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人们发现斯金纳姐妹通过一家代理公司又找到一个女佣,而且种种记录
还表明她是一个模范女佣。这使人们失望极了。
“一分‘三年工作经历’的介绍信,对她极尽赞美之词,她喜欢乡村生活,
而且要的工资比格拉迪的低。我觉得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拉维尼娅小姐在鱼店里对马普尔小姐透露了这些细节,马普尔小姐说:“噢,
真的,不过它好得有点儿不能让人相信。”
而圣玛丽米德村的人们也认为这模范人物会在最后一刻打退堂鼓的,所以她
根本就不会来欧府。
所有这些预言都没有变成现实,相反,人们却看到了这个叫玛丽·希金斯的
理家能手,坐着瑞德的出租车穿过村子去了欧府。人们不得不承认她看起来很好,
一副让人肃然起敬的长相,衣着整齐干净。
为了给教堂的游乐会找摆摊儿的人,马普尔小姐又一次拜访了欧府,这次是
玛丽·希金斯开的门。她四十岁左右,一副娇好的模样,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
玫瑰色的面颊,丰满的身段,穿着一身黑衣服,系着一条白围裙,头戴一顶白帽
子——“是那种很好的,老式的佣人。”马普尔小姐事后如是说,她那种对人充
满敬意非常恰当得体的轻柔话语,与格拉迪声音大而且鼻音浓重的方言形成了鲜
明的对比。
拉维尼娅小姐看起来比以前省心多了,虽然她因为要照顾妹妹而不能在游乐
会上摆个摊,她还是捐了很大一笔钱,而且答应托运来一批钢笔擦和婴儿袜。
马普尔小姐说她看上去很快乐。
“我真的觉得我欠玛丽很多,我也很庆幸自己把另一个姑娘解雇了。玛丽真
是一个无价之宝:烹饪手艺高超,伺候人无微不至,把我们的小公寓打扫得一尘
不染——床垫都要每天翻一遍。而且她对埃米莉真是好极了!”
马普尔小姐赶紧询问埃米莉的健康情况。
“嗅,可怜的宝贝儿,最近她一直在生病,当然了,她忍不住那样,可有时
她真的把事情搞得很糟。比如说她想吃某样东西,可当你给她做得了,她又说不
想吃了——而半小时以后她又要吃,这时食物已经坏了,只好重做。这给我们找
了很多事干——但幸运的是玛丽看起来根本就不在意,她说她已经习惯了伺候病
人,并且也能理解她们。这真是莫大的安慰。”
“天哪,”马普尔小姐说,“你们可真幸运。”
“真的,我真的认为玛丽是上帝对我们祈祷的回报。”
“在我听来她似乎不是那么的真实可靠,”马普尔小姐说,“我会——嗯,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小心一点儿的。”
拉维尼娅显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说:“噢!我向你保证我已尽了一
切努力使她感到舒服,如果她离开了,我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她不准备好是不会离开的。”马普尔小姐狠狠地盯着拉维尼娅说。
拉维尼娅说:“如果一个人家里没什么麻烦事,那他可就轻松多了,不是吗?
你的小埃德娜表现怎么样?”
“她干得不错。当然不像你的玛丽,她不会为将来做打算。但我对她却是完
全了解的,毕竟是一个村里的姑娘嘛。”
当她出来走到大厅时,就听见那个病人烦躁地提高了嗓门:“这个绷带难道
可以变干吗——阿勒顿医生特别强调要保持温度。好啦,好啦,就这样吧。我要
一杯茶还有一个煮鸡蛋——只能煮三分半钟,记住!把拉维尼娅小姐给我叫来。”
能干的玛丽从卧室里出来了,她对拉维尼娅说:“埃米莉小姐正叫您呢,女
主人。”然后为马普尔小姐开了门,又帮她穿上大衣,拿过她的雨伞,所有这一
切都做得令人无可挑剔。
马普尔小姐接过雨伞,又把它扔在地上,然后做出要捡它的样子,却又把手
提袋扔在了地上,手提袋都摔开了。玛丽很有礼貌地帮着捡起一样一样零碎的小
东西——一块手帕,一个记事本,一个老式的皮革钱包,两个先令,三个便士,
还有一块剥了糖纸的薄荷硬糖。
马普尔小姐接到薄荷硬糖时好像有点糊涂了。
“噢,天哪,一定是克莱门特夫人的小男孩儿干的。我记起来了,他拿着那
块糖在吮吸,然后又拿了我的包去玩儿,一定是他把糖放在包里了。糖粘糊糊的,
不是吗?”
“要我把它拿走吗,女主人?”
“噢,你愿意吗?太感谢你了。”
玛丽弯下腰去捡起了最后一样东西,一面小镜子。马普尔小姐接过镜子时禁
不住叫了起来,“多么幸运,它居然没有碎。”
然后她就离开了,而玛丽则站在门旁,手里捏着那块糖,脸上一点儿表情也
没有。
将近有十天的时间,圣玛丽米德村的人们不得不忍受着斯金纳姐妹对玛丽的
溢美之词。
在第十一天的早晨,整个村子都被震惊了。
玛丽,那个模范人物,居然失踪了!她前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上床,前门也是
虚掩着的,她是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溜出去的。
而且不单是玛丽一个人失踪了!还有拉维尼娅小姐的两枚胸针,五枚戒指;
埃米莉小姐的三枚戒指,一副耳环,一个手镯,还有四枚胸针!
这只是一连串灾难的序幕而已。
年轻的德弗罗夫人的钻石不见了,它们是放在一个未上锁的抽屉里的;还有
几件珍贵的皮装,都是人们送她的结婚礼物;法官和她的妻子也丢了珠宝和一些
钱;卡迈克尔夫人丢的最多,不光是一些非常珍贵的珠宝,而且还有一大笔现金。
珍妮特这天晚上休息,而卡迈克尔夫人则于黄昏时分在花园中漫步,呼唤着鸟儿,
往地上撒着面包渣。看起来很明显,玛丽,那个模范女佣,一定有所有公寓的钥
匙。
不过我们得承认圣玛丽米德村里有一些人是幸灾乐祸的,谁让拉维尼娅小姐
把她的玛丽都吹到天上去了呢。
“我的天,她一直就是一个贼!”
接下来的发现更加有趣。不仅玛丽消失得元影无踪,而且介绍她来并为她担
保的那家公司也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向他们申请并递交了介绍信的那个玛丽·
希金斯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玛丽·希金斯是一个诚实的佣人,与一个副
主教的妹妹一起住在康瓦尔。
“整个事情该死的聪明,”斯雷克检察官不得不承认,“如果你问我的意见,
我认为那个女人是和一个团伙一起干的。一年以前在诺森伯兰曾发生过一起很相
似的案子。东西再也没找回来,他们也没有把她捉祝不过我们会比马奇·贝勒姆
的那些家伙干得好的!”
斯雷克检察官总是那么自信。
可是几星期过去了,玛丽·希金斯仍旧逍遥法外。这多少有辱斯雷克检察官
的名声。他只好又空发了几句议论。
拉维尼娅小姐一直是泪眼汪汪的。埃米莉小姐也异常不安,对自己的状况很
不放心,结果终于去请海德克医生了。
整个村子都急切地想知道他对埃米莉小姐声称的疾病是怎么看的,可又不便
问他。但人们还是得到了比较满意的信息,是米克先生,药剂师的助手,在和普
赖斯——里德利夫人的女佣人克拉拉一起散步的时候说的。海德克医生开了一种
阿魏和拔地麻根的混和物的药方,据米克先生说那是军队里治逃兵用的汤药!
不久以后,人们得知埃米莉小姐并不喜欢这种治疗方法,她说为了自己的健
康,她应该住得离伦敦的专家近一些,因为他明白她的病情,而且只有这样才算
对拉维尼姬公平。
公寓就这样空了下来,等着再有人来租。
几天以后马普尔小姐面色微红,异常兴奋地来到了马奇·贝勒姆的警察局,
要求见斯雷克检察官。
斯雷克检察官并不喜欢马普尔小姐,不过他知道局长梅尔切特上校很欣赏她,
所以他相当勉强地接待了她。
“下午好,马普尔小姐,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噢,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我恐怕你现在很忙吧。”
“有很多工作,”斯雷克检察官说,“可我能腾出一些时间来。”
“噢,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我希望我的话能够很得体,你知道,说
明自己的想法是很困难的,不是吗?不,可能你不觉得。可你看,我没有受过现
代教育——只有一个家庭教师,你知道,她只是教英王的生卒年代还有一些一般
性的知识——布鲁尔医生——三种小麦勃—枯萎病,霉病——第三种是什么来着
——黑粉玻”“你是想谈黑粉病吗?”斯雷克检察官问完这句话,脸不禁红了。
“噢,不,不。”马普尔小姐赶紧否认了他这种想法,“这只是一个例子,
你知道。针是如何制造的,诸如此类。东拉西扯,并不教人扣住主题。这就是我
想干的。我这次来是为了斯金纳小姐的女佣格拉迪,你认识的。”
“玛丽·希金斯。”斯雷克检察官说。
“噢,是的,她是第二个。可我说的是格拉迪·霍姆斯——是一个鲁莽而又
沾沾自喜的姑娘,可绝对的诚实,人们应当认识到这一点是相当重要的。”
“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到对她的控诉。”检察官说。
“是的,我知道没有控诉——可这使事情更糟。因为你知道人们仍继续凭空
猜想。噢,天哪——我就知道自己会说砸的。我实际上是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
到玛丽·希金斯。”
“当然了,”斯雷克检察官说,“你对这案子有什么想法吗?”
“嗯,说实话我确实有。”马普尔小姐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指纹对
你们来说是没有用的吗?”
“啊,”斯雷克检察官说,“这就是她的狡猾之处。看来她作案时戴的不是
橡皮手套就是佣人用的那种手套,她还非常谨慎——把卧室和水槽里留下的指纹
擦得干干净净。在那儿根本就找不到指纹!”
“如果你真有了指纹,会对你有帮助吗?”
“很有可能,女主人。在苏格兰场可能有她指纹的档案,我敢说这不是她干
的第一桩案子!”
马普尔小姐很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手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纸盒,里面是一
层脱脂棉,上面有一块小镜子。
“从我的手提袋里掉出来的,”马普尔小姐说,“玛丽的指纹就在上面,我
想这指纹会令你满意的——她在拿小镜子之前手碰了一种极粘的东西。”
斯雷克检察官睁大了眼睛:“你是有意取下她的指纹的吗?”
“当然了。”
“你那时就怀疑她了?”
“嗯,你知道,她给我的印象就是太好了而有点儿不真实。我也是这么告诉
拉维尼娅小姐的,可她就是不接受我的暗示!我恐怕,你知道,检察官先生,我
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模范人物,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缺点——而家务劳动很快就
使它们显现出来!”
“嗯,”斯雷克检察官又恢复了常态,“我真的很感谢您,我们会把这些东
西送到苏格兰场去,看看他们能有什么结论。”
他停了下来,因为马普尔小姐正歪着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想,检察官先生,你不会考虑在我们的身边展开调查吧!”
“马普尔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