理由是白洁不是处女而且长
得很凶。那时候的售票员都很凶,不是处女是江鼎盛发现的,然后母亲问就如实
说了,而那时候的人们脑筋都是很顽固的。江鼎盛说一定要,父母说除非杀了我
们。于是就杀了,手法毒辣,所以一直都没有破案,那时候破案水平都不是那么
高的,尸体也没有找到,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为了白洁,江鼎盛什么都愿意。
第十四章
江希凡看着这一幕,看了三十分钟。
“妈妈爱你,亲爱的。”白洁说的话如此清晰,而那表情如此满足。
“我爱妈妈。”江希文说话的声音和平时明显的不同,眼神也是凌乱的。
关上门,就只剩下身材保养的还很好的白洁一个人钻在被子里睡的镜头了。
江希凡走出房间,脑子一片混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
为什么想到了没有阻止,即使阻止能够怎样,我是她生的。江希凡第一次感到自
己的无能为力。
打开江希文的房间,他和衣躺着,嘴角有些白沫,耳朵很红,两腿之间一直
在发抖,好像里面藏着一只耗子。
做男人真辛苦。
江希凡走近,用力掐着他的脖子,没用,江希文睁开眼睛的样子还是无神,
拼命地挣扎。无奈,江希凡只有打开冰箱,拿出冰块,把江希文的裤子一脱,大
冰块压了下去。江希文突然“啊”了一声,他的弟弟软了下去,而他的真正的弟
弟江希凡也软了下去。太他妈的离谱了。
江希文回过神来,看见江希凡一脸烦躁的样子,问道:“你脱我裤子干什么?”
“啪”的一记耳光扇过来,江希凡的巴掌印立马印在哥哥脸上,“把裤子穿
好,来我房间,我给你看好东西。”
十分钟后,江希文来到电脑前,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一切,包括前戏在内,共
五十三分钟。
嘉碧琼、方芬芬等人的死,源头在这里。
江希文头低下来,手指埋在头发里,这样活着比死要痛苦。去踢开白洁的门
骂她,还是拿刀子杀了她?倘若不能,继续爱下去?江希文知道自己有梦游的习
惯,但后来治好了,白洁用药将他复发,将他控制。还是自己潜意识里就爱她,
也爱别的女人。当嘉碧琼死的时候,江希文也悲伤过,但很快就恢复了,原因在
此。因为身体有人安慰,当身体有人安慰的时候,人们总是不大记得回忆,回忆,
是没有多大力量的。我们身体最冲动的部分是不会认识过去的,只会认识离我们
最近的需要侵略占有或被需要侵略占有的异性器官。
邓益明、方芬芬回老家那天,江希文也跟着去了,他失眠,在半夜,听到有
人说梦话,不知道是谁。那人说“刘思远你杀了我的儿子,我却没有办法杀你儿
子,我受不了,我很想杀人,我很想很想杀人,你儿子今天跑了,以后迟早要死。
我那菜刀就扔在你家门口,我迟早……”
当时,江希文看见邓益明的表情,仿佛看到当年嘉碧琼惨死的时候自己的表
情。尽管有些事与我们无关,但倘若联想到自己,悲从中来,心底那根筋被扯痛
了,别人的事就变成自己的事,总是心痛。
其实,回来的那个晚上,江希文喝完咖啡后睡得很早,做了非常离奇的梦,
梦见回到邓益明的老家,好像是打仗的时候,一把枪对着自己,预感要被俘虏了,
拣起旁边一把菜刀就往屋子里冲,一个狼脸的男人对着自己傻笑,砍,摁在地上
砍,一刀一刀。耳边尽是尖叫,江希文觉得自己变成一只会爬树的豹,去追那个
狼脸男人……
“我杀过人吗?”江希文蹲在地上回忆,双腿间一阵冰凉。
“我杀过人吗?你爱过我吗?你在哪里?我怎么办?我要去杀谁?”
江希凡见他那疯样,心里一急,又担心李云儿的安全,对准他的背就是一拳,
“你起来,咱们到隔壁房间说清楚去!”
打开门,江鼎盛突然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多久了,平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