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红狮是舍命陪君子!”
寒山重笑笑,道:
“别说得那么仁义,你是舍命为财宝。”
二人慢慢沿着石阶往下走,寒山重又闻到沾染在猛札身上的那些残余的黑胶的气息,他问道:
“猛札.你刚才说那八角形石池里的东西是什么?什么‘乌檀胶’?”
猛札叹了口气,道:
“在边疆的深山峻岭里,生长着一种乌黑色的檀木。这种檀木无枝无叶,就那么直楞楞的长着─条干子,这种东西极为稀少,很不容易找,但只要找着一根,就可以附近发现一片,将这乌檀木砍回,用铁釜煮熬,穷三天日夜,就可以得着这种乌檀胶,我们用它做祭神敬天的圣火,在燃烧起来的时候异香远播,数里之外都闻得到……”
寒山重眉梢子一扬,道:
“那石池子里有半池多这种玩意,恐怕用了不少檀木树干吧?”
猛札吸了口气,道:
“当然,除了乌檀木用得多,还有不少为祭神而丢进池里的生命。”
寒山重微感一震,道:
“祭神用人命?”
猛札咧咧嘴巴,道:
“是的,祭魂池里火光熊熊,异香四溢,─个童男或童女被丢进去,就嫁一个石子丢进海里,连叫声都听不见,巫师击着鼓铃.乱蹦乱跳。火舌伸缩着,巫师就告诉大家。黑婆神已经接受了大家的祭礼了。”
寒山重有趣的望了望猛札一眼.笑着道:
“你怎么知道这池子里是做这种用途的?”
猛札哼一声.恨恨的道:
“只有祭魂池会筑得这么大,而且,是八角星形的。”
点点头,寒山重又道:
“险些连你老兄也祭了神了。”
猛札“呸”了一声,道:
“这黑婆,我猛札根本就不信它!”
寒山重哧哧一笑,没有说话,两个人已小心翼翼的经过金蛇宝座之侧,缓缓向右面紧闭的金色小门行近。
“这里光线很足,却是一件怪事。”
寒山重喃喃的说,猛札却插厂一句:
“黑暗的晚上,只要有云,光线也是很亮的。”
寒山重─拍他的肩膀,道:
“有道理,此宫为白玉所建,白玉木身就可能反折光亮,而且,我想一定会有明珠一类的物.供做光源!”
猛札向四处看了看,叫道:
“看壁顶!”
寒山重急忙仰首望去,喔!在天然生成的层岩上,就着岩势雕刻着另一个“黑婆”神像。沿着神像肢体,整整有三十颗儿拳大小的圆润明珠,正放着滕滕闪光,光线呈乳白之色!
猛札长吁了口气,道:
“夜明珠……好大的个头……”
寒山重撇撇嘴唇,道:
“一共三十颗,你一半,我一半。”
猛札忙道:
“当然,你便是多拿两颗,我也心甘情愿。”
古怪的看了猛札一眼,寒山重已来到那扉紧闭的纯金小门之前,这扇门上没有雕镂任何图案,只有─个孤伶伶的金环。
沉思了片刻,寒山重淡淡的道:
“假如是你,猛札,你是否会去拉这金环?”
猛札怔了一下,道:
“是的,我想一拉就可以拉开。”
寒山重笑了笑,道:
“很可能连阁下的生命也拉进去,现在,你让过一边,容姓寒的试试。”
猛札识相的站到一旁。关注的道:
“寒兄,请留心。”
寒山重向他翘翘拇指、猝然伸手用力拉扯门上金环。
他的力量极大,足可扯倒三匹水牛、但是,那扇门扉纹丝未动。寒山重站立的脚下却突然有五尺见方的地面裂开─似强力的弹簧回震。寒山重蔓地跳起,在他跳起的一剎间.清楚的看见那裂开的地面布满了尖锐的钢刺.那些钢刺锈蚀得班斑驳驳。但却仍然可以致人死命。假如有人自这裂外的地面掉下去的话。
没有停息,连猛札的惊呼声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寒山重又翻跃而下,再度用力拉扯门上金环,这一次。在一阵刺耳叽吱声中,那扇纯金之门终于被猛然拉开!
随着这扇门的开启。门内飞出两个紫瓷的斗大圆珠,砸在地下进碎成片片点点,但是,里而却空无─物。
猛札跳闪开去,又迅速奔到瓷珠碎烈之处细细检视起来,半晌,他哈哈大笑道:
“那个老不死的王爷白费心机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寒山重倚在门边,安详的道;
“怎么?”
猛札撕下衣裳的下摆,垫着手拈起一块破瓷片珠,慎重的道:
“这个瓷球外面是紫色的,里边却呈暗蓝,这表示曾被一种毒性极强的毒汁浸蚀过,我刚才查验了一下,晓得这种毒汁名叫‘伽魔鸟尾’,颜色是透蓝色的,像天空一样澄朗,似伽魔鸟的晶亮尾羽一样莹洁,不过。沾上哪里就即时糜烂、而且,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治疗,它的毒性可以一直穿过肌肉骨骸进入五脏!”
寒山重咬咬下唇,道:
“那老王八装在这紫瓷球中准备害人,但是,经过这么长久的年代以来,瓷球的外层质地不够完密,里面的毒汁早就干涸了,是么?”
猛札点点头,道:
“不过,它的余渣仍然对人有害,我猛札是玩毒的老祖宗了。这一套小把戏唬不了我,昭,‘伽魔鸟尾’,这种毒药的调制法早已失传了呢……”
寒山重淡淡一笑,道:
“老友,寒某人人宝山了。”
说着话,寒山重已掠身入门,门里,是─个宽敞的大厅,这所大厅是圆形的,围以精致的,完全用千年红珊瑚雕成的矮栏杆,栏杆之旁,有六个与常人身高相等的金人,这些以黄金塑造的人,都是雕镂成南女的装束,身上镶满了各形各色的宝石,每粒宝石都晶莹美润,似闪烁着异采的星辰,六个金人都是右肩上顶着一个银罐,罐子里盛满了成串的球珠,钻石、琥珀与玛淄,那么灿丽,那么光耀,像是流泻的星泉,组成阳光七彩的粒质,夺目焰神,美极了!
大厅的中央,摆着一套完全用整块红玉雕成的坐椅。大小一共有十二件,桌面椅身,刻楼着精致的花纹,各镶嵌着一付鹰形的闪闪钻石图案,这套红玉桌椅之后,有一张卧榻,这张卧榻,长约九尺,宽约四尺,通体晶莹透明,一对高枕,却是翠绿欲滴,润滑细致得毫无理疵,这卧榻,是由整块的大水晶凿成。那对尺许宽窄的高枕,却是两块未经琢磨过的翡翠!
沿着卧榻,摆置着大小五百多件精巧的、玉马、翠佛、金人等等珍奇之物,龙眼大小的浑圆球珠散滚一地,大约估计,也在干颗以上!
水晶榻上,铺设着一块全由金丝编成的锦垫,榻后,是一幅硕大的屏风,屏风是精工用银丝穿织,上面有一条翻云覆雨的巨龙图案,这条巨龙,由头至尾,皆用一颗颗闪耀的钻石缀连而成!
屏风之后,昭,叠排着五十余口银色箱子,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装的必是些珍贵异宝。
壁顶,悬着一座巨形的莲花灯座,当然灯座里并没有蕊线及桐油,由金丝连串的珍珠与红、蓝二色宝石组嵌而就,花纹绚丽。悦目之极。
寒山重站在大厅的外缘,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实说。他自己的财富已是富可倾城,但比起这里所见的宝物来,只怕连一小半也赶不上,而且,恐怕真正的财富还没有发觉呢!
猛札更像木鸡一样呆在那里,张大着嘴巴,三角眼已要突出眼眶,他的呼吸急促。全身不停的哆嗦。额上青筋暴起。又在突突的跳个不停。
吸了口气,寒山重平静的道:
“很惊人,是吧?”
猛札像是没有听到,目光怔阿呵的瞪着眼前的一切,像痴了─样。
用力在猛札肩膀上拍了一记,寒山重哧哧笑道:
“怎么?老友,你迷糊了?”
大大的颤抖了一下,猛札用力摇摇头,沙哑着嗓子道:
“不……不是在做梦吧?寒兄,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寒山重豁然大笑,笑声激荡在这所圆形的大厅里历久不散,半晌,他宏烈的道:
“猛札,大英雄要识破生死关,真隐土需明白财如土,这些宝物,不仅是很迷人,但它不会永远随着你,它也无法永远伴有他,因此么,猛札。犯不上这般失魂落魄的呢。”
猛札窘迫的笑笑,道:
“不,我……我只是一下子被慑住了,呃只是一下子。”
寒山重含蓄的一笑,道:
“如此便好,现在,我们再往里去,假如我猜得不错,里面就可能是那老蕃王的陵寝了。”
猛札的目光舍不得移转开来,望着那高大的屏风之侧,正有一个半圆形的,被一块乌黑石闸堵死了的横门!
寒山重也瞧着那道横门,淡淡的道:
“那里面,可能还有危机,不过,相对的,财宝异珍也可能极多。”
猛札心口砰砰跳个不停,他干咽了一口唾沫,朝寒山重愣愣的苦笑了一下,是的,猛札已有些畏怯或将再来的危困,他对眼前的这些巨额财富,已经感到满足了。
血斧……二十、宝砌珠堆惧随流水
二十、宝砌珠堆惧随流水
自红珊瑚栏杆的间隔中缓缓进去,寒山重走一步停一停,仔仔细细的向前后左右查视着,猛札紧跟在他身后,目光依依不舍的在满厅的珍宝上留意巡回。
走到那半圆形的横门之侧了,寒山重凝注了片刻,低沉的道:
“这黑色石闸也是自里面堵死了的,除了硬进,没有其他方法。”
猛札轻轻扯了扯寒山重衣角,寒山重诧异的回头,札面孔涨得紫红的,他吶吶的道:
“寒兄,我看,外面的这些金银珠宝已经够了,似乎,我们似乎不用再冒险进到最里面,光是分分眼前的宝物,我们也足可十辈子用不完………”
寒山重冷冷的一笑,道:
“当然,但这些财宝如广散天下,济天下之贫苦,只怕那些苦人儿分不上一点点,我们在享用十辈子的时候.该想想也有些人连一餐饭也没得吃。”
猛札脸孔又一红,他嗫嚅的道:
“但,但这是我们用生命的危险换来的………”
寒山重转过面孔,淡淡的道:
“越是如此,才越显得这件事的意义深刻,猛札,我是指我应分得的一半而言,并非指你,你,仍可独享你的那一半。”
猛札沉默着没有答腔,寒山重环顾这冷寂的大厅,缓缓的道:
“不要心中不快,猛札,我说的是实话,而且,我们还需要设法将这些财宝搬运出去,假如寻不着另外的秘道,像我们进来时用的那种方式搬移,恐怕运不出多少,再说,与生命开的玩笑也就太大了。”
听了寒山重的话,猛札才想到了搬运的问题,他急切的道:
“那,那怎么办呢?”
寒山重摇摇头: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先毁此石闸进去再说。”
猛礼正待说话,寒山重脚步一旋,已抖掌劈在那乌黑泛亮的石闸上。那么沉重的石闸竞“咯咯”的震晃了两下,大蓬的石屑分溅开去!
摇摇头,猛札咋着舌道:
“寒兄,我有些怀疑你是不是血肉之身了。”
寒山重将一口元阳真力完全贯注在两臂,他双眼平视,目光闪烁着奇异的神采,左右两掌轮翻挥劈,呼啸的劲风在大厅里激荡,石屑纷飞,粉糜飘散,“轰”“轰”的巨响震动不息,那方黑色石闸,瞬息间已被劈削开一片裂痕一一隐隐的裂痕。
猛札待寒山重略做喘息的时候,他跟着接上,奋起力量震击石闸,和早先一样,也是十几掌后,便龇牙咧嘴的痛得双手直摇。
寒山重哧哧一笑,身形霍的半蹲,右手缓缓推出,像是推拒着无形的万斤之力,他脸上的肌肉紧紧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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