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们能在夹缝中生存。
才刚起床,鲁大牛便发现异样?
外间是堂屋,怎么突然有灯光?必定有下三滥的朋友光临,所以能悄然启门登堂入室。
他愤怒地奔出,突然愣住了。
堂屋的八仙桌旁,站着满脸黄虬须的李平平,冲他咧嘴一笑。笑容很可怕。
“干什么?你是谁?”他壮着胆问。
“来找你攀交情,鲁老兄。”李平平一脚踏在条凳上,流里流气摸摸乱虬须:“你的老乡铁菩萨樊超,早些日子赚了一座金山,却让你仍然在这狗窝一样的窝里,太不够意思不上道,是不是?”
他大吃一惊,倒抽一口气。
“你说什么?”他硬着头皮撒谎:“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什么老乡铁菩萨……”
砰一声响,八仙桌发出暴响。
“混蛋!你过来。”李平平拍桌大骂:“你当然不认识我,却不该否认与铁菩萨陌生,我要揍得你一清二醒,让你知道撒谎的后果。”
他疾冲而上,来一记凶猛的黑豹虎偷心抢攻。
李平平一手架开他的大拳头,顺手给了他两耳光,打得他眼前直冒金星,不知人间何世。
“再说一句不认识铁菩萨,我要打掉你满口烂牙!”李平平揪住他的衣领按在桌上,举手欲下:“我在听你说,说!”
“放……手……”他双手拼命绞扭压在胸口的大手,拼命嘶叫:“我……我认……栽……”
“认识了吧?——
“他什么时候去见阎王的?到阴间去享受他的金山,一定死得不愉快,李平平放了他:“怎么死的?”
“我……”
“你不想丢耳掉牙吧?”
“掉……掉下秦淮河淹……淹死的……”
“真的?”
“反……反正仵……仵作是……是这样说的,验尸的结果确是淹死的,满……满肚子水嘛!”
“我要替他报仇!”李平平虎目怒睁:“我相信你知道他不是失足落水去做投不了生的淹死鬼,也很希望有人替他申冤报仇,说吧!我在听。”
“这……”
“他最后一次北上淮安之前,与何人勾搭上的?”
“你……你真有能力替他报仇?”
“那是一定的。”李平平放了他。
“本来我也不想高攀他,但总算承蒙他看得起我,把我当作老乡和朋友,所以有些事他并不瞒我。”鲁大牛犹有余悸地坐下:“他与一个姓赵的人混了几天,跑到徐州府找一个绰号十万土地的人,然后回来与姓陈的一群人鬼混了一段时日,又跑了一趟淮安。回来后,他告诉我总有大祸临头的感觉,得设法避祸消灾,可是,还来不及走避,就……就……”
“就灾祸光临了,姓陈的何来路?”
“是……是……”鲁大牛打一冷颤:“是南京兵部衙门,一位军爷替他们引见的,好象军爷的官带领并不小。有次我听樊老哥说,姓陈的绰号叫什么穿心剑,是从一个老花子口中无意中透露的,是不是真的姓陈大有可疑,姓名恐怕都是假久。也许,就因为这点可疑而感到不安。”
“如果绰叫真叫穿心剑,就决不可能姓陈,该姓朱,穿心剑朱洛。”
“据我猜想,很可能牵涉到南京兵部某些人的军机,所以我不敢声张,更不敢出头。你如果有能力向兵部寻仇,千万别把我牵扯上,拜托拜托。”
“很可能牵涉到军方。”李平平说:“穿心剑冒充大富商,却又以姓陈的面目与攀老攀交情,直至在淮安分手,攀老兄仍然不知道他姓朱,更不信他是穿心剑朱洛。而商场会上,却知道他叫朱成,而不叫朱洛。”
“这个米洛……”
“目下在京师昭武伯曹大将军曹钦手下,做一个得力的走狗。现在,我已经获得有效明白的线索,如果我能证明穿心剑朱洛,确是与樊老弟打交道的人,那就是报复之神,举起复仇刀的时候了。鲁兄,那老花子目下在何处?”
“你找老花子……。
“我是一个讲理的人,不会在没有获得确证之前肆行滥杀,这是我行事的宗旨,尽管我这人做的买卖为法所不容,至少我认为还符合天理,因为我杀的人,一定要有该杀的充分理由。”
“比方说,你给我一千两银子,去杀一个本本份份的诚实市民,我不但不会答应,甚至会捅你一刀,找老花子,是要完全证实穿心剑的身分。”
这番话,充满浓浓杀气,鲁大牛只感到心底生寒,愈来愈感到害怕。
“你到聚宝门外南岗的三忠庙去找,他叫顾不净,人称他顾老瘸,跛了右脚,听说满肚子江湖秘密,只是性情古怪,你最好带酒菜去。”
“我会的,鲁兄。”李平平站起,善意地拍拍鲁大牛的肩膀:“找地方避避风头,守口如瓶,命是你的,躲一躲就可以多活几天,知道吗?”
“我……我躲到凤阳,有人雇我做护院……”
“好,快走,越快愈好,后会有期。”
客船驰入张家湾,驰入长店,靠上了大通关的码头,已经是申牌初,皆在这里查验,没有合法证件的人或货,一律法办。
所以,这里是运河的最后一处管制的关卡,直连京都的船只,明夜便要发航京都,逆水上航,六十里很可能一天无法抵达,因此有些性急的旅客,干脆在这里舍舟就陆,脚程快半天就可以进入京城办事。
这是来自天津卫的中程客货船,旅客有五十名之多,船上住宿颇为不便,因此大部分旅客,在泊舟上岸另找客店投宿。
李平平也在旅客之中,重返京都,前后已有三个月出走。上次来时,七月盛暑不必多带行李,这次,罡风怒号,初冬景象四野萧瑟,第一场暴风雪,很可能在近期内光临。
上百天日子,他仆仆风尘地各地奔波,小心地查证每一件事,他是一个讲理的人。
通州的治安人员登船检查,人才能登岸。
他,路引是真的,记载一清二楚,发自登岸。
李平平,山东济南府德州人氏,二十二岁,至京师向客户索债,有效期间九月日至十一月日。
上次他叫李平平,这次叫李不平。
年,籍,事由,全改了。
脸上没有风尘之事,真比上次年轻了几岁,朝气蓬勃,穿得帅气,真象一位豪少,有几分讨债人的悍野气质,身份不够的混混,最好不要轻易招惹这种年轻豪少。
上次是平平凡凡,这次是气概不平凡。
雇了一位船夫,把他的行李挑入了客栈悦来老店,他们投店投宿,准备明天雇车进京。
悦来老店规模不小,足有百十间上房。
店伙把他的行礼送入客房,准备茶水。行李不少,一箱,一笼,一包裹,所以如果走陆路,雇坐骑还得雇驮驴,相当不便,走长途真不便多带行李。
于更初,客店人声喧哗,他却在清理行李。
所谓笼,是一种可当背囊使用,以柳条编成的笼型盛物器,可盛不少杂物。
笼的底训有秘层,通常检查人员忽略了这处地方。
上次他乘坐骑走长途,秘密藏在特制的名贵拓鞍,和马背垫的夹层内,连夺魄魔女的人,也不知道鞍和内垫藏有秘密,曾以彻底搜过他们的行囊,找不到任何岔眼的事物,所以忽略了对他的戒心。
秘藏的物品,也就是他的法宝。
一套又轻又薄的豹衣,柔软而滑的薄绸所制,整套衣裤可以握成拳大的一团。一顶豹头罩,质料相同,体积小得可塞在靴统内不觉得碍事。
两把短匕首,和紧在靴统上鞘绳扣,匕首没有愕,所以体积也易于藏匿。
用小布帕包了所有的物品,他熄灯跳窗走了。
曦春园最近太平无事,敛财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自从铁血门主三绝秀才死后,路家似乎放松了对曦春园的压力。副门主天骄欧良,正着手清理内务,调整人事,忙得不可开交,减少压力理所当然。
捕杀神秘黑豹的工作,正如火如荼地在暗中进行,派人至天下各地追查线索,减少了许多人手,想重新向曦春园分赃,因实力不足而不得不暂告停顿。
以往,曹家动用曦春园的人,进行索贿,勒索,隐害,投没等等勾当,路家必定派铁血门的人,出面要求分赃,不然就有路大人出在,在皇庭上提出翻案,吃定了曹家。因此,才有黑豹刺杀铁血门的事故发生。
铁血门曾经怀疑,收买杀手黑豹是曦春园所为,但无法获得证据,无可奈何,同时,由于当时曦春园也在天天闹刺客,无形中减少了涉嫌的可能,与门家的星斗营,采取衷诚合作的积极态度,与星主千手功曹来往密切,两大势力逐渐有合而为一的情势显露。
曦春园也看出不利的情势,也在暗中积极准备,明争减少,暗斗却有增无减。
罡风怒号,寒气澈骨,三更将近,京都全城在沉睡中。
飞云神龙有几位心腹,全是些江湖门槛精,手面广门路多,名号响亮心狠手辣的货色。名义上,这些心腹是他的随从,事实却是军师谋士,靠得住杀手名家。
穿心剑朱洛,就是他得力心腹之一,除了必要时奉派到外埠办事之外,平时跟在他身边进出,他如果在曦春园歇宿,亲信心腹也必定随伴他留在曦春园。
今晚,曦春园静悄悄,显然天龙会的会主不在。
他虎盟的秘密中枢不在曦春园,但名义仍在园中设有办事处,仅派有少数几个人留驻,所以一旦曦春园有警,很难获得地虎盟的人声援。
已经三更将尽,不可能发生重大事故了,所有的明暗警卫,都因天气太冷而大意了些。
把守在机密室右厢院子的两个警卫,躲在大廊柱下聊天,好久太平无事,警卫的警觉心已减至最低程度,在一起聊天而不打瞌睡,已算十分尽职了。
“姜兄,听说过毒手冰心最近发一笔横财吗?”一名警卫向同伴问。
这些人言不及义,所谈的话必与财色有关。
“这算什么横财?你未免太过夸大其词了。”另一名警卫不屑地说:“他是地虎盟副盟主天外流星宫夫人姘头,情夫,会支持他发财,任何财他都可以合法地取得,怎能算是横财呢?”
“话不是这样说,姜兄……”
对面壁影下,陡然刮起一阵怪风,院子里的落叶沙沙旋,树枝摇摇簌簌呼啸,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那是什么?”警子姜兄惊呼,打断了同伴的话。
“黑豹……”同伴骇然惊呼。
叫声倏然而止,黑豹已经扑上了。
姜兄反应极快,但在黑豹面前仍然不够快,刚起大叫示警,手刚抓住剑靶脑门便被从斜刺里伸来的巨爪拍中,站地便倒,立即昏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用耳光拍醒了他。
“姜建德!”喝问声入耳:“你躺在地上干什么?遇上鬼了!”
“黑……豹……”他跳起来狂叫。
是两个换班的警卫,大概他昏迷了不少时辰。
“你胡说什么?什么黑豹?”换班的人厉声质问:“你一定偷懒睡着了…”
“去你的!这种天气我会在地上偷睡觉!没知识,你睡睡看?”他火爆地抚摸脑袋:“黑豹来了,刚现身就把我打昏了。”
“见鬼……”
“不是见鬼,是真的黑豹。哎呀!许兄……许东升呢?他……他……”
警号发出了,曦园一阵大乱。
警卫许东升失了踪,可能被黑豹带走了。
一早,李平平结帐离店,雇了一辆驴车,走上至都城的大官道。
这次,他不落店,越城到了城西白云观南面,财神庙的南端下车,在一家不起眼的农舍,说服了主人,租了近菜园子的一坐看地小屋,准备暂住十天半月。
城中暗流激荡,曹家的天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