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经过那里。还有,我还分析过我们剧团的女人,可能跟他有关系的女人,在场
或不在场的。”
“所有的女人?”布朗神父问道。
“有个女人跟他在一起,”贾维斯几乎在耳语,“有个女人经常来找他。一个
我们谁都不认识的女人。我甚至想不出她是怎么进来的,因为她不可能从下面的走
道走到大门口。有一次,我看见一个戴面纱、穿袍子的身影像鬼一样从剧院后面消
失在暮色中。但那不可能是鬼。我认为她还不是什么普通的相好,我看她不是在调
情,而是在勒索。”
“你怎么会这么想?”神父问。
贾维斯变得更加严肃,他说:“有一次,我听见他们在争吵。那陌生女人用生
硬、威胁的声音说了五个字:我是你妻子。”
“那么说,你认为曼德维尔犯了重婚罪?”布朗神父陷入沉思。他说,“重婚
和勒索经常相伴而行。她也许在恐吓,也许她疯了。搞戏剧的人都是些偏执狂。可
能你是对的。但我不敢这么快下结论……说起搞戏剧的人,排演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你不也是个演员吗?”
“这场戏里没我。”贾维斯笑笑,说,“你知道,在你的意大利朋友恢复理智
之前,他们只能排这场戏。”
“说起我的意大利朋友,我想知道她的理智恢复没有。”神父说道。
“你如果想知道,我们可以回去看看。”说着,他们已经走下舞台,来到走廊
里。走廊一头是曼德维尔的书房,另一头是辛格罗拉·马罗妮的化妆室。她的门仍
然紧闭,桑滋太太严肃地像尊木偶,坐在外面。
在走廊这头,他们隐隐约约看到演员们正从舞台的楼梯上台。弗农和老兰德尔
走在前面。他们很快爬上楼梯。而曼德维尔夫人却以她那安详的高贵风度,不紧不
慢地走着。罗曼·莱特借故停下来跟她说着什么。神父他们经过时,无意中刚好听
见几句。
“我给你说过,有个女人来找过他。”莱特生气地说。
“嘘!你别这样。记住,他还是我丈夫。”那女人清楚地说道。
“希望天主能让我忘掉这一切,亲爱的。”莱特说完就跑上舞台去了。
那女人仍旧面色苍白,安详地跟在他后面,在台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还有人知道这件事,”神父轻声说,“可这关我们什么事呵。”
“是呵,”贾维斯自言自语地说,“看来,人们都知道,但又没人知道这到底
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来到走廊的另一头,严厉的女仆正守在那意大利女人的门口。
“她还没出来呐。”那女人慢腾腾地说,“她还活着。我听见她走来走去的,
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
“夫人,您知道曼德维尔先生刚才去哪儿了?”布朗神父突然很有礼貌地问。
她很快回答说:“我知道。一两分钟前,我看见他进了书房,就在排演开始前
一会儿。他可能还在里头,因为我还没见他出来。”
“你是说,他的书房里再没有其它出口喽?”布朗神父很随便地说道,“不管
辛格罗拉怎么耍脾气,排练还是开始了。”
贾维斯沉默了一会儿,说:“没错。我都听得见台上的声音。老兰德尔的声音
很吸引人。”
他俩侧耳倾听着。演员们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从楼梯上滚落下来,传到走廊里。
他俩正要恢复常态,重新开始谈话,却听到另一个声音。这声音很沉闷,像一件重
物倒地的声音。它来自马登·曼德维尔先生的书房。
布朗神父像支离弦之箭,冲到书房。他想弄开房门。贾维斯这才回过神跟过来。
“门锁着,”神父转身对他说着,脸色有些发白,“我们只有破门而入了。”
“你是说,那个神秘女人又来了?”贾维斯有些紧张,他说:“你觉得……这
……很严重吗?”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这些门闩的结构我很熟悉,兴许我能打
开房门。”
他跪下身子,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长刀,摆弄一阵后,经理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他们首先发现,房间里没有其它出口,甚至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一盏大台灯摆在
桌子上。接着,他们看见曼德维尔脸朝下倒在屋子中央。在不自然的台灯灯光下,
鲜血像条赤练蛇,不祥地从他脸下流出来。
他俩互相看着对方,不知过了多久,贾维斯才回过神来,他松了口长气,说:
“那陌生女人怎么进来就会怎么出去。”
“对那陌生女人,我们也许想得过多了。”布朗神父说:“在这剧场里有这么
多奇怪的事情发生,我简直都想忘掉一些。”
“怎么?你指的是什么?”他的朋友连忙问。
神父说:“许多事情。比如,还有一扇锁着的门。”
贾维斯盯着他说:“可另一扇门确实是锁着的。”
“可你还是忽略了它。”布朗神父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若有所思地说:
“那位桑滋太太真是个阴沉古怪的女人。”
另一位降低声音说:“你的意思是她在说谎,那意大利女人其实出来了?”
“不,”布朗神父平静地说,“我只是在作客观的性格分析。”
贾维斯提高嗓门说:“你不会认为这是桑滋太太干的吧?”
“我刚才并非真是在对她作性格分析。”布朗神父说。
说完,他跪下来,看看曼德维尔是否已经没救了。尸体旁边有把道具匕首,从
门口还不能一眼就看见,像是从被害人或是凶手手中掉下的。贾维斯认识这把匕首。
但他认为这说明不了什么,除非找专家鉴定上面的指纹。这是把道具匕首,不属于
任何人,扔在剧院里,好久没人要了,谁都有可能把它捡起来。这时,神父站起身
来,严肃地环视着房间。
“得叫警察,”他说,“虽然太迟了点,可还得叫大夫。随便说一下,看了这
房间,我认为我的意大利朋友干不出这种事情。”
贾维斯嚷着说:“你是说那意大利女人吗?我想也不会,她不在场。两个房间
各在走廊的两端,都锁着,还有专人把守。”
“对,”布朗神父说,“不会是她干的。她怎么会到走廊的这头?我想她已经
从另一头出去了。”
“为什么?”贾维斯问。
布朗神父说:“我曾告诉你,听起来她好像是在打碎玻璃——镜子或窗户什么
的。我真蠢,居然忘记她是很迷信的。她不可能打破镜子。因此,我想她弄碎的是
窗户玻璃。没错,这里是在底层,房间某处一定有天窗或窗户。可这个房间怎么会
既没天窗,也没窗户。”他专心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
突然,他像醒悟了似的说:“我们得上楼去打电话,通知大家。真是太可悲了
……天主呵,你听,那些演员还在楼上慷慨陈词,继续演戏。我想这就是他们所谓
的悲剧讽刺吧。”
毫无疑问,剧院上下马上陷入一片悲痛之中。从这件事上,演员们的为人、他
们分别属于那种类型的人,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他们确实像通常所说的那样绅士
派头十足。并非所有的演员都喜欢或信任曼德维尔,可他们都知道该说些什么。他
们表现得十分富有同情心,在他遗孀面前更显得谨小慎微。从另一个角度讲,她如
今成了悲剧女王——她的任何一句话都被奉为圣旨。当她悲痛地慢慢走来走去时,
他们帮她干了不少事情。
“她真是个坚强的女人,”老兰德尔声音沙哑地说,“她比谁都聪明。可怜的
曼德维尔无论在教养还是在其它方面都配不上她。她干事总是十分出色。当她说自
己是多么渴望过一种高雅的生活时,显得真可怜。可曼德维尔,唉,愿他的灵魂安
息吧。”老人说完,痛苦地摇摇头,走开了。
“愿他的灵魂安息。”贾维斯严肃地说,“我看兰德尔还不知道那神秘女人的
事。随便问一句,你不认为是那神秘的女人干的吗?”
神父说:“这要看你说的神秘女人是谁。”
“呵,我当然不是指那意大利女人。”贾维斯连忙说,“事实上,你对她的分
析很对。当警察进入她的房间后,发现天窗被打碎了,房间空着。据他们讲,她已
毫发未损地回到家里。我指的是他们秘密会面时威胁曼德维尔的女人,那个自称是
他妻子的女人。你看她真是他的妻子吗?”
布朗神父茫然地望着前面,说:“可能她真是他的妻子。”
“这真让人嫉妒。”贾维斯说,“尸体一点没有被拖动的痕迹。根本不用怀疑
好偷的仆人,甚至穷困的演员。即便如此,你可注意到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
布朗神父说:“我已经注意到好几个蹊跷之处。你指的是哪一处?”
“我指的是全体不在现场的人。”贾维斯认真说道,“整个剧团的人都不在现
场,这是不多见的。他们都在台上,可以互相证明。他们还很幸运,可怜的曼德维
尔先生让那两个傻女人坐在包厢里看他们排演,她们也可以出来证明。整个排练一
直在进行,所有的角色都在台上。排演早在人们看见曼德维尔先生进入自己的书房
前就开始了。我们发现他的尸体之后,还进行了五到十五分钟。凑巧的是,我们听
见他倒地时,所有的人都在台上。”
“对,这个非常重要,并使事情变得简单了。”布朗神父同意说,“我们来数
数不在现场的人:有兰德尔。虽然他刚才很巧妙地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感情,我仍然
看得出,他其实很恨曼德维尔。不过,他没有作案的可能。因为当时我们听见他大
声训人的声音从台上传来。接下来是我们的大明星莱特先生:有理由相信,他爱着
曼德维尔的妻子,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他也没有作案的可能。因为当时他也
在台上,正被训斥着。还有那位随和的自称阿伯努·弗农的犹太人。他也没有可能
作案。最后,是曼德维尔太太,她更不具备作案的可能。正如你说的,这些人都不
在现场,并且有包厢里的玛丽安女士和她的朋友作证。排演确确实实一直没停,剧
团里的一切运转正常。有效证人是玛丽安女士和托尔布特小姐。你肯定她们会出来
作证吧?”
“你是说玛丽安吗?”贾维斯吃了一惊,说,“呵,是呵……你可能觉得她的
打扮有些过分,可你有所不知,如今好人家的女人都是这种打扮。除此之外,你还
有啥原因怀疑她的证词?”
“她的证词只会让我们对案情更加迷惑。”布朗神父说,“你看,这群不在现
场的人包括了剧团里所有的人。当时,那四个演员正在台上。剧院除了守大门的老
山姆和那守在马罗妮小姐门口的女人,再没别人。除了你我。我们很有可能被指控,
尤其因为尸体是我们发现的。此外,再没可指控的人了。我看,你不会在我不注意
时杀了他吧?”
贾维斯略略有些吃惊。他抬起头来,看了看神父,冲他咧嘴一笑,摇摇头。
“你没杀他,”布朗神父说,“姑且暂时假定,我也没杀他。台上的演员都被
排除了。现在就剩下把自己关在化妆室里的辛格罗拉小姐以及守在她门口的桑滋太
太和老山姆。你看包厢里的两个女人会吗?当然,她们也有可能溜出包厢。”
贾维斯说:“不,我在怀疑那个自称是曼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