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快,快!可以骑马快跑。”我向科尔马·普施叫唤。“他如果逃脱,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她扬鞭催马,开始了一场生死追捕。我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还感到后怕。我们拼命追赶,但是他的马特快,时隐时现,因为路时直时曲。温内图跟在我后面。不到一刻钟,我们过了一道关口,路忽然开阔。“将军”往右拐,科尔马·普施尾随其后。拐弯时,她对我们说:
“几个人向左拐,包抄他。”
我便向这个方向拐,指着温内图:
“你向右,我们两个足够了。”
根据科尔马·普施的指点,两条路肯定在一处汇合,逃亡者必定受到我们的夹击。我又进入岩石狭谷,地势越来越高,为了对付紧急情况,枪始终端在手里。
前面左侧是一个深渊,右侧有一个回进悬崖的陡峭的自然通道,几乎是笔直的。我听见一阵马蹄声,前面的弯道上转出一骑马人,就是“将军”。他看了看旁边的深渊,看见我手里端着枪出现在他面前,发出可怕的诅咒,他的马还在飞奔,人已经从马上向下翻滚,跳到通道上。我可以对他开枪,但是没有,我想捉活他,温内图和科尔马·普施也出现了。
“他在这上面,”我大声喊叫,“过来,过来。”
“这就是魔鬼头,”科尔马·普施说,“再没有路了。他是我们的。”
现在,我们开始向上攀登。我们如果是羚羊猎手,一定会感到荣幸。“将军”在我们前面不远。他的枪妨碍他往上攀登,他把枪扔了。我只带了一支枪,猎熊枪放在下面了。我们越攀越高,通道越来越窄,再往前就没有路了,侧面有一块大石板。“将军”上了石板,继续向上爬,我跟在他后面。石板不是很稳,有点摇晃,因为石板到这儿断了,断缝有一个人长。逃亡者挺而走险,一纵身跳过了断缝,到了对面的石板上,可是,对面石板与山崖的连接并不牢固,受他一碰,就从悬崖上向下滚,连同“将军”一起掉进了深渊,我赶紧转身往回走。
“往回走吧,他掉下去了。”我对他们两人说。
我们同样匆忙地往回走,不久看到了同伴们,他们站在一堆掉下来的乱石上。那块石头还带着许多大得多的、牢固得多的石头,一起往下掉,撞裂成碎石。“将军”躺在一块大约四千斤重的较大的石块下面,上身从肋骨开始,衣服被扯得精光,下身被压在石头下面,变成了肉泥。他没有任何感觉,失去了神志。
“天啦,”我说,“与老华伯一个样,下身被压在底下。多么相同的报应!”
“这儿,您看这儿。”科尔马·普施指着崖壁说,“那是什么?那是我用手抓出来的字?”
我们看见几个人像,他们之间有一个十字架,十字架底下有几行字:
帕特雷·迪特里科为了给他的妹妹E.B.报仇而被J.B.杀害。下面是一个太阳和字母E.B。
我的背上顿时发冷,便问科尔马·普施:
“这就是石墓?”
“是的。这些字是我的名字E.B。E表示埃米莉,是我的基督教名。这个男人正好躺在我哥哥墓上,正好是我被绑的地方,我在这儿和他战斗,把结婚戒指丢失了。”
“一个结婚戒指?是这个吗?”
我从手指上取下戒指,递给她。她读着里面的文字,欢呼起来:
“E.B.5.Ⅷ.1842,是的,就是,是我的戒指。我又得到我的戒指了。您是从哪儿得到的,先生?”
“从‘将军’手里取下来的。他在埃斯塔卡多草原边上的赫尔默家里挨了50棍。”
“巧合,巧合。”
“是巧合,”老枪手说,“要是不在这儿认识到上帝存在,是不会相信的,也是学不会祈祷的。这种人将永远消失。我多年不相信上帝,也没有祈祷,现在学会了。”
“赏赐马上就会有,”我说,“您现在终于老实地告诉我,多久没有祈祷了。”
“我的养父华莱士对我讲述了我家的不幸,从那时起,我就没有祈祷过。我一直在寻找我的母亲、母亲的哥哥和妹妹。”
“您现在为什么上这儿来?”
“华莱士寄给我一封信,约我9月26日到魔鬼头来,要我不告诉任何人。”
“这封信肯定是‘将军’从这儿发出的。他在草原认识了您,对您进行了研究,想把您毁掉,于是把您骗到这儿来,很可能要谋杀您。”
“这个‘将军’?他与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这个‘将军’就是您要寻找的丹尼尔·埃特尔斯。”
“埃特尔斯?天呐!是真的?”
“真的,我可以马上向您证明。您也有一双西部人的好眼睛。您看看他的嘴,嘴是张开的,这儿!”
我指着这个粉身碎骨的人的嘴,拔掉假牙的腭托和上排的两颗牙齿。
“这是假牙,”我接着说,“您看见这儿缺的牙吗?”
多么奇怪!我没有让任何人讲话,接着说下去:
“我说过,对您的长期奔波的赏赐已经有了。您叫列奥·本德尔,这是您的母亲。”
接下来的场面是难以描绘的。大家拥挤到我的身边,提问,握手,我跑掉了。后来,一声长长的、可怕的惨叫把我召了回来。丹尼尔恢复了知觉,叫声是他发出的。他听不见了,不能和别人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叫喊,咆哮,呻吟,叹息,不能自己。我们只有远离他,帮助是无济于事的,因为那块大石头谁也搬不动。他只好死在那儿。此情此景,与他杀人时的情景无异。后来,他咬紧牙关,用难以形容的野兽般的目光凝视着我们。
“埃特尔斯,你听见我的声音?”我问。
“老铁手,你这该死的!”他回答。
“你有什么愿望吗?”
“你这条狗,咒死你。”
“死亡抓住了你,我想为你祈祷。”
“祈祷?哈哈!你不想……”
他的话是令人厌恶的,没有人味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问,提醒他,告诫他。他只是咒骂,胡乱回答。为了不听到最难听的话,我们走开了。他继续咆哮,肯定是疼痛难忍,可是,这些仍然不足以使他感到悔恨。
我们把营地扎得离他远远的,听到的好像远处的野兽的嚎叫。我们在那儿讲了很多很多的故事,天南海北,下午,晚上,通宵。大家还提出很多问题,猜了不少谜语。但是,他们能够解开的谜语和回答的问题,很多都是妖魔鬼怪的,使大家不敢再问。我们晚上和夜间也去看看埃特尔斯,得到的回答都是谩骂和嘲笑。到了早上,我们发现他死了。但是这种死不像一个人的死,我们找不出可以比拟的例子,既不像疯狗,也不像最低等的动物。我们让他躺在那儿,垒起了一堆石头。上帝会宽恕他的灵魂吗?
亲爱的读者,结束了吗?我知道,你想详细了解每个人的结局。我要是都告诉你,那就有点过早,就没有兴趣在下几集中对他们作详细叙述了。关于托克贝拉,你可以放心,她的疯病变成了一种多愁善感,但是,这并没有妨碍她与周围的人交往和对他们的同情,她的神志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