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现场?”
听了珠美的叙述,夕里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志水亚季子被杀?”
“对。那座教堂的地下坟场真恐怖,有一看的价值。”
“不要你当向导。对了,你到酒店后。把仓崎绢代叫来。”
“叫她——去哪儿?又是坟场?”
“不是。在国家歌剧院前面有辆车。你就说她哥哥在车上等她。”
“我不懂——不过我会这样转告她的。二姐,你打算怎么办?”
“别担心我的事。”夕里子说,“拜托了!”
“可是国友——”
一转眼,夕里子已消失得不见人影。珠美侧侧头,喃喃地说:“搞啥名堂?”
她只好向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夕里子轻轻敲了一下车窗。
车内的仓崎久士睁开眼睛,打开车窗。
“我找到我妹妹了。”夕里子说,“我叫她转告绢代,她会来的。”
“是吗?”仓崎点点头,稍微皱了下眉头。
“痛吗?还是去医院一趟吧——”
“不,不。”仓崎摇摇头,“医生一看便知道这是子弹的伤口,万一他们报警便麻烦了。”
“但是——”
“不要紧,皮外伤而已。”仓崎说。
先前在中央坟场,有人开枪袭击仓崎和夕里子。假如仓崎不及时扑过去推倒夕里子的话,夕里子可能已经中弹了。
子弹打中了仓崎的肩膀。仓崎说只是擦伤点皮肉而已,但夕里子觉得伤势并不轻,然而仓崎却拒绝去医院。
“出血了吗?”夕里子问。
“已止血了。没事的。”仓崎说,“托你的福!”
“我只是替你裹了裹绷带而已。”
“这事我自己做不来呀!”仓崎用逗夕里子的语调说,“来吧!到国家歌剧院附近去。”
“你能驾驶吗?”
“单手操纵方向盘有点费劲。慢慢开的话不成问题。”
车子慢慢驶在石板道上。
“我在场无妨吗?”夕里子问。
“晤!绢代来了时,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好吗?”
“好的。可是——是谁偷袭你?”
“我正想问。”仓崎苦笑,“明明我应该是冷酷无情的杀人犯‘蓝胡子’,却三番五次地被暗算。”
“那颗子弹可能是射向我的。”
“你?”有什么理由遭受暗算?”
“我不知道。我是刑警的女朋友,又侦破了不少案件——是那一带吗?”
穿过小路。车子驶到国家歌剧院前面。虽然晚上有演出,现在却只有拍照的游客,人不太多。
“停在这边吧!”仓崎把车子停了下来,“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不过,我总觉得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的直觉很准。”夕里子说,“对了,那三个男人中是不是有个叫永野的?”
“年纪最大的那个。”
“嗯!他的情人志水亚季子被杀了。”
“你说什么?”仓崎惊讶地说,“在哪儿?在维也纳?”
“嗯!加山被杀了,志水亚季子被杀了——这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你认为如何?”
仓崎不语。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好像一直在思索着什么似的。
“唔!她来了。”夕里子说,“可是——大家都来了。”
这是没法子的事。不管怎么说,光是叫仓崎绢代出来是讲不过去的事,跟绢代一起来的是国友和落合贵子,后面跟着的还有珠美和矢口初枝。再后几步一连声叫着的是绫子——
“等等我!珠美——别抛下我!”
“所以我叫你留在酒店,大姐!”珠美回过头来。
“不要紧吧?”
“还好——啊!是夕里子!”
夕里子和仓崎下车站在那儿。
“哥!”仓崎绢代停下脚步,国友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仓崎,骚扰人的家伙!”他说。
“对不起!借用了你的情人。”仓崎靠在车旁说。
“哥,到底为什么跑到这个地方来?”绢代问,“有两个人被杀了,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待会儿说好了。”夕里子说,“他受了伤,肩膀中了枪。”
“什么?”国友说,“必须包扎包扎……”
“哥哥,我——”
正要迈步的绢代和国友突然停止步不前。
“哎哟!”夕里子喊,真的吓了一跳,这种情况对夕里子来说可是第一次遇到。
尽管夕里子从不胆怯,但冷不防被尖锐的刀尖顶着脖子,自然大吃一惊。
“仓崎,你干什么?”
“我已活不成了。”仓崎说,“一个人死太寂寞,让我带这女孩子做伴吧!”
夕里子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一点也动不了。刀尖闪闪地正顶着她的喉咙。
“退开!”仓崎说,“绢代,我想向你告别。如此而已!”
“哥——”
“大家退后!”仓崎用沉重的声音说。
国友满脸通红,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
夕里子觉得冷汗从太阳穴汩汩流下。
“上车!”仓崎说,“会不会开车?”
“啊?”
说得对,除她没有别的人选了。
“我没有驾驶执照——倒是学过一点——”
“开车!”
仓崎打开车门,把夕里子推到车上。
“怎么办?”
夕里子带着惶恐的心情,被旁边的仓崎催逼着。
“快!快!”夕里子连声应道:“是!是!是!”她扭开引擎,猛踩油门。
车发出“突突”声,猛地往前飞驶。
“啊!”夕里子大呼小叫。
这可不是游乐场的碰碰车!
吱——
车子开上了人行道,然后又开上车道,左冲右突地蛇行着向前驶去。
“吓死人了!”夕里子喘息不已,“你干什么?突然来这一招。”
“待会再说。”仓崎说,“还有更吓人的,连我都怕。”
“你怕什么?被刀逼着的是我!”
夕里子豁出去似的大声喊着。
“好好看前面,快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维也纳车是靠右边走的,你走反了。”
“啊!”夕里子看到一部货车迎面开来,不由“哇哇”怪叫着转动着方向盘。
国友他们惊呆在那儿,看着夕里子开着的车不见了踪影。
“二姐好能耐!她竟会开车!”珠美在奇怪的事上生着闷气。
“珠美!”绫子还在喘个不停,“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珠美摇摇头,“不过——最气的是国友。”
这点倒是干真万确。
“畜牲!怎么回事?”
国友乱挠着头转来转去。
“国友哥,你怎么了?”绫子眨眨眼说。
12、凶器
“国友哥,提起精神来!”珠美说。
“对呀!夕里子死不了的!”
有绫子保证也是枉然。
“如此离乡背井……”国友无可奈何地说,“这个时候的夕里子……”
“没事的,二姐有勇有谋。”珠美安慰着他。
在酒店国友的房间。
国友发着高烧躺在床上。绫子在他的额头上敷着湿毛巾。
“仓崎——他在打算怎么做?”国友百思不得其解。
“很怪!他竟然挟待夕里子当人质而逃跑。”
“他说要她做伴与他一块去死。”珠美侧侧头,“是不是殉情呀?现在已不兴这个了。”
“这不重要。”绫子说,“难道他真如此爱夕里子?”
“我想不是爱情的故事。”
“对。”
国友突然跳起来,脸上的毛巾飞到空中,打在站在床脚的珠美的脸上。
“好冷啊!”
“国友哥,冷静些!”绫子连忙劝慰他,“沉着嘛!离死还早着呢!”
“谁说要死?事已至此,确实需要冷静。”国友举起拳头,“我是刑警啊!”
“基层的!”珠美补充说明。
“夕里子说仓崎中弹负伤了,通缉可发往各医院。中弹去医院治疗的日本人,不会太多的。珠美,记下来。”
“是。”珠美拿起便条纸,“啊!好冷!”
“还有,在日本杀加山的,是不是仓崎呢?”
“仍是问号。”
“他是因此而亡命维也纳的吗?”
“还有一个问题。”
“呃——”绫子露出内疚的表情,“那是——我做的。”
“什么事?”
“杀那个加山的,是我。”她像学校的学生似的举起手来。
“你说什么?”
“要不要再画一个问号?”珠美说。
“但我不认识志水亚季子。她不是我杀的。”
“换句话说,仓崎久士以为涉嫌杀人被追捕,这才跟夕里子姐姐一块逃亡吧!”珠美说。
“并没有怀疑他。那就怪了,他说他活不久了,是重病时说的绝望之词。”国友说,“难道……”
“不治之症?可能性是有的。”珠美做着记录。“于是,他要夕里子姐姐做伴——”
“不要再提这个好不好?”国友大声叫喊,“一说这个,我的脑子便转不过来。”
“是!热度又上升了。”
“问题是——仓崎去了哪里?”国友说,“大概回自己的家了吧!”
“有没有办法查到他?”
“仓崎用别人的名义买了房子,也不是不可能查到的,但需要时间。”
“可能是城堡。”绫子突然说道。
“城堡?‘蓝胡子的城堡’?假如有的话——”
“有的。”绫子点点头,“他说过。他说:‘我有一座古老的城堡。死的时候,肯定死在那里。’”
“绫子!真的?”
“我本来也想一起死在那里的。不是很美妙吗?”
“古堡的深处,在蓝天白云下,喝下毒药躺在那儿,静静地等待死亡……”
“绫子,那座城堡在哪一带?呃,你多半不会知道。”
国友在听见回答之前,早已放弃了希望。
“准确地点不清楚,但他说从维也纳开车要三小时左右才能赶到。”
“开车三小时?那个范围的城堡大概不会太多,就是它!珠美——”
“记下了。”珠美点头,“附加感叹号。”
“那就立刻去查吧!”国友干劲倍增。
“希望不是‘××城堡大厦’就好了。”
“珠美,你别泼冷水好不好?”国友匆匆穿上外套,“我去一下落合贵子的房间。”
“我不懂德语,真痛苦啊!”
“说得真好。”国友苦笑着。正要走出房间。“——还有什么?”
“啊?”
“不——开车三小时才到的城堡——好像还有其他令人感兴趣的情况似的。”
“是吗?”
“是什么呢?等会再想好了。你们在房间等着。”
“是。”
国友匆匆地走了出去。珠美看看记录说:“他忘掉了绫子姐姐说的杀了加山的事。”
“是。他一定是从心底爱着夕里子的。”
“现在不是表示敬佩的时候。”珠美说,“我记得的。”
“忘记它!”
“那可不行。我必须纠正姐姐的误会。”
“真是我杀的吗?”
“我不认为有那样的傻瓜会死在姐姐刀下。”
“你呀!不该说的活倒说得满不在乎似的。”
“姐妹嘛!彼此彼此。”珠美顶嘴。“怎样杀的?从实招来。”
“妹妹不该以这样的口气跟姐姐讲话。”
“别顾左右而言他。”
“好。”绫子在叹气,“现在想起来也痛不欲生。我犯了何等罪孽深重的罪啊!为了抵罪,我只能献出自己的性命了——”
“不必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