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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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的天使-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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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有恐高症?那倒是意料之外。” 
  比奈子转过脸面对我,似乎是打倒一个敌人之后,又重新面对另一个新敌人。“是吗?为什么觉得意外?”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比奈子的眼神似乎想洞容我的内心。我并不想向她挑战,也非对她挪揄,因为,她上次住在我那里时的经验,已让我很了解她的个性了。 
  “任何人都有害怕的事和弱点。” 
  “那当然。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我说的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所谓的恐高症,从心理学上来说,和惧男症相通。‘高度’具有性的意味。换句话说,恐高的人对于性的体验也会害怕,所以,我才觉得意外。你真的有恐高症?” 
  比奈子未回答我的问题,反问:“‘高度’具有性的意味,真的?” 
  我说:“信或不信某人的话,是听者个人的自由。” 
  “不错,是个人自由。或许你说得没错!” 
  走出咖啡屋大门,大贯说:“比奈子有恐高症,确实令人意外。但我不知道心理学上有那样的说法。” 
  “那是……”我并未继续说下去。 
  是否有那样的说法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到就随口说说而已。 
  一想到比奈子的恐高症,对于她会住宿在山丘上的M饭店,就觉得很怪异。我认为她即使要选择市内的任何一家饭店自杀,都不会选择山丘上的饭店。饭店的客房都在三楼以上,就算是最低的三楼,也有相当的高度,那是这家饭店的卖点之一,以广告文案来说,应该是有“绝佳眺望”了。 
  普通人愿意从高处眺望,有恐高症的人却是完全相反。 
  而且,依服务生的证言,比奈子曾凭窗眺望大海。虽然没确切的根据,但是我却感到可疑。大贯有和我相同的记忆,应该会有同样想法!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各报社记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福地来到我身旁。 
  “她很年轻,为何要自杀?在‘波尼尔’时,看起来不像苦恼的样子,……” 
  “你似乎也常去?” 
  “是的,坦白说,我有点喜欢她,曾经邀她去看过一次电影。” 
  “被拒绝了?” 
  “不,陪我一起去,然后,吃消夜,各自回家。” 
  “就这样?” 
  “什么意思?” 
  “没带她上温泉旅馆?” 
  “怎么可能!才第一次约会啊!” 
  “或许她等你带她去呢!” 
  “岂有此理!” 
  福地似乎认为我随口胡说,但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花村比奈子就是那样的女人! 
  我并非指比奈子是娼妓般的女人。如果她不愿意,就算摆上一百万元在面前,她也会拒绝;但相反的,如果她想要,不管别人有什么样的眼光,她仍会依自己的需要去行动。 
  “反正,必须送稿子回报社。你就写成‘状况上有可疑之点存在,目前警方正循自杀和他杀两方面侦查’。” 
  “有他杀的可能吗?”福地抗议。 
  我并未说明,只说:“我有事要进行调查,你照我所说的和报社联络。” 
  说完,我冲出门外。 
  目的地是“波尼尔”。那是在巷道内一家不甚引人注意的咖啡屋,老板石狩和我约摸同年。石狩最拿手的绝活是冲泡咖啡,他冲泡的咖啡既香且醇,毫无挑剔的余地。 
  一见到我,石狩就紧抿着嘴,一副“终于来了”的神情。 
  “老板,我们出去一会吧!”我说。 
  “为什么?” 
  “很快的,大伙都会赶来了。” 
  “所以,我正在考虑是否要关上大门。” 
  “既然这样,何不快点关上?” 
  “那样的话,只有你能向我问出资料了。平常看你不像斤斤计较的人,没想到……” 
  “老板,你是尽量装得若无其事,但这种时候,你可以不勉强自己。” 
  “我谈的是你!” 
  “你应该明白我的为人才对,所以,也该知道我不是只为自己而想知道她的事。” 
  “……” 
  “我想,你也是一样由衷悼念着她的死。对我而言,即使挖出有关她的任何事实,也不会全部据实报道。” 
  “我明白了。” 
  石狩拿出“今日休业”的牌子挂在门外,将大门上锁。同时,叫女服务生和专门送货的男职员回家。 
  “要冲杯咖啡吗?” 
  “有的话最好了。” 
  石狩一面准备一面说:“方才大贯先生来过电话,问她住的地方。” 
  我脑海中浮现出大贯那机敏的脸孔。“然后呢?” 
  “我回答说不知道。” 
  “那家伙一定不会就这样作罢!至少会追问,即使现在已离开这儿,但三四个月前还在此地工作,不可能不知道,是吧?” 
  “没错。不过,我真的不知道!” 
  “在这里工作时,她住哪儿?” 
  “你认为她会住哪里?” 
  “不知道。难道是你家?” 
  “正是我家。”石狩垂下头来。 
  我不知自己的表情是否有了变化,可能有。一旦知道花村比奈子曾和石狩同居,我为何感到狼狈? 
  “是这样吗?” 
  “是这样。” 
  我们互相对望着,也互相在说些无意义的话。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我店里工作后不久。辞掉工作时,她只带着手提包就潇洒离去……” 
  “你不知道她住哪儿?” 
  “大致上知道,好像在准备与她结婚的摄影师家里。” 
  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听力,但这次真的怀疑耳朵有了毛病。我实在无法把花村比奈子和结婚这两个字连在一起。 
  “她打算和摄影师结婚?” 
  “她对我这么说的。” 
  石狩递给我冲泡好的咖啡。我们都未加糖和牛奶,好苦!那种苦涩该如何说明,我不知道。不过,很适合当时的心境就是了。 
  石狩开始谈起那位摄影师。姓名是新藤英吉,据说是社会派极有潜力的人才,年龄27岁。和比奈子认识于深夜的酒廊,当时,他替比奈子拍照。 
  “你知道得很详细嘛!” 
  “当然了,当时我也在场。不过,那时候我就发觉了,那两人像磁铁般互相吸引。该怎么说呢?反正,我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对了。” 
  有人用力敲门。我们动都不动。敲门持续了很久,后来似乎死心了,声音也停止了。 
  紧接着,电话铃声响起。但也未持续太久! 
  “看来结束了。” 
  “已经结束啦!”石狩淡淡地接着说。 
  石狩所谓的结束指的大概不是电话铃声,而是告诉自己,由于比奈子死亡,两人之间的一切已告结束。 
  “老板,你认为她会自杀吗?” 
  “或许吧!如果和那摄影师的感情破灭……” 
  我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比奈子。现在明白她看起来很幸福的理由,也悟出方才石狩的话极为有理。 
  “知道摄影师住在什么地方吗?” 
  石狩点点头,告诉我地址。 
    


  新藤的工作室兼住家在福富町,是四层楼建筑的店铺住宅。 
  但不管按了多久的门铃,就是无人应答。问隔邻住户,只说今早就没见到人,其他的就问不出眉目了。因为那是一位耳聋的老太婆,问也等于白问。 
  我回到记者俱乐部,希望知道解剖的结果。 
  关于这点,福地已经采访过,据说在胃内检测出相当分量的安眠药。 
  “药的种类是?” 
  “种类?” 
  “是呀!虽然通称安眠药,但却分成很多种,依成分之不同,致死量也有差异。” 
  “我并没有深入追问。” 
  我走出俱乐部,打算采访负责解剖的井泽法医。 
  井泽已有解剖一千具尸体以上的经验,就算每三天拿一次解剖刀,估计也要花费十年。在法医界来说,是屈指可数的人物。 
  身为跑警方新闻多年的记者,我也数次进出过井泽的解剖室。不论是何种情况从未有过心理上的排斥感。躺在我面前的尸体大多是认识的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有机体。 
  我直接前往解剖室。敲过门,不等对方回答,径自推开房门。 
  解剖台上躺着全裸的尸体,由颚下至下腹部,被直直的一刀剖开。井泽看了我一眼,说:“原来是你!” 
  我点点头。 
  井泽正忙着缝合割开的部分。虽然目前已有机器可代劳,他仍坚持采用手缝的方法。 
  缝到胃的部分,井泽把一旁的报纸搓成团,塞入已拿掉胃的空间,然后,迅速继续缝合。从外表上看,根本不知道是以报纸填塞在胃部。 
  我伸手抚摩自己的胃部一带,那是情不自禁的动作。 
  之后,我看着死者的脸。 
  一瞬间,以为是另一个女人,而非花村比奈子。当然,因为她已死,才会给人这种错觉。事实上,眼前这个有机体,毫无疑问是曾躺在我床上的那女孩! 
  “怎么回事?脸色如此难看,一点都不像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井泽看了我一眼,说。 
  “确实不是第一次,但……” 
  “你想说什么?” 
  “医生,是什么样的安眠药?” 
  “这……” 
  井泽在角落的洗手台洗过手,然后,自口袋掏出香烟点燃。对他而言,这只是无数具尸体之一。 
  “这可麻烦了。” 
  “为什么?” 
  “一课课长吩咐过不能说。” 
  “调查一课课长来过这里?” 
  “嗯,你来的十分钟前,他还在。” 
  调查一课课长羽根会找井泽,意义已经很明显了——警方认为比奈子之死有他杀的嫌疑。 
  “除了羽根先生之外呢?” 
  “别问我了。” 
  “是安眠药方面查出有他杀的可能?” 
  “那倒不是,羽根是根据另外的线索。反正,你就别再为难我吧!” 
  井泽按熄香烟,在尸体上盖上白布。 
  花村比奈子被白布盖住了。 
  但一切并非就会这样结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事情才刚开始。 
  “你为何特地跑来找我?查出了什么眉目?” 
  “我认识这位死者。” 
  “哦?你认识?” 
  “是的。” 
  “应该不会是你的情人……” 
  不知何故,我竟然问:“医生,她怀孕了吗?” 
  井泽盯视着我。“是你播的种?” 
  “是曾有过。” 
  “怀孕了。” 
  “几个月?” 
  “两个月。” 
  我逃窜般地离开解剖室。为何逃,连自己也不知道!不是我自夸,我认识过好几个女人,其中也有曾想与对方结婚的女性,但最后我仍是单身汉。 
  对于花村比柰子,我并未想到结婚,只是在偶然的机会下,彼此曾共度一夜,我的痕迹应该不会留在她体内,毕竟,她与其他一宿之缘的女人毫无两样。但现在却发觉事实并非如此,我当然狼狈不堪! 
  这天晚上,我直接前往羽根所住的警察宿舍。 
  羽根似刚洗过澡,红光满面。一见到我,立刻说:“什么风把你这位大记者吹来的呢?” 
  “我可以上去吗?” 
  “就算我说不可以,你也不会回去吧!” 
  羽根叫妻子拿啤酒来。 
  “羽根先生,我可不是特地来喝你啤酒的。” 
  “你倒是单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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