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笑颜的白衣男子,试着对他发问。
「为什么说『总是』?」听了黑衣男子的话后的白衣男子这样问。
其实,被唤为『晴明』的白衣男子正是这宅子的主人,是位『阴阳师』,为平安京与阴阳寮数一数二的有名阴阳师,而且深受天皇与人民的重视;传说他是白狐葛叶姬的儿子,拥有一身高深的法力,居住在皇宫的艮位─鬼门上的『土御门小路』。
安倍晴明微微撇着那瓣润红的唇,笑颜灿灿地反问着,好似真不懂面前的黑衣男子话里的意思般的笑了开,「博雅,我的笑有哪里不对了吗?」
黑衣男子一个抿唇,好像想确定什么似的望向阴阳师好友,说:「晴明啊!难道你不知道吗!?每当我看着你笑的时候都会发自心底地感到一抹说不出口的寂寞。。。。。。」
「哦?是这样吗!?」安倍晴明刻意地转眸瞥了眼博雅,轻笑地将酒碟举到泛着一抹浅笑的唇边。
「是啊。。。。。。」博雅点头,「看得我很心疼,然后我就会想做一件事。。。。。。」说着,赧颜了。
「啊?」晴明抬眸疑问。
「。。。。。。呃,老实说,那一刻我会想抱住你。。。。。。」博雅略感不好意思地抓着头,望着眼前的晴明忽然以袖掩面,但是仔细一瞧便会发现他的耳根已然泛红了,博雅却没看见地继续自言自语着,「其实我这么说是太失礼了。。。。。。但是你笑的时候,我总会觉得我的心给扯得好疼、好疼,那彷佛什么事都不曾也不会让你在意的冷漠神情看了就令我觉得难过。。。。。。所以我想抱住你,跟你说你其实还有我。。。。。。」
望着诚挚地剖析着自己的心情的晴明因而柔了那双总是精明而锐利的眼,唇边漾出淡淡微笑、垂睫,「博雅,你真是个好人。。。。。。」
「不是那样啦!晴明。。。。。。」扯着发的博雅以为晴明又在嘲弄着自己,因而有点伤脑筋地抬眼,却冷不防地望着晴明又笑了的这时,他就给这抹笑怔住了即将出口的话。
结果,主导权又再度回到阴阳师的手上。
晴明略略扬唇微笑了,察觉耳畔的雨声已经消失的这一刻便转移了话题地说:「不过,话说回来了。。。。。。博雅啊,你可听说了『那件事』吗!?。。。。。。」
「哪件事?」
「就是那座小神社的继承人,土方 时。。。。。。」
「喔!你是说那一位巫女─玲子小姐的后人吗?」
「唔。。。。。。他好像说他的神社不太干净,其实在你来之前就派人来请我过去一趟了,我跟他的人说等会儿雨停的时候再出发到『鸟边野』去。。。。。。」
博雅转头往外望,果然,刚才的大雨已经停了,于是转回头对着晴明说:「那。。。。。。差不多时间了吗!?」
「唔。你要去吗?」
「唔,就去吧!」
***
马车徐缓地于傍晚的大路上迤逦而行。
马车的前头由一头健壮的黑牛缓缓拖曳着,马车的旁边则是由一名身穿十二单衣的美丽女子引领着;马车的后座的布帘被车里的阴阳师揭了开地系于一旁的车棂边,让透着一抹诡谲的清凉夜风徐徐地吹入马车里头,还夹着一抹的草香溢满整个马车里的空间。
夕落斜斜地铺在路上,恍如一片红色的毯氇般的迎接了马车急急驶向京城东边的鸟边野,博雅望着车外这样子的景象发着愣,于此时间启口轻呼一句:「喂。。。。。。晴明啊。。。。。。」
阴阳师自沉醉着草香间回首而来、然后便淡淡地撇唇微笑了,「什么事?博雅。。。。。。」
而,晴明的那抹神秘笑容也间接地使博雅一怔,接着喃喃:「喔。。。。。。我只是想问土方大人他为什么会接下继承神社的这件事。。。。。。」皱眉地望了晴明一眼的博雅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因、因为他好像不太相信这类的事情。。。。。。」
「喔?哪类?」阴阳师的唇边含着一抹甘甜的微笑,轻问。
博雅狐疑地抬眉,明知道自己好像又被晴明耍着玩儿了,却还是一边没好气地乖乖撇嘴说:「当然是那些神、鬼之事啊!据说他还很讨厌阴阳师啊。。。。。。巫女之类的人。。。。。。」
「哦?是吗。。。。。。」
博雅听着晴明缓声说着,其实他在晴明那张近似于女子的美丽脸庞的脸上见不着他再发出疑问的同时有半丝的惊讶或者愤怒,一如往常地云淡风轻的神态,令人感觉不到他真正的喜、怒、哀、乐般的淡漠。
那种感觉很是虚无缥缈。
博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时候,晴明却对着博雅笑了笑后、优雅地开口。
「博雅啊。。。。。。土方大人讨不讨厌阴阳师或是巫女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他今日来请我帮忙,而我一口答应了。。。。。。」
「是啊!」博雅点头,「我只是疑问他为何知道要来找你解决而已。。。。。。」
「这也不难啊!或许,土方大人大概是没有办法、又无法放着自己被鬼缠身一事而置之不理吧。。。。。。」阴阳师微笑道。
「原来如此!唔。。。。。。所谓的『狗急跳墙』吗?。。。。。。」
阴阳师呵呵笑着,不置一词,因为马车已经载着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了,外头领路的蜜虫也微笑地探头进了车内提醒他们,「博雅,该下车了!」
「晴明大人、博雅大人,到了。。。。。。」可爱的蜜虫仍旧顶着那张耀眼的微笑歪首、把头探入车内地迎接坐在车里的两个人。
「唔。」
***
阴阳师与武士被迎进神社的大门里之后,便与神社的继承人─土方 时一起坐在某间屋里的回廊下。
廊下的灯火灿烂得明亮,不时随着初夏的微熏微风微微摇曳着,烛影朦胧间,三个人好半天没有谈话,直到土方时启口。
「晴明大人,真抱歉今日让你与博雅大人跑这一趟了。。。。。。」土方时客气地说着,那微微弯下上半身对阴阳师半行礼的谦卑模样与态度很是恭敬,但是阴阳师却瞅着他淡淡地扯唇一笑、眼角不意地瞄见面前的土方时正借机略微抬眼偷觑着他,眸光带点不信任的。
如果不是友人一直说这个男人是如何、如果厉害与法术高超,他一定能够替你解决你的困扰的这个保证与推荐的话,他还不愿意去试呢!
谁知道这种家伙是否会故意去欺骗人呢!?
在他的眼底,像是阴阳师或是和尚,甚至于是神社的巫女这种人都不能轻易地去信任,因为他们一天到晚只会说些愚弄正常人的话来,而且这世界是没有灵魂与鬼这种东西的,如果不是先答应了朋友要请阴阳师过来瞧瞧的话,他才不愿意做这种蠢事!
「。。。。。。」阴阳师只是淡笑。
博雅望着身边的好友没说话,这才感觉到四周的气氛似乎有些僵硬,于是率先启口与土方时交谈,「土方大人,呃。。。。。。我听您派来的人说这神社。。。。。。有问题?」
土方时瞪住博雅的直言、一愣,「呃!是。。。。。。是的。。。。。。」暗地里咬着牙的土方时忍不住暗咒着友人派去『土御门小路』上商请阴阳师─安倍晴明前来的那名仆人,竟敢在暗地里说些不利于这间神社的话。
如果不是看在友人要向他买下这间神社好翻修的这一点,他一定会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说错话了的仆人!
「那您。。。。。。可以把详情说一遍吗?」此时,阴阳师终于启口了,他满脸微笑地瞥着土方时,轻声道。
土方时没料见阴阳师会突然间开口,于是微愣了一下才答话:「喔。。。。。。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于是,土方时将友人住进这儿的第一夜所发生的怪事通通转述了出来,望着阴阳师不语地仔细凝听着、不发一言,而武士则是听得频频点头。
「原来如此。。。。。。」武士恍然大悟。
阴阳师微笑地瞥了博雅一眼,然后转而回眸对着土方时问了一句:「那么。。。。。。听说这间神社原来是玲子小姐所住的地方?」
土方时原以为阴阳师不知晓这一层的缘由而在听完了阴阳师的这个疑问后起了一阵尴尬,犹豫了许久才说:「对,这间神社其实是我外婆。。。。。。的遗物,她将这间神社留下来给我。。。。。。」
「原来如此。。。。。。」阴阳师似乎自土方时的话里肯定了些什么而明白了什么的,在点点头之后便扯着红润的丹唇、笑了,「那么。。。。。。土方大人能够带我们去铃子小姐住过的房间看一看吗!?」
土方时点头,「请随我来吧。。。。。。」
***
一片漆黑的内室里在土方时的带领下走进了另外两名男子,阴阳师与武士看着身为屋主的土方时自怀里掏拿出火折子,然后点亮了屋里的油灯,使一片黑暗的房子里顿时间大放光明。
待看清了他们正处在房里的景象之后,便让一阵阵存于屋子里头许久的湿气与霉味逐渐在三个人的鼻端前方隐隐散开。
土方时难过地伸出左手搧了搧、皱眉,然后转头回望着阴阳师与武士却若无其事地张着眼儿正打量着屋子的四周,好似一点儿都没有嗅到这阵湿气与霉味般的自然与看不见他们的脸上出现一抹察觉异样的神色。
真是两个怪人。。。。。。
土方时暗暗想着,唇角不由得撇了撇,一旁的阴阳师好像以游移的眼角瞥了见,却是当作没看见地继续沉默着,直到武士─源博雅在地上不小心踩到了一张自柜子里飘出的一方纸片为止。
感觉自己脚下的异样的博雅一个低首、瞪了瞪眼地略微移开了踏着纸片的脚,然后微然弯身伸手捡起那张写有墨字的白纸一瞧──
绫女?
瞪眼望着这两个字的博雅不解地歪着头,正要转眸询问阴阳师的意见之时却是冷不防被耳际边的一串轻言软语给吓着了,原来是阴阳师早已察觉了博雅的动作而自动靠上前来,探首也瞪着那两个字瞧了一会儿。
「哇啊啊啊啊。。。。。。晴明!你干嘛吓人啦!」博雅吓了好大一跳地猛然回头,而这声惊叫声也马上引来了一旁好奇的土方大人围了过来想要探看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绫女?」阴阳师启唇轻声道,「咦。。。。。。纸片的右下角还有日期呢。。。。。。」深思的阴阳师装作没听见博雅的抗议,于是在博雅哇哇叫之时便伸手拿过那张纸片递到土方大人的眼前问:「这应该是您的外婆所写的字迹吧?」微笑。
土方时只看了一眼便点头了,「对。。。。。。这是我外婆的笔迹。。。。。。」
「那么您可知道这代表什么吗?」阴阳师再问,但是又见土方时摇头,「这样啊。。。。。。」
「我外婆。。。。。。玲子她是个难以了解的女人,因为她老是跟空气说话、偶尔也会自言自语的,旁人都当她是个疯子,所以也没有什么朋友。。。。。。」皱着眉头的土方时喃喃着,又似抱怨,「害我也跟着受累。。。。。。」
阴阳师抿唇,眼瞳转而深沉,身旁的博雅则是因为土方时的坦述而微微垂首表示难过。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