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糖果-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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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抓狂-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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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儿从后面抱着他的肚子,两条腿还在床上,太阳照着,腿白得像尸体,
阳台上晒着昨天的衣服和悲伤。

    “不知道我们的小孩会漂亮成什么样子?”李云儿看着江希凡高傲的鼻子。

    江希凡回头看了看她,即使有烦恼,也烟消云散。

    “我先出去,你叫外卖吃,不许自己弄菜,手才好了不久。”江希凡拿好钥
匙,“我最迟晚上都会赶回来。”

    “知道的,我会一直一直等你。”李云儿钻到被子里。

    江希凡从门口退回来,吻了吻她的脸,带着一股奶味,估计半夜又到冰箱偷
喝牛奶了,说是以形补形。李云儿笑了,真是个最好的家伙,长的也好,对自己
又好,一定是上辈子做好事了,让我这么傻的人有这么好的运气。

    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一个人,出奇的安静。

    家,已经残破,但仍然是家。

    进去,愕然,白头发的白洁跪在地上,对着客厅角落的观音佛像念经,江鼎
盛陪在旁边站着。两人一回头,看见江希凡。

    白洁的眼眶一红,江希凡抱着她,她曾经那么坚韧隐忍,现在那么脆弱无助。
他是她生的,他只属于她,是这样的吗,不是,又或许是。

    “不要再离开我,我只有你了。”白洁洁白的头发晃得人头晕,指甲紧紧掐
着江希凡的胳膊,“和她分手。”

    江希凡觉得世界崩溃了。

    江希凡推开白洁,用了力,白洁倒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似乎在唱歌,歌词
背诵流利,声音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的况味,“君生日日说恩情啊,君死又随人去
了啊,世人都晓神仙好啊,只有儿孙忘不了啊,痴心父母古来多啊,孝顺子孙谁
见了啊……”

    没人知道这个时候唱这个是什么意思。

    江鼎盛一步走到江希凡面前,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

    江希凡看也不看他,自己上楼收拾东西。

    白洁的眼泪滚滚又烫烫,圣洁的爱还是不伦的爱,占有的爱还是天经地义的
爱,绝望的爱就是永恒的爱。这一推,让人心寒啊。

    李云儿在睡,梦见江希凡和她一起逛街,牵自己的手,肩膀很累,江希凡帮
她提着包包,顿时就轻松。醒来的时候,十四点十四分。

    衣服,鞋子,帽子,画板,其他什么都不带,其实已经带得够多的了。下楼
的时候,白洁和江鼎盛在客厅站着。江希凡把车钥匙和信用卡往桌上一扔,声音
没有一丝感情,“我出去住,你们好好照顾自己,我哥葬礼我会回来。”

    走到门口,江鼎盛一句话,江希凡只有狠狠地把行李往地上一摔,有时候,
终究走不出那道门。

    保安队长高胖子在网球场上奔跑,可怜那个陪练的,左闪右闪,死了人,网
球还是要打的,强身健体呀,嘿咻嘿咻。

    江鼎盛说:“你不想那个女的马上死,就给我回来。”

    白洁虚弱的脸上浮现一丝感激的笑容,看了看江鼎盛。果然还是爱我的,我
难过,他会帮我,他多爱我,他为了我杀了他自己的父母啊,这样的爱,几个人
能有幸遇见。

    李云儿看电视看到下午,电话也没响,自己下楼吃东西。烧烤的兴旺的炭火
烟气惹得李云儿胃口大开,男人不在,吃点垃圾食品算了。

    一大碟羊肉,鸡肾,开始是鲜活的温热,然后是屠刀血肉模糊,最后是香喷
喷地上桌。这一桌都很便宜,羊肉是很有羊肉味的,鸡肾脆崩崩的。

    吃着吃着,摊主一脚把烧烤架一踢,卷起肉串蹬上自行车就跑。一辆车停下,
城管来了,又扑了空,于是坐在李云儿身边和她说话:“美女,你吃得下吗?”

    “当然啦,你要不要吃一串?”李云儿举起那串羊肉,油顺着铁签流下来。

    “你吃的是猫肉刷羊油,小心烂脸。”那人扶了扶帽檐上车了。

    李云儿爱猫爱狗,蹲在地上吐。黄昏,夏天还没到,黑夜还没到,那些可怕
的预感到了,太阳啊太阳,你照着活人,照不到死去的人,死去的人很冷,甚至
比不过这一摊热气腾腾的猫肉。

    电话响了,李云儿扶着腿站起来,电话号码是家里的,略略有些失望,“爸
爸。”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还有你的男朋友。”李爱书最近总是噩梦连连。

    “快了,他办完事情我们就回来,做点好吃的。”李云儿道。

    一直到晚上七点,李云儿打电话过去,没接。再打,没接。江希凡的电话被
拿走了。

    白洁给他夹菜,“多吃点啊,你瘦了很多。”

    江鼎盛道:“分手对你和你妈都是好事,你们在一起没有好结局。”

    “为什么这样做?”江希凡看着那把刀,切牛排的刀,但如果自己死了,李
云儿怎么办。

    “你妈要你怎样,你就要怎样,你妈不喜欢她,你要和她在一起,她就要死。
你自己选择吧。要么,你就杀了我们。”江鼎盛叉起一块肉在嘴里咀嚼。

    “哥哥的死,你们不难过吗?”江希凡看见刀锋在引诱自己。

    “所以我才更加珍惜你。”白洁拿起刀,“你要杀了你妈妈,对吗?那你下
手吧!”

    江希凡只要轻轻一按,那脆弱的脖子上的皮肤就可以割开,但他割在自己的
胳膊上,肉体的痛苦能减轻精神的痛苦。

    电话又响。

    “说,和她分手,永远不见面。”白洁微笑着递过电话。

    江鼎盛气定神闲。胸口仿佛写着:“你是我的孩子,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
给的,我们让你怎样,你就要怎样。”

    “喂。”江希凡的血掉在白色碟子里,浅浅的一盘子。白洁叫佣人去拿医药
箱。

    “你怎么不给我电话,我担心呢,事情办完没有,我吃了烧烤吐了,我一个
人睡觉很害怕,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李云儿一咕嘟说了一串。

    “我们分手,好吗?”江希凡低头说道。

    “我们见面说,好吗?”李云儿预感到他旁边有人。

    “不见面了,你保重。我送你的画要收好。”江希凡道,“以后也不想见面,
就是这样。”

    李云儿想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了。画?那天江希凡和自己做游戏时随意画
的,被李云儿收在床下的那幅画?李云儿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那天在家无聊,两个家伙在下完跳棋以后决定来玩猜字游戏。李云儿画了日
落图,一家三口站在炊烟袅袅的屋子旁边。江希凡说是“春”字。好简单,于是
奖励插插一次。完了以后,轮到江希凡,他画竹子,竹叶浓墨涂染,枝叶分处中
留白线。李云儿问他是不是学宋徽宗的画法,江希凡说你很有眼光呢,怪不得泡
到了我。

    其实,李云儿猜错了,植物之中竹难画,古今虽画无似者。每个人眼里,事
物不尽相同。或者你觉得僧人头顶神圣的戒疤在另一个人眼里是丑陋的瘌痢。

    而竹林中的寺庙若隐若现。真是,乘兴随意,自然天成。

    “是个' 等' 字”。李云儿一脸崇拜地说,“请签名送给我,将来拿去拍卖
赚大钱。”

    题词为“你是我的最爱”,但签名是个不小的蜻蜓,很痞。

    “一定是他妈妈不想让他出来见我,他要我等。等,我会等的。”李云儿叹
气,继续打开电视无聊地看。

    等吧,只要你说要我等,我就等,只要你值得我等待,我押上我的一辈子。

    费青龙也在等,等一个人,心里很想,很爱的一个女人;也许,世界上根本
没有神仙,如果有,怎舍得让我们就这样分开。

    阿冬在春天疯长,春天,万物滋长,这话说的有道理。他在亲费青龙脸上那
条肉蜈蚣,电视里的少儿节目是一个小孩子亲父亲的脸,还有歌声,“宝贝爸爸
亲,忙碌了一天,宝贝真是乖,宝贝亲爸爸,玩耍了一天,爸爸真是累……”

    哪怕是小鬼娃娃,模仿能力也是与生俱来。

    刘思远在看报纸,角落一则小新闻:露山市光济庙观音阁重建,农历九月十
九日进行开光仪式……

    阿冬从费青龙的大腿上爬过来,扯那报纸,刘思远不耐烦地对费青龙道:
“抱他去那边。”

    费青龙一脸的口水,口水中有血丝。阿冬刚吃完中饭,血糊糊的死耗子,天
知道他怎么在屋子后逮到的,那片树林已经茂盛,大老鼠够阿冬吃一顿。

    那种腥味,带些鱼的味道。

    李云儿餐桌上的鱼却是死耗子的味道,一个人吃中餐,被那些疑惑和猜测纠
缠,餐厅的每个人都是多余,马路上的车,为什么没有江希凡的车。走出餐厅,
走上天桥,拥挤,为什么没有我要找的那张脸,连相似的也没有。

    星期天,乞丐殷勤乞讨,人们冷漠,李云儿一个一个给钱。走到天桥尽头,
一个男的走过来,神秘地说:“美国强奸迷魂药粉,十三块一包,要不要。”

    这世界让人绝望。

    高胖子看见李云儿来,立即站好,当时他正在教训门口的小伙子鼻毛不要太
长影响形象,赶紧道:“李小姐,江先生带着希凡早上就去公司了。”

    “哦,那我走了。”李云儿朝那屋子看了一眼,“我只是路过,希望能遇见
他。”

    “不过,你可以到里面等他。”高胖子搓了搓手。

    “啊,真的吗?”李云儿无精打采地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红票票,“请你喝茶。”

    高胖子其实并未收到不允许李云儿进入的指令,他只是感觉江宅最近气氛很
怪,也感觉白洁并不喜欢女孩子来找江希凡。看在钱的份上,凑到李云儿耳边,
“走右手边,靠墙走,绕到老人葵后面,再往里走,有个门,通地下室,没锁,
开灯,爬楼梯,小心啊,别摔了,爬到三楼,把顶掀开,是江少爷的阳台,翻进
去,没有红外线监控的。”

    李云儿道谢,胖胖的,大多是敦厚老实的,这话也没错。

    做贼心虚,李云儿爬阳台,茂密的树叶遮挡她的身影,玻璃门内,是江希凡
的房间,凌乱,地上摆满了颜料。

    白洁站在门口迎接,经常失眠的女人耳朵特别灵。

    李云儿进来,害怕,声音发抖,“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白洁让开一条道,示意让她从正门出去。

    “为什么?”李云儿深吸了一口气,“我做错了什么?”

    “我不喜欢你。”白洁的白发已经盘起来,簪子是玳瑁材料。

    不知道为什么,李云儿想起“白发魔女”这个词语。本来想笑,但想现在不
是笑的时候,于是道:“那你喜欢谁?”

    “我谁都不喜欢,你走吧。”

    “那,我喜欢希凡,你让我们在一起,好吗?”李云儿慢慢地走近,“我们
一起对你好,好吗?”

    “不好。”白洁有点恼了。

    “为什么不好?我比你更爱他呢。你把电话还给他好吗,我平时不求别人的,
你让我们见面好吗?他也很喜欢我呢,我们死都不分开。”李云儿心存侥幸地哀
求,眼泪掉下来。

    “我送你下去。”白洁什么也听不见。

    走到楼下,李云儿叹气,“你知道吗,没有人喜欢我,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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